圣誕節快到了，我再怎么反感中國人過外國節日，也不能否認它確實是個節日，所以就為周日的圣誕節制定了一個簡單的計劃：周五和周日的中午在教室里等陳鈺，周六的下午去南院找林亭；如果陳鈺周五過來，平安夜見到林亭可以跟她說自己昨天見到了陳鈺；如果陳鈺圣誕節過來，見到她則可以說自己昨天去南院見到了林亭。這個計劃在想象中是如此的天衣無縫，然而到了現實中卻完全偏離了預想的軌道。

　　周三的上午，我給陳鈺寫了封信，告訴她周五和周日的中午自己會在教室里等她；中午去育才中學門口找人把信傳了，回去的路上見到一個賣平安符的小攤子，想到陳鈺的十八歲生日快到了，我就湊過去看了看；攤主介紹說那些十二生肖的平安符都是用骨頭做的，一塊錢一個，我見賣相不錯價格還很便宜，就買了一個龍符和一個虎符，打算把龍符送給陳鈺、虎符留給自己。

　　回到班里，我覺得拿個一塊錢的平安符當生日禮物太沒誠意，就想給陳鈺寫點兒特別的東西，琢磨了很長時間，最終推敲出來這么一句話——祝：陳鈺陳玉娟陳妞妞陳小鳥十八歲生日快樂！——除開起頭的“?！弊植凰悖嘞碌膭偤檬鞘藗€字，十八歲生日送十八個字也算是應景了，只寫十八個字顯得太少了點兒，就決定把那十八個字寫上十八遍；這個想法倒是很簡單，可是真的動起手來卻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由于我的字實在拿不出手，一絲不茍的寫了一個下午，才從十幾份寫了十八遍的十八字祝福中挑出一張比較滿意的；相比之下，接下來寫信給她解釋就簡單多了，開玩笑說不許嫌棄自己送的這份生日禮物，我可是費了很多心思花了很大力氣的，之所以提前送給她，是因為她生日當天鐵定見不到她，提前送總比事后送要好吧？

　　東西是準備好了，可是到了周五陳鈺卻并沒有去找我，雖然傻傻的待在教室里餓了一頓，但是我心里卻沒有什么怨氣，反而覺得她等到周日再過來更好，平安夜見到林亭、圣誕節見到她，簡直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可惜事與愿違，周五沒有等到陳鈺，周六下午跑去南院，同樣沒有見到林亭。

　　周日的中午，我在教室里又餓了一頓還是沒有等到陳鈺，以至于整個下午都在心神不寧的猜測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直到晚上胡紀偉把我從班里叫出去抽煙（其實胡紀偉是宿舍里唯一的煙民，當時我們都很少抽煙，只在出去吃飯或宿舍里偶爾抽上一支，抽的煙也大多是胡紀偉提供的，那天晚上胡紀偉把我叫出去到廁所抽煙，原因我不記得了，卻記得那似乎是整個高中期間唯一一次在廁所抽煙），聽他隨口說到一高好像放假了，我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把那些雜亂的念頭趕出了腦海。

　　過了兩天，我收到了陳鈺找人傳過來的一封信：

　　林夜：

　　現在你心里正在痛罵我這只“不守信用”的“賴鳥”吧，如果你覺得這樣解恨，那你就盡情發揮你的腦細胞用盡所有不好的形容詞來“修飾”這只“賴鳥”吧。

　　盡管事情已經過去，請允許我對事情做一下簡單的解釋（你可能認為這是托辭），你的信我星期四收到，當時我剛輸完水，看到你的信自然很高興，你說讓我星期五/日去找你，本打算星期日去吧（因為我想等我發燒徹底好了再去找你）可計劃跟不上變化，一高這邊高一、二年級要考試，但不是所有人都參加，只是每班有45人參加考試，我初來乍到，很顯然沒參加考試，可是直到星期五下午我才知道，于是我就回家了，所以星期日也沒能去找你，（不好意思，放你鴿子了）我內心一直有種對不住的感覺，怎么辦，有機會請你吃飯，OK？

　　以上就是我沒能去找你的原因，我不奢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你能理解，今天就是星期二了，好像再過兩天又要回家了，恐怕又去不成你那兒了，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寫信，tell me?。?！

　　祝：

　　天天快樂

　　元旦快樂

　　本來想給你說好多話，但“大病”初愈的我似乎變得懶了，懶得連話都不想說了，請諒解！

　　鳥.

　　2005.12.27.

　　看完這封信，我感覺心里沉甸甸的，實在沒有想到這件事給陳鈺帶去這么大的煩惱，想給她回封信解釋清楚，又覺得寫信傳過去的速度太慢，她收到之前指不定還會怎么想呢，于是就決定明天中午直接去她們班里找她，即使運氣不好見不到她，也可以順便把生日禮物送過去，只要她看到了自己留下的東西，應該就不會再自尋煩惱了吧？

　　好幾次見到陳鈺，她都說我還是喜歡獨來獨往，為了向她證明自己也是有狐朋狗友的，我就用一頓飯的代價把胡紀偉拉了過去。

　　一高跟三高北院一樣，中午都會打開學校的大門，不像育才中學那么小家子氣，只開左側的小門供自己學校的學生出入。我和胡紀偉吃過飯過去的時候，一高大門口的右側放著一張桌子和一條凳子，有個老師正坐在那里執勤，卻并沒有對出入的學生進行盤查，所以我們很容易就混了進去。

　　胡紀偉似乎對一高很熟，直接帶我去了高二的那棟教學樓。在二樓找到二（11）班的教室，見陳鈺不在班里，我就去她的座位寫了個紙條——

　　鈺兒：

　　我來了。其實我三天前就知道你們放假了，沒想到我都沒有放在心上，卻給你帶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煩惱。我還有事，就不等你了，如果年前見不到你，等到正月初三會給你打電話，再次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好了，我先走了。

　　林夜

　　——接著把裝著平安符、寫著十八字祝福的那張紙、前幾天寫的那封信的信封壓到紙條上，就起身離開跟胡紀偉一起回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