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很是精明,吆喝著前來幫忙的胡商逐利而上,攔住了自己的手下,駐足原地冷眼旁觀。
如果說葉致遠的槍法可以用沉穩(wěn)厚重來形容的話,葉韻覺得眼前這男子的槍法便是靈動而凌厲,
遠遠的只看見槍尖兒的那顆珠翠映著陽光,揮動起來如同一條金龍一般縈繞周身,使得周遭圍上來的十多名騎兵竟然寸步近不得身。
“鏘!”
倒是有幾個眼珠里上映滿著錢串子的莽漢不信邪,拈弓搭箭抬手就是一箭,緊跟著催動胯下駑馬就迎了上去!
男子一個槍花打落箭矢,調(diào)轉馬頭沖著來人就是虛晃一槍!
“嗡!”
呼嘯而過的精鋼槍桿兒猛烈地撕破虛空,微微的震動著,發(fā)出如同蜂鳴般的聲音,瞬息之間便探到了莽漢的面前。
莽漢想要提刀去擋,但是眼前忽的就是一道耀眼的金光閃過,他本能的緊閉雙眼!
“噗!”
如靈蛇般迅捷的槍尖就已經(jīng)探入了他的胸膛。
男子并沒有半分停頓,帶著血霧迅速的抽回長槍,毫不猶豫的掄圓了朝著身后砸去!
那本以為兩人會陷入膠著的高瘦胡商手中端著鑌鐵棍正欲要從后面襲取,
哪知道男子一個回身,這鋼槍就從頭頂上砸了下來,
“鏘!”
他如何能想到,細長的槍身竟如同蘊著山岳之力,橫過頭頂欲做招架的鑌鐵棍竟未能阻攔片刻,槍尖毫無阻礙的如同九天落雷,斜斜的劃過自己裹著皮甲的身軀。
就那么三招兩式,沖將上來的兩騎人無一例外的被男子挑落馬下!
周圍剛剛還虎視眈眈的十多騎人馬,這下子一個個都是滿臉爬上了驚駭,勒住胯下的馬兒,不敢向前半步,
畢竟,五十兩銀子雖好,也得用命花才行!
男子臉上卻滿是輕笑之意,單手挑起鋼槍,朝著老三的位置一指,
“還有誰要來試試?”
他的那桿長槍如同似乎是帶著足以洞穿虛空的殺氣,就那么隔空一指,竟然驚的老三胯下那批老馬“唏律律”一聲驚起前蹄,沒等主人催動馬韁便轉身奔逃而去!
“你們呢?還不滾?”
給銀子的主兒都走了,剩下的人自然也沒有留下來的意思,轉眼之間便如鳥獸俱散而去。
男子這才調(diào)轉馬頭,倒提著鋼槍轉回了身來,
葉韻朝著男子微微的欠了欠身,“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我姓齊,就叫我齊掌柜吧,西海人。”男子將手里的鋼槍又重新拆為三截,掏出一方綢布的絹帕擦了擦槍尖兒上的血漬,然后隨意的丟在了馬下。
“這位是我老叔。”
那老者也笑著左臂斜在身前,朝著葉韻躬了躬身。
葉韻認得老者這草原式的禮儀,問道:“你們是胡人?”
齊掌柜點點頭,“沒錯,部落里的人都說這兒有銀子賺,這不,跟著老叔來這里跑跑商。”
自從數(shù)年以前,夏胡之間的關系就已經(jīng)變得很微妙了,雖然大夏朝廷與胡族王庭之間私下里小動作不斷,個中摩擦也都心知肚明,但是表面上仍舊是一副安定祥和的做派,
所以除了莫清河與葉致遠這樣大半輩子都在跟胡人搏殺的老將之外,就算是葉韻,也已經(jīng)沒有了很對年前那種對于胡人談虎色變的心態(tài)了。
“姑娘呢,還未請教?”
“我姓沈,就是這琿春塔人。”
“沈姑娘,剛才那些人應該都是花喇的胡商吧?他們因何緣故說你是科林汗的人?”
葉韻搖了搖頭,除非是身在胡地多年,不然很難一眼分辨出各個部族的人,她只說自己是柳家李氏的丫鬟,把自己要找李家商隊從而出城的事,告訴了這位齊掌柜。
齊掌柜點了點頭,問向那老者:“老叔,咱們來的路上碰到的那個,應該就是李朝錦的商隊吧?”
老者應聲道:“沒錯,他們應該走不遠,姑娘若是想要前去,由此北上,五里地的樣子便能尋到。”
齊掌柜笑著接話道:“老叔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若是姑娘愿意的話,我倒是可以送姑娘前去。”
介于剛剛發(fā)生的前車之鑒,葉韻并沒有應聲,她知道胡族雖然名義上置于科林汗這么一座王庭之下,但是內(nèi)部大大小小部落都是紛爭不斷,最大的西海胡人和花喇胡人,也是矛盾重重,
可這也并不是讓葉韻對眼前的兩人迅速放下警惕的理由。
齊掌柜似乎看出了葉韻的心中所想,補充道:“姑娘且放心,我們西海人可不是花喇那種兩面三刀的奸險小人,若是姑娘心有疑慮,在下便就此告辭。”
說著,齊掌柜招呼著老叔,就要轉身而去。
“等等!”
剛剛轉過身的齊掌柜,聽到身后的這一聲喊,臉上竟孩子般的抹過一絲得意的笑,欣喜的轉過身來,
“姑娘可是改變主意了?”
葉韻頓了頓,指了指他們兩個胯下的駿馬,
“塞外空曠無人煙,若是齊掌柜的好心引路,不知能否將這馬借我一匹。”
既然都到了這一步,葉韻并不想就此放棄這次機會,不然一旦柳家緩過氣了,又不知道是何變數(shù)了。
“這......”
“好,沒問題。”
老叔剛剛還猶豫著要不要大營,這邊齊掌柜就已經(jīng)是應了下來,
“老叔,借你的馬一用了,你就先騎這姑娘的駑馬去城中鋪子里找他們吧。”
“是,掌柜的。”
老叔躬了躬身,翻身下馬,將馬韁遞給了葉韻,看著齊掌柜帶著葉韻望北而去。
老叔翻身跨上老馬,看著兩人的背影,笑著自語道:“唉,老主人吶,咱們的王上跟您年輕時候一樣,難過美人關咯。”
說完,便慢悠悠的朝著琿春塔的城中而去。
駿馬跟駑馬的感覺,那就是不一樣,葉韻這樣馬術算不上精湛的人,都能縱著胯下這匹獅子驄,如履平地般的馳騁在城外的黃堿地上。
她單手縱著馬韁,另一只纖手則從懷中掏出自己在互市集中買來的花,剛才的一番奪路狂奔,顯然已經(jīng)將原本嬌嫩的花朵兒揉的粉爛不堪了。
“姑娘也喜歡這花?”
“齊掌柜不是草原人嗎?如何認得這海上漂來的花?”
“海上?哈哈哈,這是哪個豬油蒙了心的奸商在哄騙姑娘呢。”
齊掌柜聽完是朗聲大笑,“這話名叫納蘭提花,長在西域,我母親生前最喜歡這花,姑娘手里的這朵還沒完全綻開,全盛之時,那才叫一個光彩奪目。”
葉韻倒?jié)M是好奇的看著這位齊掌柜,“你還去過西域?”
齊掌柜點點頭,“商人嘛,不就是天南海北的跑,大宛烏孫,也都是常去。”
“聽剛剛你跟你老叔說,你們城中也有店鋪?我母親喜歡侍弄花草,若是方便的話,再去西域能否幫我多帶些這種花來,我照價給你銀子便是。”
齊掌柜的面上已經(jīng)是盈盈笑著,可眼眸之中卻不著痕跡的劃過一絲驚喜,
“今日能救下姑娘,便是緣分,既有緣分,還談什么銀錢,城中互市集西街第三家皮貨鋪子便是,你跟里面的掌柜的說是齊掌柜要的便可,讓他們包好了送到你府上去。”
葉韻笑了笑,應了聲謝謝,便也沒再言語。
“看,前面那個就是李家商隊了。”
果然是這西北首屈一指的行腳商,就光是這駱駝和騾馬的數(shù)量,都不是不一兩百匹數(shù)的下的,綿長的車隊蜿蜒前行,葉韻跟著齊掌柜好一會兒才縱馬從隊尾跑到了隊中的位置。
“李大當家可在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