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染的話像是刺激到了風玄,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具冰冷的尸體,還有那張狂的笑容。
畫面揮之不去,風玄連連后退。
“死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風玄情緒失控地吼著,像沒有緣由的發泄,可墨子染知道他憤怒的點。
有些事情就是這么可笑,擁有的時候毫不珍惜,失去之后追悔莫及。
“是啊……你怕什么?我倒是想知道我把你臉剜掉跟你親手挖出她的心時,你哪個時候更疼些?!蹦尤拘Φ?,她的語氣很嘲諷,風玄被她刺激的不說話,想反駁,話卻堵在了喉頭。
墨子染手下發力,手指沾血寫了一個符文,風玄被分散了心神沒注意到,陰鬼再次從地底涌出,將他拖入了地下。
沒有了風玄,四周突然就安靜了。
墨子染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疼痛讓她喘不過氣來,冷汗像失了控地在冒,額頭很快就布滿了汗珠。
暗處的人沒有發難,而是悄無聲息的離開。
邱岳山上迷谷花凋零,各個門派派來的弟子紛紛沖出迷霧,卻碰上了數十個陰鬼。
陰鬼可不是好相與的生物,它們看到修士就像看到美味佳肴,撲上去啃食他們的軀體,也蠶食他們的靈力。修為越強,越吸引它們!
“元念師兄,救我!”一個桑狼弟子被陰鬼撲倒在地,陰鬼身上的腥臭味令人作嘔,就連他們的唾液,都帶著腐蝕性。
元念奮力殺完一個陰鬼,又有一個從地面涌出。
一個接著一個,仿佛永遠也殺不盡。
“師兄!”
“該死,這是什么東西!”
“啊——!我的手!”
“我的符……”
“這厲鬼為何不怕符咒!”
邱岳山上慘叫聲此起彼伏,可憐了這群初出茅廬的小仙,有的甚至還未位列仙班,他們原本生活在這太平盛世,在門派世家的羽翼下平安成長。他們連陰鬼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跟最低階的厲鬼打過交道,他們怎么知道……
所謂陰鬼,究竟有多可怕?
“錚錚……”
一陣琴音響起,陰鬼停下了動作,它們都紛紛看向一個地方。樹梢上一名少年盤膝而坐,一把古琴在他手中發出錚錚琴音,銀白色的抹額隨風飄動,黑眸中殺意凌然。
“師叔!”
元念欣喜地喊了一聲。
其余弟子也正想跟著喊,卻都禁了聲。
少年身后站了一個白衣人,面色如雪,冰眸中一片寂靜,他平靜地看著下方的騷動,浮生劍在他手中輕顫。
見了來人,陰鬼仿佛瘋了一般地朝那棵樹沖去,哪怕琴音讓他們感到不適,也阻止不了他們想要蠶食眼前二人的決心!
“鎮壓他們?!比阶忧浞愿赖?。
“是?!鄙倌挈c了點頭,繼續撫琴。
天又開始下雨了,雨水冰涼,但落在身上并不能讓墨子染得到解脫。
灼熱的痛感讓她想起很多事情,很多都是當年她被逐下山的情景。男人站在高處下令讓她下山,她看著一地血跡還有被她重傷的對手發愣,她不懂……明明方才就是對方下了殺手,她不過自保而已,為何就要被逐下山?
臺下各大門派在交頭接耳,他們在議論的話她一句也聽不懂。
“難怪這二徒弟見不得光,原來根本就不是什么奇才。”
“就是,沒想到桑狼自詡正派,竟讓這種邪魔外道入門!”
“我聽說當年二徒弟被罰去湖星島受刑時,其實就是為了殺了她,只是她命大,活了下來?!?p> “去湖星島還能活下來?”
“湖星島不是封印著荒鬼嗎?她怎么出來的?”
“荒鬼???!對!荒鬼!”
一個名字,像掉進深潭里的巨石,炸的巨響!
墨子染聽得耳膜劇痛,直到一句話,讓她感覺自己周身都安靜了下來。
“冉子卿趕她下山,是因為她給師門蒙羞了吧?”
說話的是個小年輕,這句話像不經意的一個問句,卻解答了墨子染內心的疑惑。
桑狼是何等正派的仙門?
她不過一縷幽魂,哪里能入得了這些正派的眼?
她給他蒙羞了,他當然要將她這個恥辱抹去。
墨子染抬頭看向高處的男人,看著他手中的浮生,想起了孟婆的勸告。
她不該入世的,不該入世去接近這個拿浮生的仙人,不入世……就不相識,不相識……
便不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