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顧睜開眼時已是次日清晨，他伸出一只手來，運轉體內新生成的先天罡煞，拳頭上面瞬間便爆出一層金光，如同戴上了一層厚實的拳套。
這就是先天罡氣嗎？
昨日得了那部攝氣訣之后，左顧花了一夜功夫，將體內充沛欲溢的真氣洗練完畢。
原先充盈全身經脈的真氣，全部煉化之后，居然只填滿了九個竅穴！
這得多久才能填滿啊？左顧搖頭嘆息，這真氣凝練成罡煞之后倒確實是活活潑潑，如臂使指，遠勝后天境時，但填充竅穴的速度實在太慢！
老底子洗煉完之后，左顧曾試著運行功法吸攝天地靈氣凝煉罡煞，結果一輪下來第十個竅穴竟然只增加了一絲絲而己！
嗯，得去問問老頭，有沒有什么快一點的辦法！還有自家的頭發到底什么時候能夠長得回來？
昨天老頭很快就喝醉了，問什么都支支吾吾不得要領！
左顧從蒲團上站起來，開門去院中找袁老頭。
院中葫蘆藤架下，自稱大天師的袁老頭，滿臉通紅地仰臥在昨天他蹲坐過的那條長凳上，一只手垂到地上，一個碧綠色的葫蘆倒翻在手旁。
嘖嘖，又喝醉了，老頭這喝起酒來跟小布一般，一喝就醉！啊呸，不對，應該是小布喝酒和老頭一般。
也不知上次托秦懷玉給小布辦入藉的事情弄好了沒有？嗯，今天得去縣城一趟，到驛站發個信去問問。
左顧搖頭嘆氣，像以往一般，上前將老頭橫抱了起來往房間里送。
剛走了兩步，院門外有人在喚他：“大壯哥！起來了沒有？”
左顧一邊往房間里走，一邊回頭應了一聲：“起了起了，你等會兒！”
喚他的是昨天清晨在海邊碰到的漁家少年大龍。
少年手上提著一只半大不小的鰲，那鰲裙邊肥厚，四肢粗壯，在網兜里掙來掙去，大龍伸頭往院門里掃了一圈：“三錯大師又喝醉了？”
不等左顧回答，少年舉起手中的鰲：“大壯哥，這是我昨天特意劃船去落伽巖那邊捕來的！這鰲力氣好大，費了我好長功夫才弄上來，你拿去燉湯給三錯大師喝吧。”
左顧道了聲謝，接過來扔進了院里一口儲水的大缸中，回頭問站在門外的少年：“大龍，你找老頭卜卦？”
少年撓了撓頭：“不是找三錯大師，我是要找你幫忙。”
左顧有點迷茫：“找我？嗯，我卜卦的水平可不行，最多就只有老頭三成水平，不一定能幫到你啊。”
少年搖頭：“不是找你算卦！我想去縣城學武，想請你幫忙引介一下，聽三錯大師說，你和胖哥都是城南武館的兼職教頭？”
左顧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學武干啥？在海邊釣釣魚吹吹風不是挺好嗎？”
“我想去當兵！都說學點功夫，在軍中比較容易混出頭來。”少年一臉憧憬：“等我賺了軍功回來，像我老爹那樣，憑軍功分上十幾畝地，我就可以和村東頭的小翠成親了。”
想當兵倒是不奇怪，大同王朝歷年戰火不熄，因此對從軍的子民多有優待，普通兵士退役后也可憑軍功分得相應的田地。
大龍的父親年輕時便因為軍功分得了十多畝上田，娶了當年村中最漂亮的女子為妻。
嗯，少年這也算是子承父志吧，左顧當下便笑：“嘖嘖，你今年才十六吧？小翠才十四？”
少年被海風吹得黝黑的臉上隱隱透紅：“十六不小了，我練兩年武剛好就到了服役年齡，去軍中三年回來，小翠那時也有十九了！”
這話很有道理，眼光也很長遠，左顧覺得沒毛病，剛好自己也要去縣城一趟。
左顧讓春心萌動的熱血少年先去收拾些衣服，回頭便進了老頭房間，在他經常放錢的箱子里摸出來一個錢袋，隨手掂了掂，竟然有將近百兩的樣子。
咦，老頭這陣子混得相當不錯嘛——先借來用用，回頭讓胖子給家用的時候補上！
左顧收拾齊整出了院門，在村口與漁家少年匯合后向縣城方向出發。
梅山村離縣城大約只有十里左右，兩人一路上談談說說，半個時辰便到了城門前。
縣城名叫迦南，城門口也有兵士值守，左顧帶著少年進城找到驛站，花了一兩銀子給秦懷玉發了封書信。
當今大同王朝極為重視交通和信息傳遞，轄下所有城池之中的驛站都有這種傳遞書信和物品的業務，收費更分了好幾個檔次，若有緊急物件還可以使用驛站中的小型傳送法陣，基本上能保證隨傳隨到，不過價格是最昂貴的那一檔。
左顧只是為了詢問小布入藉之事，倒也不急，他按照秦懷玉當日留下的地址給鎮南王府傳了一份普通書信，弄完后便帶著漁家少年往城南走。
大同王朝長年與異族爭地，故此天下尚武，像大龍一般期盼憑軍功來掙一份家業的熱血少年比比皆是。
將軍府一面大力打壓武脈宗門，一面卻又鼓勵民間青壯習武強身——看上去似乎有些矛盾，其實目的很簡單：保證內部安定，合力抵御外敵！
迦南城不大，城內卻有兩家武館，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南，因此便分別叫做東城武館和城南武館。
這兩家武館都是軍中高手退役后開設，大龍想去的城南武館主人當年還是大同征西王麾下的一名尉級軍官。
這家城南武館與左顧淵源頗深。
當年左顧和胖子兩人被老頭趕出來歷練，第一站便是到的縣城。
兩人沒有謀生手段，做啥也不成，后來是胖子找到武館主人，死皮賴臉地纏了他足足半個月，終于在武館中弄了兩個助教的位置，兩人才算是安頓下來。
在城南武館中混了兩三年后，兩人年紀漸長，身手也日益高明，慢慢在南郡闖出名頭，轉而做了接賞金任務的游俠兒。
兩人雖然憊賴，卻都是知恩的人，閑暇時便仍是常駐在武館中，幫著教教弟子，算是館中兼職的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