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綠水莊園被一層圣潔的白色光暈所籠罩著。
楊柒月站在鏡子前任憑身后的母親為她整理秀發。
“我簡直就像是在看著曾經的我自己。”
她的母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著鏡子柔聲說道。
“只不過……”
她看著鏡子中的女兒,伸出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皺著眉就不好看了。”
“對不起,媽……”
楊柒月轉過身子,潔白的裙子在空中飄了會兒,又落了下去。
她的母親低著頭看著女兒的裙擺,然后慢慢地將視線向上移動,直到臉頰。
看著女兒此時精致的妝容,她微微一笑,道:“今天是你一生當中最重要的日子,我不希望有什么人將它毀掉,任何人……”
“……媽,不會的……”
楊柒月抱著母親低聲說著。
“長歌那孩子不錯,待你很好,也很體諒人,嫁給他,你一定會過得更幸福的。”
楊柒月聞言,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母親靠在她肩上點了一下頭。
在楊柒月與她母親孟香蘭路過一處房間時,她們聽到了里面傳來了若有若無的笑聲。
孟香蘭停下了腳步,一臉嚴肅地推開房門,望向了屋內。
屋內,三個穿著伴娘禮服的年輕女子隨意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正對著她們的電視,上面正傳來一片嘈雜的爭吵聲。
楊柒月也一臉好奇地看向屋內,隨即又將目光落在了電視屏幕上,然后怔住了。
我不是講過今天不能打開電視嗎?
孟香蘭一臉嚴肅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三人,尤其是正中間的那個女子。
另兩位驟然聽到開門聲便早已止住了笑聲,看見孟香蘭一臉嚴肅的表情,都立馬站起了身,尷尬的表情寫滿了臉上。
伯母好……
那個從孟香蘭進來就沒把視線移開過電視的年輕女子并沒有像她閨密那般不安,雙眸依然盯著電視屏幕,手里還不時地往嘴里塞著零食。
柒月姐,我怎么覺得你在電視屏幕里沒有現實中這么好看呢?
楊柒月腦海中聽到那女子傳來的聲音,下意識地回道,但目光卻仍然不離屏幕上閃動的一個個人影。
嗯……沒有吧……
夠了!趕緊把電視關掉,你姐姐的婚禮就快要開始了,你還有心思坐在這里看電視?
孟香蘭滿面怒容地在沙發四周尋著遙控器。
原來那個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的女子正是錢董事長錢康的千金,錢書羽。
錢書羽從屁股后面掏出了一個灰色遙控器,一臉無所謂地遞到了孟香蘭的身前。
孟香蘭一把抓過遙控器,正要關掉電視時,就聽到電視里傳來了一句話。
“……要不這樣,那就讓我們連線一下楊柒月女士,唔,她的婚禮好像還沒有開始……”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只待電視里的人聲剛一落下,楊柒月握在手里的手機就立刻響了起來。
碩藝廣播電視臺,此次直播訪談節目的錄制現場。
節目還沒有開始,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在這里忙碌籌備著這一個對外宣稱的史無前例的訪談節目。
與這里匆忙的人們相比,趙德的辦公室內卻顯得異常安靜。
江易接受完趙德最后的叮囑后便離開了這間辦公室,如今室內就只剩下了兩個人。
那兩個人都坐在沙發上沉默地抽著煙,心里也沒有交流,只是各自在盤算著自己的心事。
待江易離開了有一支煙的功夫,坐在趙德對面位置上的那個人將手里的煙頭摁滅掉,雙眼看著趙德。
你確定要這么干?
趙德輕笑了一聲,又從桌子上的煙盒里抽出一只,遞給了對面的男人。
那個男人未得到趙德的回應,心里一沉,看著趙德又遞來的一支煙,又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對方的眼睛,猶豫地接過了煙。
“啪!”
一縷火苗在男人的眼中亮起,隨即被口中吐出的氣體遮掩起來。
趙德放下手里的打火機,抽了一口煙。
該做的和不該做的我都與你講過了,剩下的就看你的表現了,我向你保證過的事情你自然不必擔心,你應該很清楚我有這個實力。
是,是,我明白。
那個男人一臉賠笑地看著趙德。
安保那邊我自有安排,你只要安安心心導好這次節目就可以了,江易那邊你也不需要插手什么事,哦,對了,集思那邊的廣告只能在開頭和結尾時播放,這次直播我不希望中間有什么插手進來。
可是我們的協議上不是……
我都說過了!
你只要老老實實導好這次節目就行!
趙德的聲音在那個男人腦海中瞬間炸了開來,隨即又消失不見。
聽我的,所有的一切我都準備好了,只差你們各就各位了。
趙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伸出手笑瞇瞇地看著對面的男人。
那男人愣了愣,但又馬上站起身,與趙德握了握手,繞過沙發快步地走出了房門。
碩藝廣播電視臺,一處化妝間內。
蘇幼玄任憑著一個打扮的特別精致嫵媚的男人在自己的臉上摸來摸去,他閉著眼睛竟然有了些許困意。
“蘇先生,你看你滿意嗎?”
“哦?終于好了?”
蘇幼玄睜開雙眼,看著鏡中的自己。
“嗯,如果符合了你們的要求那就這樣吧。”
“好的,蘇先生,那你先在這里休息吧,節目快開始時會有人來帶你去的,我還有其他工作要做,所以先走一步了。”
“嗯,你慢走。”
待化妝師走后,蘇幼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郁悶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嘛,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我也不是小孩子……”
在鏡子里忽然走進了一個靚麗女子,她就站在蘇幼玄身后的不遠處,化妝臺的燈有點太亮,晃的蘇幼玄有點看不清鏡子中對方的臉。
無聲的反抗在兩人之間激烈的展開著,但隨著蘇幼玄開腔也宣示著這場抗爭他是敗者的那一方。
“算了,我拗不過你,等會你就站在幕后看著就好了。”
“嗯,我會的,你也要注意安全。”
蘇幼玄聞言,挑了一下眉,隨即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
“吱呀!”
怎么自從自己蘇醒過來之后,這個世界的所有門都會發出這么老舊的聲音。
蘇幼玄低聲嘀咕了一句。
“蘇先生,節目準備工作已完畢,請隨我入場,謝謝。”
一個工作人員推開門朝著蘇幼玄說道。
“嗯,那麻煩你了。”
正當蘇幼玄想要跟著工作人員走出門時,身后的路無魚拽住了他的手。
蘇幼玄愣了愣,隨即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拉著她一同走向了錄制棚。
明亮的燈光也抑制不了此時蘇幼玄內心里的悸動,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側面正襟危坐地坐在另一個沙發上的江易。
江易沖著他笑了笑,又轉首望向前方的攝影機練習著剛才的笑容。
背景離蘇幼玄所在的位置有點遠,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路無魚,便沖著她笑了笑,不過有些勉強。
待蘇幼玄正前方的觀眾席上陸陸續續地坐滿了人后,全場的燈光亮了起來,摸了摸耳邊的話筒,蘇幼玄根據工作人員的手勢調整了一下位置。
開始了。
不過他耳朵并沒有聽到任何提示他的聲音。
“各位觀眾,歡迎收看此次在碩藝廣播電視臺進行的首期直播類訪談節目,我是主持人江易,而在我身邊的這位想必大家都早已耳熟能詳了,他就是我們今晚的嘉賓,蘇幼玄先生,大家歡迎!”
“啪啪啪……”
只見臺下的觀眾都面帶笑容地鼓著掌,蘇幼玄點頭示意了一下,說著感謝的話語,可心里卻感覺到一股怪異。
“幼玄……嗯,我可以這么稱呼你么,蘇幼玄先生?”
“可以。”
“哦,那好,幼玄是第一次做這種節目對吧?”
江易一臉好奇地看著蘇幼玄,問道。
“嗯……是的,以前并不喜歡……這樣……”
蘇幼玄比劃了一下攝影機和自己。
江易和臺下的觀眾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幼玄看來很具有幽默感啊,但是你最近才剛剛蘇醒,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剛醒來的時候是什么樣的感覺呢?”
“這個嘛……怎么說呢?我剛醒來的時候如果不是別人告訴我,我已經昏迷了三年,我都還以為只是睡了一覺而已,哈哈……”
三年?
什么都變了……
他心里想到。
“是啊,看來無論是誰都對無望市這三年來的變化感到驚駭,我想請問一下幼玄你……”
江易頓了頓,繼續道:“對于現在這個無望市所發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嗎?”
問題來了。
蘇幼玄聞言,略微沉吟,隨即說道:“不自由。”
就像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忽然有一天被逼著必須在大馬路中間生活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
一連串的笑聲在蘇幼玄身邊響起。
“原來幼玄是這么形容自己之前的生活的啊,很幽默。”
他們能夠聽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是啊,原本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而懷揣著它就注定你身體里有一部分是不愿讓人知道的,那個部分與活在下水道的老鼠有何不同?”
所以人和動物之間有什么不同?
“那你看如今無望市這個情況是否是你所比喻的那樣呢?”
“更糟。”
成群結隊的被拎到馬路上暴曬,若不想被曬死,就只有抱團縮在周圍人的影子中茍延殘喘,站在其他人的陰影中汲取養分。
“更糟……很好,那么我想問一下幼玄,這也是很多觀眾想要知道的……”
江易嘴里說著話,但是卻并沒有看著蘇幼玄,而是雙眼看著前方攝影機和臺下的觀眾,露出一副莫名的笑容。
臺下的觀眾席里頓時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造成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呢?”
江易又一臉深意地轉過頭看著蘇幼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此時的錄制棚寂靜的可怕,所有人的目光以及幾臺攝影機都對準了坐在沙發上的蘇幼玄。
只見他掃了一下四周,在掠過了一個個身影后,最終將視線停留在了人群中的路無魚,笑了笑。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