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回頭看著菀娘道:“大嫂,不論大哥以后會不會繼續(xù)做這個盟主,你都不該如此,以后家中兄弟姐妹的都稱你一聲大嫂,可你卻只想著將大哥困在你身邊,他一走你便哭個不停,這樣誰會敬重你呢?”
菀娘臉上掛著淚珠呆呆的看著她。
“你不要怪我說的重,”梨月又道:“師父教訓(xùn)徒弟那應(yīng)該的,你怎么會說有什么沖你來呢,這樣的話任誰去聽都覺得你在挑撥他們師徒感情?”
隨即她指著瑤華道:“康兒在公主這里長到五歲,若是藥老以后訓(xùn)他兩位公主都不能說什么。”
“我…”菀娘呆呆道。
“大嫂,我實在看不下去你這副做派了,先前我只當(dāng)是五娘不喜歡你,可我現(xiàn)在瞧著明明就是你不對。”
梨月越說越不滿道:“大哥為人最是心善,難不成你讓他看著別人陷于危難而不管嗎?”
菀娘愣怔半晌,才道:“我…我只想他能陪著我。”
“陪著你?”
梨月忍不住冷笑道:“二哥去靈州,外人且不說,三平這樣大的年紀(jì)都要跟著一起去,大哥已經(jīng)因為你留在京城,你還不滿意嗎?還是說你打算以后大哥什么都不做就圍著你轉(zhuǎn)?”
菀娘呆呆的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梨月嘴一撇,說道:“大哥他山上學(xué)藝十幾年,日夜兼修,難不成剛下山就要因為你歸隱江湖不成?況且他現(xiàn)在擔(dān)著武林盟主的位置,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菀娘搖頭表示不知。
“哼,說什么盟主之位無人敢坐,”梨月冷哼一聲道:“江湖上有名的前輩眾多,哪一個不是覺得這位置是燙手山芋不想接,可真有人接了,這些人可是時時刻刻盯著你,生怕你犯一丁點錯。”
菀娘歪倒在床上,一言不發(fā)。
梨月快速道:“大嫂,多余的話我也懶得說,只是我要勸誡你,若你以后只想著大哥守著你哪里也不去,那就是做夢!別說我爹不允許,就連江湖上諸位俠客都不會愿意。”
“梨月,”瑤華忽然開口道:“菀娘只是有了孩子才會多愁善感一些呢。”
“有了孩子?”梨月輕哼一聲道:“娘懷三平的時候,五娘不照樣懷了小茶,可我也沒見兩位娘天天嚷著要爹守著啊。”
菀娘拿起手中帕子擦拭淚痕,哽咽道:“若是你以后懷了于將軍的孩子,他不能守在你身邊,你便能做到那般理智嗎?”
梨月冷笑一聲道:“大嫂,你聽誰說的我要嫁給于疏林?無媒無聘的,你身為長嫂怎能說出這種話來?”
“可…可你去于家照顧他那么久?”菀娘并不覺得自己話中有何不對,依舊說道。
瑤華輕咳一聲,道:“菀娘,梨月還小,若于府真的前往荼園去求親,雙方又有了信物,否則這話不能輕易說出口。”
梨月簡直被菀娘氣的想罵人,原地轉(zhuǎn)了五六圈消解心中火氣,靠在架子床沿指著菀娘道:“難怪爹說你不懂事,這是公主跟前你可以亂說,倘若這是在其他地方你這句話說出去我還能抬得起頭嗎?”
菀娘心中也想明白了,臉上不由浮現(xiàn)出一抹愧色來,說道:“我…”
“我什么我,我去照顧他是因為我爹把人給打了,不去照顧等著于家來找我們算賬嗎?”梨月氣哼哼道。
言罷,她手一擺,冷聲道:“行了,大嫂,你最好收起你那一副哭天抹淚的樣子,看的人不耐煩的。若你還這樣,等大哥回來了爹見了你就煩,非要大哥自廢武功被逐出師門了你才樂意?”
“什么?”瑤華吃驚道。
梨月盯著菀娘道:“爹若不允大哥娶你,大哥執(zhí)意要娶你的話只能自廢功夫被逐出師門,可我也就告訴你,他那身功夫若是廢了,大哥這輩子也就壞在你身上了。”
菀娘剛要說話,梨月不耐煩道:“話說回來,縱然我真嫁給了于守元,別說我懷著孩子,就算是要生孩子朝廷需要他上戰(zhàn)場也只會催著他去,絕不攔著。”
“再說,”梨月繼續(xù)道:“我會和他一起上戰(zhàn)場!”
覺察到氣氛有些僵,瑤華便笑道:“好了,你們姑嫂兩個說這么一場話做什么。”
說話間吩咐梨月坐下,拿過帕子替菀娘擦臉上淚痕。
瑤華這才道:“菀娘,梨月說的有道理,如今你每日都是這樣,等沈盟主回來了指不定多心疼,你真要看他們師徒為你反目嗎?”
菀娘急道:“不是,我…”
“我知道你不想,”瑤華柔聲一笑,道:“即是不想,每日就好好的養(yǎng)身子,等孩子落地了,沈盟主回京時看到你們母子平安豈不是更好?”
看她又要說話,瑤華含笑道:“若是孩子落地后沈盟主依舊回不來,你養(yǎng)好了身子就隨著鏢局的人去尋他,孩子就放在宮里,還怕我們給你養(yǎng)不好么?”
菀娘一聽,這主意倒也不錯,便道:“如此,就多謝公主了。”
梨月在旁道:“不用謝公主,這孩子是二哥的大徒弟,公主算是他的師娘了,別說養(yǎng)幾日,就算是以后長大了娶妻生子公主也是該幫著的。”
菀娘聽她這話就知道是在敲打自己,在說自己不懂事只想著留漢子在自己身邊。
瑤華卻笑道:“瞧梨月這張嘴真是伶俐,說話間便將這養(yǎng)徒弟的任務(wù)托到我身上來了,也罷也罷,這孩子以后就養(yǎng)在我身邊好了。”
氣氛好不容易緩和下來,便有嬤嬤敢來送安神湯給菀娘喝。
梨月接過來輕嘗了一口,喂她喝道:“大嫂,你也不要怪我,我說的是實情,你若還這樣想下去,早晚有一天大哥不和你分開,爹定要將他逐出門下,依著大哥的性子,怕到時候就是每天陪著你了,也不快樂。”
瑤華淡淡笑道:“菀娘,梨月說的對,沈盟主他為人樂善好施,你不如好好養(yǎng)了身子,待孩兒生下后你恢復(fù)好了便去找沈盟主,也不必?fù)?dān)心這孩子。”
菀娘想到孩子,心中一酸,又要落下淚來。
梨月心中惱她不懂事,整天只知道哭,根本不曉得大哥心中的苦楚,砰的將碗撂在地上。
“菀娘,你不要不識好歹,我今日就告訴你,若你還是這副樣子,別說想著等大哥回來可憐與你,你想引得大哥和爹矛盾,那是你癡心妄想,大哥縱然要在爹身前跪死,也不敢恨我爹!”
瑤華急忙起身拉住她,低聲道:“梨月,不要胡說。”
梨月一甩袖子,怒道:“我胡說什么,五娘她們早告訴她了,休要在爹面前哭個不停,她不愿意聽,天天跑到西院去哭,不是想挑撥爹和大哥是什么?”
菀娘哭道:“我沒有,我只是擔(dān)心枕山他…”
“你擔(dān)心什么,大哥二哥他們學(xué)武時吃的苦少了嗎?合著我娘不去勸我們不去勸就是不擔(dān)心他了?”
梨月是真的生氣了!
她本來就不喜歡菀娘整天哭哭啼啼的,見她這連著好幾個月都是如此,好像他們家欠她似的。
“梨月,菀娘她不是這個意思,你跟我出來。”瑤華欲要伸手拉梨月出去,卻被她躲了開。
“你若是真的為大哥好,就該安安心心的養(yǎng)胎,等孩子生下來,上面有娘勸著,下面有二哥相助,爹他不會真的不讓大哥娶你,偏你整日只想著你心中那點破事,去西院哭個沒完沒了的。”
菀娘淚眼迷蒙道:“枕山因我才被罰的,難道我要這樣看著嗎?”
梨月冷笑道:“你不看著你就去哭嗎?可你瞧著你去哭有用嗎?除了引得爹他愈發(fā)煩你之外還有什么用?”
隨即又道:“你繼續(xù)哭,我看你還能哭幾天,等你鬧騰的身子羸弱養(yǎng)不下這孩子時,一尸兩命時,是不是除了害的他們師徒反目之外,還要害得公主對你愧疚終身?”
菀娘被她說的啞口無言。
瑤華輕嘆一口氣,也不再勸了。
半晌,菀娘將身子朝里掩面痛哭了一場。
梨月一直盯著她,免得她將自己哭的暈過去。
等她哭聲漸止,梨月才冷冷道:“你看我爹就該知道,別說三五房小妾了,就算是我爹現(xiàn)在看上誰了,若人家姑娘愿意,一頂小轎接回家里去,我娘二話都不多說。”
菀娘依舊低著頭不言語。
梨月又道:“你若真這樣下去,哪天我爹真給大哥定個正室,你也沒得話說。至于你敢威脅著去死,頂多就是你死了我大哥終身不娶就是,練功夫的人一輩子不娶的多了是。”
室內(nèi)寂靜無聲,瑤華心中也在思索此事,若他們家當(dāng)真如此,那以后顧承遠(yuǎn)成了自己的駙馬爺自己是讓他納呢還是不讓他納呢?
梨月這會兒氣消了,便道:“大嫂,我要是你,我就好好養(yǎng)身子,等孩子滿月,收拾收拾就去找大哥了,到了云南那地界,就算我爹在那,他也得看在孩子份上護(hù)著你。”
瞧見她似乎真在沉思,瑤華便拉著梨月道:“我們先出去,讓菀娘自己待會兒。”
早在外邊候著的宮女嬤嬤此時大氣也不敢出,等她們二位一出偏殿才輕輕走到菀娘床前細(xì)心呵護(hù)起來。
將瑤華送到寢殿后,梨月這才道:“公主,雖說我想早點和你一起去尋二哥,可是大嫂這身子,唉。”
瑤華面帶憂色道:“太醫(yī)說菀娘憂思過重,小腹又疼、胎動不安,用人參、山藥、白術(shù)、杜仲什么的煎湯給她服下還是沒什么用。”
梨月蹲坐在一旁榻上,道:“大嫂就是心思太重,真擔(dān)心她這樣下去生產(chǎn)那日再有什么意外,那我以后可怎么見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