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牛場周圍一片寂靜，除了加工間里不時傳來的砰砰聲，那是管事的在加工牛肉。老朱趁這會也沒閑著，給小牛喂著草料，細心觀察每頭牛的狀態。過了好大一會，然后去拿簸箕講牛的糞便給打掃了。就在這時，牛場的外頭傳來了一個詭異的聲音，沒判斷錯的話，應該是中午的那個易拉罐，被什么人不小心踩到了。但是現在外邊你什么人也沒有，今晚的這個節骨眼，他一定會再出現。老朱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繼續低頭清理牛糞。管事的忙完后也過來幫了一會忙，所以做得很快，就一塊在屋底下抽會煙歇會。“這次往店里運了多少。”“也不算多，正常算的話，估計能賣四千多塊錢。而且現在小牛也漸漸漲起來了，更替很快。”“行，路上注意點。”管事應答后準備離開，卻被老朱拉住了，然后進了加工件。管事一頭霧水的被拉進去，兩人蹲在窗口向場子望去。場子里現在像是一個完美的光場，在各個燈光的映照下顯得很詭異，數百頭牛聚集在一起呆呆的站著，尾巴都懶得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老朱的明顯的感覺到手心的汗水在慢慢滲出，管事的伙計還時不時的望向老朱，滿臉的疑惑，但是沒有問，他知道老朱這么做的道理，只好按耐住急性子，慢慢的在等。老朱的心里更緊張，心里一點底都沒有，這么做只是證明自己的判斷，更像是一個賭注，賭自己的未來。在等一個真相，事實。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牛場里依舊寂靜的出奇，唯一聽見的聲響來自昆蟲。
十分鐘過去了，仍然沒發生什么，管事的伙計都有點著急了，時間這么拖下去這批肉的質感可能會受到影響。老朱也很著急，但是又不肯放過這個機會，無奈之下，擺手便向外頭走，突然被管事的拽住了，順著管事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牛群中有些騷動。一時半會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兩人定睛仔細向牛群邊上看去，一個黑影背地里在攪拌著什么，動作幅度比較遲緩，而且看起來有些駝背，看樣子有些年紀。老朱心里想那個人攪拌過后，就該到這來糟蹋這群牛，怎么會給他機會。管事的伙計此時也精神起來了，老朱想和他講待會怎么抓那個人，無意注意到他額頭上緊密的細汗，“怎么了，緊張個鬼，待會咱們倆分頭過去逮他，你拿著繩子，我回給他套起來。”“行，行，我不緊張。”老朱笑了笑示意開始行動。兩人悄悄的從兩邊繞過去，盡可能不打草驚蛇。那個人聽力的確有點問題，老朱兩人都接近到跟前了，他還沒注意到，依然在攪拌水泥似的東西，一股嗆鼻的味道撲面而來，不過問題不大，老朱使了個眼色，伙計上去就把這個人摁倒然后捆了起來。這個人一倒在地就嗷嗷的叫著管事一腳踹過去就安靜了，手一接觸到他的身體最大的感覺就是“瘦”，皮包骨頭的那種，“一把年紀了還不老實，等會你就倒霉了！”管事的興奮極了，拿著這人作案工具，老朱掙開口袋就把他套住了，然后兩個人高興的把他扛走了，這個人還在不停的嗷嗷叫著。在進屋之前這個人已經放棄反抗了。
管事的可高興壞了，直接把他撂在了凳子上，“你輕點，這個凳子比他還值錢。”老朱不耐煩的說。猛地拉開袋子，眼前的景象著實讓他們倆震驚了一次，被綁起來的人是張大爺。張大爺憤怒的將頭扭過了一邊。管事的一時也不知所措。“大爺你這是做什么？我們也看到了，你為什么要害我家牛呢？”張大爺狠狠的瞪了老朱一眼又把頭扭過了一邊。管事的感覺到氣憤的尷尬想溜走卻又不敢。老朱點了一支煙，冷靜了一會，說道：“不說那就報警，我算是看透你了。老了還那么壞。”張大爺轉過來滿臉的不屑，質疑道：“你看透我？我壞？你懂個屁。”老朱笑了笑說道：“那你這么做干嘛，有意義嗎？我記得自從我干牛場這幾十年，好處沒少你吧？你現在要害我？”張大爺說：“昨天那些人進醫院了你知道吧，那些不都是人命嗎？”“這個我都知道還用你說？現在看來，不是你干的還能有誰，我們也都看到了，你說你在干嘛？”事情發生的有點突然，準確的說是張大爺的出現使事情變得突然，老朱現在說話的語氣都變得很沖，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張大爺給吃了。張大爺也是，真的能沉住氣，就好像整件事都與他無關，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張大爺說：“我這是在救你，要不然我愿意這么做！”管事的伙計聽了都差點笑了出來，說道“還有你這么個救法，全靠同行收買是吧？”“你不信？我還能騙你？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鹽都多，你不信，真是無知又可笑。”老朱沉默了一會，給老張松綁了。管事的一臉疑惑。老朱說：“行，你說，怎么幫，我聽著。”老張被松綁后還一副高傲的樣子，完全失去了平日里頭的那股儒雅隨和，這讓誰對他都沒有耐心，影響判斷力。老張活動活動了手腕說道：“就你那牛肉，我覺著有問題，他們都吃進醫院了，出初步診斷是食物中毒。”“這還用你說，現在證據確鑿，不就是你干的嗎？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在這妖言惑眾嗎？”管事的伙計性子急就打斷了他，老朱說道:”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要不然怎么進的醫院？我也去看過了，確實是肉的問題。
我們來剛剛也都看到了你在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所以你現在在轉移話題？”老朱示意管事的伙計把剛剛繳獲的作案工具拿來。老朱拿在手上，瞧了瞧，又聞了聞。“這是老鼠藥吧？我的牛要是知道了你給它們喂這個東西，死都會給你托夢，你良心被狗吃啦？”“唉，我說你也怎么這么愚昧呢，你不懂我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張大爺又搖頭嘆著氣，那姿態仿佛被全世界給拋棄了，沒有人能夠理解體會他的滋味似的。老朱可不顧張大爺的顏面，繼續攪拌著那一大鐵碗的毒藥，片刻，舀了一勺子遞到張大爺面前。“你吃了他啊，你敢做，你怎么不敢自己吃呢？”張大爺一把給推掉了，暴躁的站了起來，怒斥道：“你看不出來我是為了你好嗎？你看，一般人早就反抗跑掉了。自從那幾個鄰居進了醫院我就沒閑著！我求啊，我在家做法一天，我就真心的問佛究竟怎么回事，什么罪過得讓他們這群后來經過我的推算，和一系列的暗示，得到一道啟示，就是得把你的這批牛當中的七七四十九頭給藥死，才能保你，保我們大家平安。就這么簡單。”“哈哈哈，誰知道你心那玩意？然后就來藥死那些牛？你不僅老，而且還老糊涂了吧。”管事繃不住了，直接笑了出來。老朱說：“行，這你也想的出來，現在看來，你連牛都不如。如果不是看你上了年紀，嘿，早就給你撂倒了，你也真是的，早晚都會遭報應的。”“哈，遭報應？做這件事是為了大家好，我根本不在乎這些報應，因果，我也活了大半輩子也早就看透了。我得到佛的指示，能給大家造福發揮我的價值，就是我的價值，物品的榮幸，而你，永遠醒不過來。顯然愚昧更適合你。”“我還愚昧？你怎么不說佛祖讓你引藥自盡呢？真是可笑，一把老骨頭了還那么折騰。我問你，佛說讓你殺生了嗎？佛怎么會讓你殺生呢？明顯你不是在遍幌子嗎。”“對，佛說不能殺生，但是在普渡眾生面前呢？這些都不算什么！”管事的伙計又笑了，說道：“這么說你能和佛打交道對吧，現在竟然還有人信這玩意。我告訴你，這是虛的。”張大爺白了管事的伙計一眼，“你不信？嗨，好，你不信，到時候輪到你頭上我看你也就是倒霉的命！”“喲喲喲，我倒霉了，我真的倒霉了，您老人家腦袋沒燒壞吧？生活太悠閑了可不是嗎。”“我告訴你，你們別不信，你現在的幸福生活也有佛的功勞，感化眾生，不信，有你們的好果子吃的。”“來，你說說有什么好果子吃的？甜不甜，”老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什么好果子？就是報應！你看，朱，你看你殺生，報應不是來了嗎？你看阿芬，不就離開你了嗎？當時我早就知道了這是報應！”“啪”老朱一巴掌甩在了張大爺臉上，沒有任何征兆。張大爺此時果然有些懵的，沒想到老朱會給他一巴掌，現在他還堅信自己信守的道義是正確的，獨一無二的，他們都是愚昧無知的小角色。“你被給我講阿芬，扯不到因果，你的那一套對我根本不管用。”“行，你不就是接受不了嗎？行，咱不說這個，我一直，我一直在找能夠救你們的方法和道，也成功了改變了一些人。到你這，冥頑不化，我就知道你們就是裝睡的人，愚昧，不愿意接受現實。你也注定只能這樣了！”“喲，那這么說我們都得感謝你？我們愚昧，你是不是掉進愚昧的坑里了？誰不知道愿意相信你是給你個面子，還德高望重，奉承你的，也只有那些上了年紀的人才會信你的那套狗屁理論。”老朱已經極不耐煩了，空氣明顯的燥熱，口水戰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跟你們說多了也沒用，反正你們也理解不了，放我走吧。”這句話一出，管事的伙計一臉疑惑然后開心的笑了。“走？去哪？干完壞事還想走？這樣吧，腿長在你身上你直接走吧，我們也不管。”“對，聽見沒，他讓你直接走吧。”老朱也是一臉的不屑，但心跳卻在加快。張大爺也沒好意思繼續說什么，直接起身撣了撣身子，轉身的一瞬間，那把木椅子被擠到了后面，“吱”的一聲很刺耳，這比張大爺說話更難聽，更像是在宣告這場辯論的獲勝者是張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