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星期的服務報告很詳細,”柯文說,“而且也很及時。至于附在報告單上的費用卻有些奇怪,頗使董事會懷疑。你們來這里的目的是堵塞漏洞,還是另開一個漏洞?”
伯德大笑著說:“好吧,為了減輕你不必要的擔心,首先,我建議你派個人把店鋪的平面圖拿來。”
柯文叫秘書去拿圖紙。
屋里有一陣短暫的沉默,伯德找到一把舒服的椅子坐下。柯文拿出一支長雪茄,默默地遞給伯德一支。
“我不抽煙,”伯德說,“如果你有酒,我愿意喝一杯。”
“辦公時間我不喝酒。”柯文說。
他全神貫注地看著桌上的牛皮夾子說:“這些是我們最新的統計數字,有盈利,也有損失。你可以看看。”
伯德閉上雙眼,好像在打盹。
“你想不想聽聽事實?”柯文惱怒地問。
“我在聽呀。”伯德閉著眼說。
“晤,這星期我們損失最多的是冰凍火雞,一磅兩角九分。”
“我自己也買了一只。”伯德頗感滿意地說。
“太好了。總之,我們運了一千五百只火雞到六十六支店,零賣價估計應為六千五百二十五元。你現在已經知道,我們店里所有的特價品,在現金柜的標簽上都有記號,火雞的記號最多。”
伯德還在打盹。
“假如你需要我們提供證據的話,”柯文繼續說,努力控制著自己不發火,“我們現在就有。從十二個現金柜的記錄來看,只賣了一千三百三十二只火雞,伯德先生,你能從這個數字里得出一個結論嗎?”
“最明顯的結論是,有一百六十八只沒有登賬。”
“完全正確。”
“你們的存貨呢?”
“根本沒有存貨,特價品全部賣光,一只不剩。但是,有一百六十八只沒有付錢。伯德先生,你怎么看這事?”
“很簡單。”
“是嗎?那么告訴我,誰能帶上百只的火雞走出去而不被你的人看見?”
“這也很容易解釋。”伯德說著睜開眼睛,“秘書小姐把平面圖拿來,我就能證實我的推論。”
柯文打量著這位偵探說:“你意思是說,你知道誰是小偷?”
“我們幾乎一開始就知道。”伯德說。
“見鬼!那為什么不逮住他?”
“剛開始我們不知道他是如何下手的。一個人連續不斷地每星期偷竊三千元錢,又在我的三個最好的助手眼皮底下公然得手,我們很想發現他玩的什么詭計。”
“這位魔術師是誰?”
“支店經理。”
“特文森?不可能!他在這兒服務將近二十年了。”
“要成為一家商店的經理,二十年是個漫長的等待。”
“現在他等到了。”柯文沮喪地說。
“特文森的頂頭上司一直在考核他,看他是不是完全合格做主管,事實上,一直到你為你的利益而起用他之前,他一直在接受考核。”
“看來,我讓特文森做經理似乎是個錯誤。可是他怎么做的呢?創立一家新店,一開始就偷竊?他該知道他會被懷疑和監視的。”
“他的方式給他信心,他只想要足夠的時間來積聚一點資金,以便開創自己的事業。我想,再過幾個星期,特文森就會遞上辭職書,可能因為被懷疑,或發現被懷疑而辭職。”
這時,秘書小姐帶著平面圖來了。
伯德站起來,接過一卷藍圖,鋪在柯文的辦公桌上。他研究了半分鐘,然后愉快地咧嘴笑著說:“哦,聰明,最簡單也最聰明。”
“說給我聽聽。”柯文耐著性子說。
伯德繼續微笑著說道:“其實你自己掌握著謎底的鑰匙,每次你告訴我現金柜上的收款記錄時,你就告訴我答案了。”
“怎么回事?”
“你總是說,十二個現金柜,十二個柜臺。”
“那有什么不對嗎?”
“從平面圖上看是沒什么,我也看見有十二個現金柜和十二個柜臺,但是,昨天上午當我拿著凍火雞站在主婦行列中排隊付款時,我無聊地數了數柜臺的數目,結果總共是十三個。我立刻明白漏洞在哪里。這在六十六支店開業前就已部署好了,特文森設立了自己的現金柜和柜臺。”
池塘里的眉筆
這樣的日子對巡警彼特來說,是輕松的,他雖然單獨一個人在郡立公園巡邏,但這樣惡劣的天氣,人們不會來公園,也不致發生什么事。
天像是要落雨的樣子,偶爾吹起陣陣寒風。彼特例行公事地查看過公園里的休息亭后,愉快地回到他舒適溫暖的警車里。
中午的時候,他吃完帶來的午飯,用無線電向局里報告說一切平安。
快到一點鐘的時候,有一輛汽車開進來。
彼特注意到那輛汽車的牌照是本州本郡的,汽車本身并不值錢,是一輛陳舊生銹的佳寶牌汽車,在周末那種汽車里通常擠滿惹麻煩的孩子。
他記住了那輛汽車。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他再回到那地方。
那輛紅色佳寶老爺車仍然停留在小徑末端的小停車場,它旁邊多了一輛黃色小馬自達車,兩輛車里都沒有人。
彼特心頭略感不安,對這恰巧停在一起的兩輛車感到奇怪。兩輛汽車太不相稱了。車里的人可能也互不相識。這種事倒很有趣,但和他的任務沒有關系。
他繼續趨車向前巡視,咧嘴笑著。在這樣孤寂的日子里,他必須想些有趣的事。
凱瑟琳很想獨自呆著想些事情。因此,當她看見那輛紅色老爺佳寶車停在小徑入口處時,她曾猶豫一番,小徑里像是已經有人在散步了,或許她該換一個地方。但是她喜歡。因此,她決定即使遇見另一個人也不在乎。
她開始沉醉在自己的感受里,沒有注意到小徑遠處有聲音。
當她在一個拐角處幾乎碰上他們的時候,她很驚愕。那兩個陌生人——可以說男人,也可以說男孩——一個穿紅色羊毛襯衫,另一個穿發亮的藍色夾克;在那兩件鮮麗的衣服上,是兩張滿是青春痘的臉和凌亂的頭發。
在相遇的頭一刻里,她由于驚愕,最初的反應是恐懼和驚慌,接著,她退縮到一邊,離開小徑,進入矮樹叢,然后急急地跑開。
她盡快地走,偶爾邁開大步,希望仍是單獨一人。最后,她鼓起勇氣回頭看。令她驚駭的是,他們還在那里,在她后面五十米的小徑上,兩張有青春痘的瞼都在咧嘴笑。
她繼續向前走,不敢再跑了。
在這個寒冷的日子里,公園里空空蕩蕩,又是在林中深處,沒有其他人影、外人也聽不見聲音的地方,有人在跟蹤她,她能怎么做?他們發現她害怕他們,而他們正想尋尋開心,他們早就可以抓住她,但是,他們只是跟蹤她,嘲弄并欣賞她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