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gè)(gè)大廳很大，關(guān)(guān)杪一行人跟著熊總穿過(guò)了大半個(gè)(gè)大廳才算是到了。看著眼前圍著一張小小的小圓桌站在一起的四五個(gè)(gè)男女，關(guān)(guān)杪覺(jué)得熊總口中說(shuō)的那個(gè)(gè)美女設(shè)(shè)計(jì)(jì)師應(yīng)(yīng)該就是其中一位。

　　但是除去背對(duì)(duì)著他們站的那個(gè)(gè)穿著黑色貼身長(zhǎng)(zhǎng)裙的長(zhǎng)(zhǎng)發(fā)(fā)女子，其他幾位的臉或完全或部分地都被關(guān)(guān)杪看了個(gè)(gè)遍，說(shuō)真的，長(zhǎng)(zhǎng)得都一般。

　　兩個(gè)(gè)男的連五官端正都沒(méi)怎么做到，蒙上臉的話，全身只有身高還湊合。

　　而另外兩個(gè)(gè)女的……呃，怎么說(shuō)呢，臉上的粉厚得她站在這么遠(yuǎn)(yuǎn)都能看到，簡(jiǎn)(jiǎn)單概括：庸脂俗粉。縱使發(fā)(fā)型做得再怎么好，裙子挑得再怎么好看，臉長(zhǎng)(zhǎng)得不好，像關(guān)(guān)杪這種看人先看外表的人一般看了第一眼就再?zèng)]有這么仔細(xì)(xì)的第二眼了。

　　所以，應(yīng)(yīng)該是背對(duì)(duì)著她們的那個(gè)(gè)人吧？

　　關(guān)(guān)杪帶著幾分好奇幾分期待地跟著熊總走過(guò)去。

　　朝著他們這邊站的幾個(gè)(gè)人估計(jì)(jì)是早知道熊總的“偉岸身姿”，還未等他們走近便都笑著看過(guò)來(lái)迎接熊總和他帶來(lái)的一干“隨從”們。

　　那個(gè)(gè)“背影美女”意識(shí)(shí)到有人來(lái)了后也緩緩地轉(zhuǎn)(zhuǎn)過(guò)身來(lái)……

　　嗯，身材不錯(cuò)(cuò)。

　　裙子也挺好看，沒(méi)想到前面的設(shè)(shè)計(jì)(jì)是這樣的，添色不少。

　　鞋和發(fā)(fā)型都很搭這身禮服。

　　臉……

　　待熊總口中的“美女”完全轉(zhuǎn)(zhuǎn)過(guò)身來(lái)后，關(guān)(guān)杪真的是怎樣都沒(méi)想到會(huì)(huì)是她！

　　只見(jiàn)她的眼神迅速冷卻，其中的好奇和期待瞬間消散。

　　嘴角的笑卻更甚。

　　戚朵……

　　呵。

　　*

　　戚朵在看到關(guān)(guān)杪的時(shí)(shí)候也很明顯地愣了一下，但是臉上的微笑依舊。這自始至終的微笑讓關(guān)(guān)杪立馬就想起她以前的樣子，只覺(jué)胸口一緊，有些呼吸不暢。

　　熊總的話適時(shí)(shí)地響起，“小戚，來(lái)，我給你們介紹一下。”他也許是覺(jué)得其他幾人沒(méi)什么需要介紹的必要，而那幾人也沒(méi)什么意見(jiàn)，微微頷首便稍退了幾步，換了個(gè)(gè)地方自己聊去了。

　　戚朵端莊地踩著高跟鞋走了過(guò)來(lái)，口中甜甜地叫了聲“熊總”。

　　臥槽。

　　關(guān)(guān)杪在心里暗罵一聲。

　　叫這么甜做什么？不知道的還以為人家熊總是你干爹呢！

　　熊總笑開(kāi)了，肚子上的紐扣呈現(xiàn)(xiàn)緊繃的狀態(tài)(tài)。“這位是‘流光’畫(huà)廊的老板易年，這位是近年熾手可熱的自由攝影師關(guān)(guān)杪。”

　　戚朵笑著頷首，“兩位都是叫得上名頭的人，我早有耳聞啦，今日見(jiàn)到真是榮幸。”

　　“誒！小戚，你也別謙虛。”熊總對(duì)(duì)戚朵說(shuō)了句后便轉(zhuǎn)(zhuǎn)向關(guān)(guān)杪幾人，“這位是服裝設(shè)(shè)計(jì)(jì)師戚朵小姐，目前在CG雜志就職。年紀(jì)(jì)輕輕已經(jīng)(jīng)是CG的三把交椅之一啦。”

　　“沒(méi)有沒(méi)有……”戚朵一邊謙虛地笑著一邊仔細(xì)(xì)打量著關(guān)(guān)杪。

　　關(guān)(guān)杪出國(guó)后的事她都有聽(tīng)說(shuō)，也知道她已經(jīng)(jīng)回來(lái)挺久了，但她是絕對(duì)(duì)沒(méi)想到會(huì)(huì)在今天碰到她。

　　關(guān)(guān)杪……變了很多。

　　身材更加清瘦了，而這身材加上不一樣的發(fā)(fā)型和妝容以及身上那條深藍(lán)(lán)色的利落的長(zhǎng)(zhǎng)裙，讓她周身的氣勢(shì)(shì)比以前更加凜冽逼人了。

　　當(dāng)(dāng)然，她在和他人對(duì)(duì)視交談時(shí)(shí)，臉上掛著的和煦微笑又是真心實(shí)(shí)意的。只有在和她對(duì)(duì)視的時(shí)(shí)候，嘴角才會(huì)(huì)毫不掩飾地露出輕蔑嘲諷的冷笑。

　　這樣的關(guān)(guān)杪，比以前更加直接尖銳。以前的關(guān)(guān)杪就算討厭她，臉上也只有不解和無(wú)奈，以及偽裝出來(lái)的平靜。而現(xiàn)(xiàn)在的關(guān)(guān)杪，她的討厭來(lái)得那么直接，不加一絲一毫的掩飾，卻更有分量，讓人卻步。

　　……

　　熊總和他們仿佛“牽橋搭線”般地聊了好久才想起自己是個(gè)(gè)一晚上要見(jiàn)好多人的大紅人，不能把所有時(shí)(shí)間放在他們幾個(gè)(gè)人身上，這才打了聲招呼走了。

　　待他走后，關(guān)(guān)杪也便不用看臉色裝笑臉了，陰冷的表情直直地對(duì)(duì)著戚朵飛射過(guò)去。

　　在場(chǎng)(chǎng)幾人只覺(jué)周身溫度頓時(shí)(shí)降了不少。

　　“戚小姐，聊聊？”

　　在旁人看來(lái)兩人確實(shí)(shí)是初次見(jiàn)面的樣子，但是關(guān)(guān)杪的語(yǔ)氣未免太不客氣了點(diǎn)(diǎn)，所以有些詫異地看向關(guān)(guān)杪。

　　只見(jiàn)關(guān)(guān)杪依舊直直地看著戚大設(shè)(shè)計(jì)(jì)師。

　　“關(guān)(guān)杪，你干嘛？”楊米酈湊到她耳邊問(wèn)道。畢竟和別人聊合作這種事關(guān)(guān)杪向來(lái)不做，都是由她來(lái)談，所以這是第一次，關(guān)(guān)杪對(duì)(duì)“初次見(jiàn)面”的人表現(xiàn)(xiàn)出想聊聊的意愿。

　　“沒(méi)事，我之前見(jiàn)過(guò)戚小姐的作品，甚是喜歡，所以想趁此機(jī)(jī)會(huì)(huì)和戚小姐好好聊聊。”話雖是說(shuō)得很熱切，但她在說(shuō)“喜歡”兩個(gè)(gè)字的時(shí)(shí)候卻絲毫沒(méi)讓人聽(tīng)出她的歡喜之意。

　　這番對(duì)(duì)話竟讓易年都有些詫異地看了眼兩人。

　　戚朵安靜地盯著關(guān)(guān)杪看了會(huì)(huì)兒，然后小幅度地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嘴角的微笑幾不可見(jiàn)。

　　見(jiàn)狀，關(guān)(guān)杪把其余幾人打發(fā)(fā)走，“領(lǐng)(lǐng)”著戚朵向外走去。

　　*

　　酒店門(mén)外。

　　戚朵在一根柱子前站定后雙手環(huán)(huán)胸，一副全身戒備的樣子。

　　關(guān)(guān)杪輕笑一聲，走到她旁邊的那根巨大的羅馬柱前，然后懶洋洋地靠在那根柱子上，一條長(zhǎng)(zhǎng)腿微曲，從大腿根開(kāi)始，就這么明晃晃地暴露在夜色中。

　　“這幾年你混得挺好啊？”關(guān)(guān)杪一開(kāi)口就是滿帶著刺的一句話。

　　戚朵一身黑裙像是要混在夜色中。得虧她的高跟鞋夠高，不然也不能就這樣和關(guān)(guān)杪平視。

　　“你不也是？設(shè)(shè)計(jì)(jì)說(shuō)不學(xué)(xué)就不學(xué)(xué)還照樣混得這么好，這是什么？示威？”戚朵的語(yǔ)氣很冷。

　　關(guān)(guān)杪不在意地聳聳肩，無(wú)所謂道：“可以這么說(shuō)。”

　　“……”戚朵一時(shí)(shí)無(wú)言，沒(méi)想到她就這么直愣愣地承認(rèn)(rèn)了，真叫人……又氣又無(wú)奈。

　　而且這種無(wú)奈是那種無(wú)能為力的，面對(duì)(duì)懸殊的實(shí)(shí)力差距時(shí)(shí)的無(wú)奈。

　　一陣沉默過(guò)后。

　　關(guān)(guān)杪開(kāi)口，“這么多年了，肖澈，你沒(méi)拿下？”

　　她說(shuō)這話的時(shí)(shí)候嘴角帶著一抹淡笑，語(yǔ)氣叫人聽(tīng)不出她的情緒，但可以知道，絕對(duì)(duì)不是真心的。

　　戚朵聞言，表情像是瞬間碎開(kāi)了，看向關(guān)(guān)杪的表情有些黯淡。

　　“你……呵。”戚朵慘淡地笑了一下。

　　“？”關(guān)(guān)杪挑眉。

　　“他在你離開(kāi)后，拼了命地工作，合伙，連給自己放假都不舍得，我……連見(jiàn)個(gè)(gè)面都要被再三拒絕……”戚朵的表情沉痛到讓關(guān)(guān)杪隱隱意識(shí)(shí)到她可能已經(jīng)(jīng)放棄了。

　　“所幸他媽媽病情好轉(zhuǎn)(zhuǎn)了，不用躺在醫(yī)(yī)院了，這才……但是……”戚朵頓了一下。

　　關(guān)(guān)杪沒(méi)忍住開(kāi)口問(wèn)道：“……什么？”

　　“但是他自己卻常進(jìn)(jìn)醫(yī)(yī)院。”說(shuō)到這，戚朵抬頭看向關(guān)(guān)杪，關(guān)(guān)杪這才看到她眼里已經(jīng)(jīng)積蓄了不少淚水，“關(guān)(guān)杪，我不喜歡肖澈了，你倆在一起吧，嗯？”

　　她口中哀求的語(yǔ)氣讓關(guān)(guān)杪心里沒(méi)有來(lái)地一顫，“你……什么意思？他為什么常進(jìn)(jìn)醫(yī)(yī)院？生病了？什么病？”

　　縱使她裝得再無(wú)所謂，語(yǔ)氣中還是帶出了焦慮。

　　“你覺(jué)得沒(méi)日沒(méi)夜拼了命工作的人還能有什么病？”戚朵輕飄飄一句話，語(yǔ)氣中帶著細(xì)(xì)小的埋怨。

　　“……”關(guān)(guān)杪一時(shí)(shí)不知怎么開(kāi)口。

　　只見(jiàn)戚朵盯了她幾秒，然后靜著聲邁腳離開(kāi)了。

　　關(guān)(guān)杪看著她走路時(shí)(shí)依舊直挺的背影，心里頓時(shí)(shí)亂成一團(tuán)(t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