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忍住笑出聲:“難道不是為了更好暗殺他,才佯裝被俘虜?shù)穆錚俊?p> 她眼睛亮了亮:“你猜到啦,那個蕭平淵,好沒膽量,兩軍交戰(zhàn)(zhàn),他就象征性的在后面敲敲鼓,我近不了他的身,拿不到他的貼身物品,獸類又分不清哪個是他,我想著若是被抓,有獸群接應(yīng),終歸威脅不了生命,而后,我故意安排血鴉軍,高喊我的身份,讓他們誤會我有多重要,然后佯裝不敵,順順利利站到了他面前,可是他們告訴我他不是衛(wèi)(wèi)柏希,我確認(rèn)了好幾遍,他倒是坦蕩,又查出了我的身份,兩劑藥,我醒過來就在大姜了。”
:“那衛(wèi)(wèi)柏希去救你的時候,你也動手了?”
:“我做錯了事情,又連累他犯險,明著肯定是不敢動手的,后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又被他給攔住了,他說有個很重要的長輩托他護著你,本來想把你帶回南列,可是你不樂意,衛(wèi)(wèi)柏希待你是真心的,他便放心了。”
所以他一見面叫我媚媚,不是調(diào)笑名字,而是真心把我當(dāng)妹妹護著。
她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灰塵:“之前一直沒什么機會跟你說話,聽他說要來這的時候,我可開心了。”
我一邊幫著她撫平衣裙上的褶皺,一邊問:“為什么想見我?”
她笑起來,眼睛瞇成了月牙:“不是說了嘛,你會控制飛鳥呀,我知道的時候就想見你,止語崖前,你刺向蕭平淵那一劍,太強了,我看所有人的目光里,除了驚恐還有敬佩,我也想讓他們這樣看我。”
心口微酸,如今的她就好像剛到這個世界的我,不同的是,那時的我心里裝滿了仇恨,固執(zhí)(zhí)的認(rèn)為,只要完成復(fù)仇便能為自己掙得一席之地,我從不在意外界的認(rèn)可,因為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的姓氏、我的靈魂,注定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而她,無論是山林中的獸,還是撿到她的八個孩子,都毫不吝嗇傾注滿腔的愛意為她鑄造銅墻鐵壁,抵抗著外界滿滿的惡意,讓她能夠自由自在、快快樂樂的成長。入了皇城,小心翼翼的呵護,成為裝滿倒刺的枷鎖,而只有這個單純善良的小姑娘,被傷的血肉模糊。
我抬手,安撫的摸了摸她的眉眼:“你剛剛說,他們的眼神里有驚恐與敬佩,驚恐是實力,敬佩是認(rèn)可,你想讓他們用這樣的眼神看你,是因為你想讓他們認(rèn)可你的實力,你曾是山林中的王,又成長為聞川野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你知道你有實力,可你就是固執(zhí)(zhí)的想要別人的認(rèn)可,為了這份認(rèn)可,你付出了太多太多,你想問我,可我并不知道別人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樣的,當(dāng)然,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我從孑然一身行至現(xiàn)(xiàn)在,一次次相聚,一次次生死離別,不斷掙扎在洪水猛獸間,抵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惡意,從前不想放棄,是因為承諾,如今,是因為愛。我聽過你們幾人的名字,雙程、三山、四水、五湖、六合、七堂、八荒,還有你這個剛被撿回來就命名的九洲,哪怕沒見過你們相處,光憑名字,我都知道你們是密不可分的一家人,九洲,他們認(rèn)可你,你便可以如我一般,不在呼其余的眼神。”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jìn)心里,但看著她紅了的眼眶,便再也開不了口。
聞川野那時說,他與九洲的婚禮也要在黎山辦,我本來覺得只是為了給瑄珩添堵,如今看來,他是動了幾分心思的,黎山能夠接納我,那一樣也可以接納與我處境有幾分相似的九洲,他想治愈南列的惡意,讓九洲重新鮮活起來。
人與人不同,那自然表達(dá)愛意的方式也不同,聞川野一把折扇,寫盡了風(fēng)流,卻沒想到,他愛一個人會這樣的小心翼翼。
我們回去的時候,他們還在書房議事,我與九洲都不想進(jìn)去摻和,便跟著葉子去接小封彥下學(xué)。
他們明日請假,為了趕進(jìn)度,今天出來的晚了些,葉子踮起腳不斷張望,好不容易看到了幾人的身影,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過去抱住他們,小封彥神色嚴(yán)肅退了出來,端著手,一本正經(jīng)(jīng)的建議:“堂嬸嬸,你應(yīng)該在閨房里待嫁,出來于禮不合,不要耽擱,早些回去。”
葉子沒有計較,還立刻站起來福了福身:“知道了,小族長。”
封彥欣慰的點點頭,然后看到我,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姑姑,我向九洲介紹,還特意說了,他也會散靈咒的事,九洲亮了眼睛,纏著封彥,讓封彥召喚飛鳥試試。
封彥見我點頭,抽出短笛,悠揚的聲音響起,飛鳥慢慢匯聚上空,學(xué)堂里的夫子都出來觀看,幾個沒回家的小娃娃蹦蹦跳跳拍著手:“阿彥,讓它們近一些!”
封彥轉(zhuǎn)了笛音,飛鳥向下俯沖,在幾個孩子身邊不斷盤桓。
小娃娃大著膽子去觸摸飛鳥的羽毛,咯咯直笑。
九洲也跟著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我將備好的糖果掛在飛鳥的脖子上,再讓封彥變換音調(diào),挨個送到他們手上,就連一貫嚴(yán)厲的夫子都舒展了眉頭。
我抽出短笛,喚來更多飛鳥,一一為他們掛上喜糖,操控著他們將這份祝福傳遞到每一家去。
本來是想讓影衛(wèi)(wèi)去送的,或者亦如從前,在皇宮外擺上臺子,每一位路過的百姓都能沾沾喜氣,可聽完九洲說的話,我突然就想這么做。我想她知道,這個世界除了我,還有許多與她一樣擁有特殊技能的人,我們操控飛鳥,她操控獸群,戰(zhàn)(zhàn)起,可為刀兵,止戰(zhàn)(zhàn),亦可傳遞喜悅,重要的是人心。
她不是誰的負(fù)累,那些莫名其妙的惡意,可以源于這些特殊的技能,也可以源于他們心底陰暗的目的,封家可以掙脫,尋找適合的路,那她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