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頭，靈蛇髻上環繞的發簪反射室內熊熊烈火，如同開出的火焰花束。幾息之間，就直抵施語陽面前，她余光看到龍真身形一動，忽然想到什么，又頓住去看三角眼的目光。仿佛是在無聲質問。
誰知三角眼根本不鳥她。對她來說，龍真不過是個跑腿的，而她缺了自己，便是做不成發財計。
見三角眼懶洋洋的，而慧芳直逼眼前，施語陽轉身后退一步。一枚銀光閃爍的飛鏢直直插入她頭頂，沒入烏黑的發絲，勾著她“哎喲”的叫了一聲，往后仰倒。哭著捂住頭：
“你...你欺人太甚！”她話還沒說完，目光又碰觸到幾枚飛鏢。
此情此景，太過熟悉，再看到施語陽的面孔，忽然記憶里多出了小比那幾日的情景。某個煉氣期的外院弟子毆打丹華宗的女修的畫面歷歷在目。
“行了！”
“這些是我的朋友，同我講幾句話而已，你先去煉制石素罷。”
電光火石之間，二人形勢變化，三角眼忽然變了臉色，轉頭朝慧芳發難：“你剛來煉器坊，你看看人都是怎么干活的。哪有你這樣三言兩語就要吵架。行了，快去煉制石素，一會兒掌事來收東西，你空手嗎？”
她說罷，就抬手用靈力挑起幾顆風源石。扔給了地上的慧芳。
方才借住她們兩個壓住了新來的學徒，三角眼，頭也不暈了，靈力也充沛了，轉頭就開始專心煉制劍胚。
那慧芳一連兩下遭遇挫敗，只能托著托盤，一步三回頭，眼神充滿了怨念。小小的練器室內，除了墻壁上多了幾枚飛鏢，其他人都裝作沒看見。
黑色的空間里迸發出的紅色火光將周圍幾人臉色染上霞光，暴漲的熱量在面前匯聚，如同一個循環的洋流。
龍真臉上冷淡的哼了聲。似乎有些不滿。不過在三角眼面前，勉力壓制自己。待過了三個時辰，天色漸晚，劍胚才煉制完畢。施語陽看到一枚胳膊長的黑色劍身，表面未開光。龍真單手托住劍胚，顛了顛/然后扔了60枚中品靈石給三角眼。
說實話，連帶屋里的另外兩人，都沒想到龍真能輕松拿出這么多靈石，她不過一個低階外院弟子。
“老規矩。”三角眼出聲提醒。
龍真扔了個丹藥瓶給她：“押金我收下，待你剩余拿到之后我再還你。”她跟著抱著劍柄的龍真出門，外面已經落日了。余暉灑在地面上，漫天都仿佛被煉丹房的氣息籠罩一層紅色的光。像是連云都被燒起來。
“現在時辰不早，我們快些趕路。”
龍真塞了點靈石給門口的弟子。然后領著施語陽下山。她們這條山道狹窄陡峭。四周的峽谷幽深高聳，這條道并不是大道，因此也比大道快些，若不是從小長在這里的人也不曉得。“前面是天村，天地玄黃。”她遙遙伸手，在面前遠處點了點。對施語陽說：
“這里都是住的雜役，要給上頭繳靈米，你往這里走，她們認得你是修士，不敢擾你。”
“我曉得了，師姐。”
但凡靈植和靈礦都不能大喇喇的帶下山，否則就是觸犯門規。尤其是靈礦珍惜，只是做成的劍胚就可以帶下山，這個模子是個短劍模樣，劍刃上是靈力灌注刻下的花紋，外面裹著一層布。被龍真綁在背后。
鑄造出來的劍胚并不是成品。三角眼還沒這個本事，所以她們只能賣賣劍胚。
她儲物袋也壞了，只能用布裹在身后。找到一家寫著《器行》的店鋪，抱著劍胚就進去。
正趕上幾個穿著長袍的外門弟子正在和掌柜的討價還價。其中一個說：“上好的刀在你們店賣三百中品靈石，我做的這刀你居然就給三十靈石，你是打發叫花子？還是欺負我們？”他手里拿著一柄上號的長刀，刀背九環彼此撞擊在一起，發出‘匡匡’的清脆聲響。雖然還沒開刃，但一眼能看出是把好刀。
掌柜身材高瘦，聞言也苦著臉說：“哎呀，小兄弟，你說這話就過了。煉器一門沒少照顧我生意，要說欺負誰也不可能欺負你們，只是這二品以下劍平日收了不少了，再說煉器的弟子大多能做出來，哪怕這耗材都是好材料也賣不了多貴。我能框你們？”
“這低品階的劍鑄出來，驅使靈力也只是比尋常的刀劍鋒利，削鐵如泥，往凡界一扔說不定還是柄神兵利器。但離法器遠著哩，您瞅瞅進門的哪個仙長不是抱著要法器的，那些二品以下刀劍恐怕只能賣給那些低階弟子。”
之前爭辯的外門弟子臉色漲紅。又無話可說。
可他們都只是外門弟子。哪有本事能窺探一星半點的真正煉器之法？
恰好此時，施語陽抱著包裹進來，把劍胚往架子上一放，問道：“掌柜的，這里的劍胚你們收不收？”深褐色的臺面上放了一把泛著光的算盤，右上角是個靈礦石，打磨的熠熠生輝，紫色的光暈閃爍著淡淡的光暈。
瘦掌柜看她面生‘咦’了一聲，又看了一眼桌上擺的劍胚。張嘴說道：“一柄八十枚中品靈石。”
他盯著劍胚上下打量，又稱了重。劍胚卻沉得很，一看就是煉化過幾次，形體已經接近完整。他臉上露出滿意之色。對施語陽說：“道友覺得價格如何？我這兒可童叟無欺。見你這劍胚做工的確不錯才收的。”
三品是個分水嶺，往下都是雜貨，三品開始就可以作為佩劍用到筑基期了。
這番話是老江湖才說得出來，施語陽一聽就聽出來了。結果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說道。
“掌柜的，是我。”
那老者定睛一看，見龍真在后面抱著胸，連忙拱手，臉上笑意盈盈：“原來是道友。”說罷，伸手一揮，劍胚消失。他長袖揮舞，托盤遞到龍真面前：“一百中品，你點下。“龍真卻只是略微掃了眼，拱拱手，她接過靈石，身后煉器弟子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