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塵的言論讓莊逍和秦碩谷茅塞頓開,這的確是現(xiàn)階段里最有說服力的一種猜想,如果要是可以證明這塊證物腰牌是假的,那么苗塵馬上就可以從赤獄釋放出來,緝拿案犯的日子也指日可待。
可這僅僅是一種猜想。
“苗塵?!鼻卮T谷低聲說道,語氣中依然沒有什么感情浮動,“證物不能拿出物證庫,所以你不能拿著它去赤獄去驗證他的真假。而且就算你拿到了赤獄里做驗證,找到了案犯,他也會說此物是你臨時掉包?!?p> 按照赤麟司的規(guī)定,凡是進入到物證庫的物證,在堂審以外的時間里是不能拿出物證庫的,就像秦碩谷所說,離開了物證庫的證物會讓別人懷疑它們的真實性。而且,若要將證物隨意拿出物證庫,那么把物證拿出來的人無論其是否有心而為之,都將會與該案的罪犯同罪論處。
“師姐放心?!泵鐗m答應了一聲,隨即讓門口把守的捕快去拿來紙筆,在紙上刷刷點點寫了幾行字之后,慢慢吹干,隨后疊好交給了秦碩谷,說道:“師姐,這張紙條,麻煩等明天師父醒了以后交給他老人家,現(xiàn)在我們要趕緊回赤獄了?!?p> “夜路多兇險,我送送你們吧?!鼻卮T谷寡淡的語氣里好像摻入了一點溫情。
苗塵也沒有拒絕:“那就有勞師姐了?!毖粤T,他們很快把腰牌重新收好,放回了原處,然后徑直離開了物證庫,待看守捕快把門鎖好后,便結(jié)伴離開了赤麟司。
等到了門口時,苗塵慢慢蹲了下來,示意莊逍趴上來,此時莊逍還是像來時一樣,顯得有些扭捏了。苗塵扭過頭,看了一眼莊逍說道:“阿逍,咱們時間不多?!?p> “知...知道了?!鼻f逍答應著,然后他將雙手搭在苗塵的肩膀上,用自己的小臂壓在苗塵的背上。苗塵則是溫柔地扶住莊逍的雙腿,徐徐起身,確定莊逍不會掉下來后,腳下一墊步,便騰空向前奔出數(shù)丈遠,速度奇快,矯健迅捷的身法完全不像是還背著個人,他們相信,以這種速度會在天亮換班前趕回赤獄。
苗塵和秦碩谷專心駕馭著輕功,忽然,一陣樹葉摩擦的沙沙聲急促響起,莊逍完全沒有察覺到這陣異動,可苗塵和秦碩谷已經(jīng)做好了隨時戰(zhàn)斗的準備。
“師姐,前面有塊空地?!泵鐗m想借助空地與敵人拉開距離,迫使敵人現(xiàn)身,秦碩谷也表示贊同,雖然這樣自己也會成為活靶子,但總比敵在暗我在明的處境要好很多。
一切都按照計劃的一樣,所有人都已經(jīng)到到達了空地的位置,就連他們身后的追兵也不例外。雖然這里離樹林比較近,但是要把跟蹤他們的人全數(shù)引出已經(jīng)綽綽有余了。
尾隨之人已經(jīng)全數(shù)暴露,這波殺氣騰騰的黑衣人共有六個,且全員面縛黑布,手上的兵器也統(tǒng)一是短柄鐵刀,分別擺開不同的架勢,把三人包圍了起來,六人互相張望了一下,眼神中略帶疑惑,但也馬上鎮(zhèn)定了下來,把兇狠的目光投向了。此時,苗塵已經(jīng)放下了莊逍,并伸出一只手護住他,而莊逍則因膽怯縮在了苗塵的身后。
苗塵倒是不顯得緊張,對著一眾黑衣人說道:“諸位英雄在這月黑風高夜來找我等,所謂何事啊?”
“別廢話!看招!”說話的黑衣人話音剛落就擺開架勢,踏步向前,抬起手中大刀就向苗塵刺去。只見苗塵此時伸手入懷,掏出一個一尺來長的鐵扇,鐵扇尾端還飄蕩在一根紅色且亮晶晶的穗子。苗塵手腕輕輕一抖,鐵扇應聲打開,扇面上鑲嵌的一副金枝紅梅圖在夜晚之中格外耀眼。此時,向他發(fā)起攻擊攻擊的黑衣人認出了他手中的鐵扇,心中暗叫不好,可已經(jīng)來不及收住招式,刀尖已經(jīng)刺到了扇面上??擅鐗m手中的鐵扇卻一動不動,穩(wěn)若靜水。緊接著苗塵順勢把扇子滑到刀下用力向上一扇,只見那口大刀隨即斷成了數(shù)段,又因為苗塵在這一招上灌入了內(nèi)力,握刀的黑衣人也被一起震飛到半空中,短暫浮空之后,種種地摔在了地上,他咳出一口血,浸透了臉上的面罩,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勉強撐起身體,不斷地往后退,一邊退嘴里一邊呢喃著:“墨江金枝扇...你...你是‘灰貓’苗塵!你不是應該在牢里嗎!”
剩下的黑衣人聽到“灰貓”苗塵之后,眼神中瞬間流露出了恐懼之色,而這微小的眼神變化卻讓苗塵看了個透徹,他輕輕地善著扇子,面上帶著標志性的微笑,略帶挑釁地說道:“哦~看各位窘迫的目光,是跟苗某有什么過節(jié)嗎?不過這也無妨?!比緩笏氖窒螄率箘乓歡?,隨著鐵片的摩擦聲起,他手中的鐵扇重新收緊,“而我出來走走這件事,還請諸位俠士到死都不要說出去?!毖粵T,他的左手把莊逍推到了秦碩谷身邊,右手拇指則在墨江金枝扇的大骨處一按,緊跟著墨江金枝扇的各部分零件開始錯開翻轉(zhuǎn),沒一會,原本一把鐵扇就變成了一把通體漆黑的三尺長劍。
從黑衣人的眼神中不難看出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變化,但是他們畢竟也是練過幾年武功的人,最起碼知道這種變化肯定不會給他們帶來什么好結(jié)果,本能地趕緊擺開架勢,準備應戰(zhàn)??伤麄儎倲[好架勢,一道黑光閃過,苗塵手中的三尺黑鋒脫手而出,已經(jīng)插進了其中一個同伴的胸口。苗塵緊隨其后從那人的胸口把那把黑劍拔了出來,向下一劃,在躺倒在地的黑衣人肚子上劃開一道很大的口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剩余的四人看到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幫手,瞬間慌了,其中一個左手提刀,伸出右手呈現(xiàn)掌狀,運足內(nèi)力向著苗塵沖去,可還沒等他近身,苗塵已經(jīng)把手中的黑劍抵在了他的脖頸處,橫向揮劍,又一個黑衣人倒下了。
僅剩的三人已經(jīng)完全亂了陣腳,他們握住大刀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根本停不下來,眼前的藍眼青年,雖然帶著微笑,一臉和氣,但在他們眼里就像是索命無常一般可怕。他們一步一步往后退,慢慢地,他們的步子逐漸變大、變快,最后索性扔下手中的武器,掉頭就跑,其中一個善使輕功的人更是踏步一躍拉開了距離??墒?,他就算會使用輕功,在速度上依然不是苗塵的對手,三人幾乎是在一瞬之間被依次刺中后心,挨個倒在了地上。
此時的莊逍,小心地躲在那個比他還要矮小的秦碩谷身后,就算是黑衣人都倒下后,他還是渾身顫抖著:“結(jié)...結(jié)束了?”
“結(jié)束了?!鼻卮T谷答道,然后看著苗塵把手中的長劍又變回了扇子的樣子,快步走了過來。苗塵的神情沒有了剛剛的冰冷,也不知為何,莊逍從他得表情上看出了一絲喜悅,還沒等他細琢磨,苗塵已經(jīng)走到切近,說道:“師姐,麻煩借一步說話?!?,秦碩谷向前走了幾步,苗塵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后秦碩谷點了點頭,隨后就跑回到了樹林之中消失不見了。
“咱們走吧?!泵鐗m好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一樣,微笑著蹲下身子。莊逍也沒有去問剛剛他倆的對話,仿佛還沒有從剛剛的戰(zhàn)斗中回過神來,答應了一身就爬上了苗塵的后背。兩人繼續(xù)朝著赤獄的方向跑去。
等他們到達赤獄,苗塵重新?lián)Q好了囚服,回到牢房,在莊逍的幫助下把雙手鎖好,而莊逍的眼神還有些發(fā)直。
“阿逍。”苗塵叫了一聲莊逍,可是見他沒有回答,他便又叫了一聲:“阿逍!”
“??!”莊逍這才回過神答應了一聲,“塵哥,何事?”
苗塵和藹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弟弟,溫柔中帶有一絲嘲弄地說道:“好像還有點時間,你與我說會話吧。免得你這一臉茫然,咱們晚上出去這一趟的事,還沒等他人提及,就從你臉上露了餡。”
“抱歉,塵哥。我...有些走神?!鼻f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思緒依然在剛剛那場戰(zhàn)斗中沒有回來。他不喜歡殺戮,哪怕是對方想要奪取自己的生命,他也不曾有過奪走對方生命的想法,雖然他知道這樣會讓自己陷入到更大的危機之中,可他就是狠不下這個心。
莊逍使勁晃了晃頭,把那些擾人心神的雜亂思緒拋之腦后。然后,他想找個話題,可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思緒中空白一片。
“你還是像原來那樣心事重?!泵鐗m的笑顏中有著一絲擔憂,“不過,有些事情可能沒有你想的那么糟?!?p> “什么...”莊逍正要追問苗塵的話是什么意思時,地牢的石門上的機關(guān)聲音驟然響起,隨著機關(guān)腰牌掉落到大門左側(cè)托盤里的清脆聲響,地牢石門慢慢打開了,兩人定睛一看,來者正是典獄長郭榮。
郭榮依然是一臉的嚴肅,他拿起托盤里的腰牌,石門便重新關(guān)上。郭榮先是撇了一眼苗塵,確認他依然老老實實地呆在牢房里后,看著莊逍說道:“第一晚值夜,辛苦了?!?p> “??!不辛苦,不辛苦?!鼻f逍顯得有些緊張,畢竟在赤獄,郭榮還是他的上司。
“你上去用早膳把,我來換班。回去好好...”還沒等郭榮說完,機關(guān)門上的機關(guān)又有了動靜,等石門打開,一個獄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郭典獄!您回來就太好了!”
郭榮沒有接話,只是氣定神閑問道:“何事讓你如此緊張?”
那個獄卒又喘了幾口粗氣,說道:“您家里來信,說讓您趕緊回去一趟,夫人的病好像又發(fā)作了!”
郭榮的臉瞬間就白了,不過他還是讓那名獄卒先替自己執(zhí)勤,然后趕緊沖上了臺階,然后獄卒跟莊逍說道:“莊兄弟先去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給我吧。這是通用腰牌,你先拿著?!闭f著,他把剛剛的腰牌遞給了莊逍,莊逍順手接了過來,謝過這位獄卒之后,就朝著大門走去。
“阿逍!”苗塵突然從面叫住了他,“在赤獄,結(jié)交幾個朋友也是好的?!?p> 莊逍點了點頭就走出了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