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利用我?”
楚鶴牙齒咬的咯噔咯噔的響,巨大的怒意沖昏了他的頭腦,眼神幾乎能將斗篷老者撕碎。
他不敢相信,這么多年以來堅持的事情,居然,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為了這一天,他處心積慮的謀劃了多少年?更是將復活蓉兒,視為比他性命還重要億萬倍的事。
可現在,泡沫,被斗篷老者無情的戳破。
這世上并沒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方法,他一直被人蒙騙在鼓里。
“蓉兒,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天真了,我以為,我們一家能團聚的……”
楚鶴無力的跪在地上,兩行血淚自他眼中流出,這一刻,他仿佛蒼老了數十歲,整個人頹廢不堪。
斗篷老者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雙手環抱,嘲諷道:“楚鶴,你可知,老夫為何會如此愚弄你?”
不等楚鶴回應,他便自顧自的道:“數十年前,老夫還是一個先天境界的無名小卒的時候,曾在一座古洞府內,找到一本神秘的秘籍。”
“是一本修行之法?!?p> “依靠著這部修行之法,老夫很快便突破到宗師,而后又用十余年,突破宗師之境?!?p> “不過,這本秘法,只能修煉到出云境入門,想要更進一步,甚至一步登天,只能通過一個神秘祭祀,得到天地奇物,方可進入更深層次的境界?!?p> “秘法里說,要想獲得天地奇物,必須以人之精血為引,天材地寶為輔,更配以至誠之人的靈魂,方能催生出這等天地奇物。”
“精血與天材地寶,這些倒是簡單,不過這至誠之人的靈魂,卻讓老夫犯了難?!?p> “何為至誠?心無旁騖,舍生忘死?!?p> “簡單的八個字,多少人卻做不到?”
斗篷老者嘆了一口氣,“自古以來,人以利趨之,因為利,父子相殘,兄弟相殘之類的事情比比皆是,畜牲都知道趨利避害,更何況自詡萬物之主的人類?”
“老夫被困在出云境入門三十余年,找了三十余年,見過的人,數以百萬計?!?p> “但沒有一人,是至誠之人?!?p> “有插標賣首之徒,趨炎附勢之徒,狡詐之徒,也有道貌岸然之徒?!?p> “唯獨沒有至誠之人?!?p> “就在老夫開始心灰意冷之時,你的出現,讓老夫終于,終于看到了更進一步的希望。”
斗篷老者的話,猶如一根根釘子,一字一字的釘在楚鶴心頭。
“怪不得,怪不得……”
“難怪我總感覺,你看我的眼神不對,難怪第一次見面,你就對我噓寒問暖,不遺余力的幫助我。”
楚鶴凄慘一笑,他的淚水已經哭干了,斗篷老者的話,將他一直以來沉浸其中的夢打碎,將血淋淋的事實,擺在了他的面前。
是啊。
他們素未謀面,為什么,斗篷老者會如此大費周章的幫助他?
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斗篷老者的用心,但卻想不出來,斗篷老者騙他的目的何在。
況且,為了讓他相信有復活一事,斗篷老者曾當著他的面,將一只狗的心臟取出,而后又將心臟裝了回去。
那只狗,死而復生。
“可是,你曾經復活過一只狗……”
楚鶴不甘心,繼續說道。
“復活?”
斗篷老者嗤笑一聲,旋即笑道:“那只不過是,控尸之法罷了。”
“就如同義莊那些尸體,雖然死后能活動,但已經不能稱之為人,沒有思想,沒有意識,只是憑借本能行事。”
“那本秘法之中,記載了控尸之術。不過,越高等的生物,控尸之術的作用,就越不明顯?!?p> “因此,那只狗看起來才會跟生前一樣?!?p> “至于作用到人身上,你已經見識過了,不是嗎?那些僵尸,就是這本秘法的產物?!?p> 楚鶴的臉色慘如白紙,這些年來,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就是與妻子團圓。
但,已經到最后一步了。
已經到最后一步了?。?p> 為什么?為什么要告訴他,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個騙局?
楚鶴俯跪在地,大哭不止。
他的心態,已經崩潰了。
這個看似堅強的男人,哪怕是曾經有過生不如死的經歷,也并未讓他有過任何負面情緒。
為了今天,他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也毫無怨言。
如今,斗篷老者的話,就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徹底摧毀了他的心理防線。
與此同時,
似乎上天也同情起了楚鶴,天上,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雨落在楚鶴身上,讓他清醒了些許,楚鶴漸漸停止了哭泣,緩緩起身,怔怔的看著冰棺里,趙蓉的尸體。
他的頭發,也在此刻,肉眼可見般的變白,不過兩三個眨眼,滿頭黑發,變得銀白。
“蓉兒,蓉兒……”
楚鶴踉蹌著起身,搖搖晃晃的往冰棺的方向走。
他的視線,已經漸漸模糊了,雷劫帶給他的,不只是身體上的折磨,還有精神的消耗。
圓珠散發出來的光,只是將他的身體治愈,而精神上的創傷,依舊在影響著他。
殘酷的真相,也如同一根巨大的釘子,狠狠地釘在了他的心里。
他已經到了燈盡油枯的地步。
“蓉兒,蓉兒?!?p> 短短的幾十步路,對于楚鶴而言,卻像是數萬里般漫長,他幾乎用了全部的精神,才勉強走到冰棺面前。
已然是氣喘吁吁。
“蓉兒……”
他看向冰棺中恬靜的女子,費力的將冰棺拉開,伸出手,顫顫巍巍的伸向趙蓉的臉。
但,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棺中女子的肌膚,如同蛛網般布滿裂痕,而后,在楚鶴的目光之下,“?!鋇囊宦?,女人的皮膚,徹底碎裂。
像是被打碎的琉璃盞,碎裂成一塊一塊。
“這,蓉兒,蓉兒,這是怎么回事?”
楚鶴怔了,不知所措。
就在他的注視下,碎片又“嘭”的一聲,化成無數粉末,星光點點,在黑夜中,慢慢消散。
趙蓉,消失了。
冰棺內,空蕩蕩的,亦如楚鶴的心,空蕩蕩的。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斗篷老者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他身后,半戲謔半嘲諷道: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用秘術,將她的尸體保存好,但只要一接觸到外界,她的尸體就會像煙花一樣,嘭的一聲,徹底消散。”
“怎么樣,滿意嗎?”
“這是我,送給你,最后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