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們很好。”清冷的聲音之中似乎藏著一絲怒火,只見一黃杉麗人,身姿妙曼,漂在空中,面帶煞氣。
聽到此聲,相柳渾身冷汗驚起,剛剛猜測的想法不經間失去,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浚澤,看到自己師父的怒火,也是咽了咽口水。
后土懸在空中,周身衣袂飄飄,冷然道:“既然你們打得這么熱鬧,那我也來試試。”
她未見什么動作,纖手輕輕一揚,仿佛是摘花一般。
落在浚澤,相柳眼中卻是不可思議,只見到后土玉手一拈,那空中的陽光似水面流波一樣被聚在一起,閃耀著陣陣金光,那金光仿佛一朵蓮花,層層綻放,流光溢彩,嬌艷奪目。
后土一聲嬌喝,將那手中金蓮遞了出去,金蓮便向二人徐徐而來。
浚澤,相柳二人大驚,那蓮花先變成紫色再變成紅色,七彩斑斕,姹紫嫣紅,越見明亮。
一道藍光暴漲,浚澤法力運轉,率先出手,剎那間化出丈余刀氣。
而相柳也是心念一動,真力透體而出,十指啟動,片刻間碧光飛舞,喚出碧木春藤。
藍色刀氣,碧木春藤,電光火石間朝那朵蓮花襲去,三者相撞,本以為會龍爭虎斗,風云變換。
卻不想,令相柳,浚澤目瞪口呆的是,不可思議的場景出現了,那朵蓮花片片飄落,好似柳絮,隨風搖曳,卻又堪堪避開了刀氣青藤,悠然間飄到了二人面前。
相柳,浚澤大驚,阻擋不成,料想后土招式必定驚天動地,法力瘋狂運轉,打算硬抗下此招,終于花瓣落在了二人身上。
兩人卻發現,溫熱之感遍布于身,便如同細雨春風,潤澤萬物,便是現在比斗的幾分疲憊也隨之散去,相柳大為感動,只道是后土為二人恢復氣力,此前卻是誤會后土了,一時間大為慚愧。
倒是浚澤面色古怪,她知道師父為人,今日把這神樹毀成這樣,肯定會出手教訓,怎可能行這般雷霆大,雨點小之舉。
果不其然,浚澤運轉真元,卻發現念力如同石沉大海,絲毫法力不能提取,細細看去,相柳高興中還夾著感動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蓮步輕移,后土徐徐而來,看著相柳,道:“今日你二人把此處弄成這般模樣,便小懲為戒,此后不得再如此般,相柳你把這里打掃干凈,再去尋靈巫,重新打造神樹。”
聽聞此言,相柳剛想回答:“我......”,只見滿頭大汗,眼神渙散,相柳感覺渾身疼痛,便是真元也是翻騰不止,自身不得動彈。
浚澤卻是一目了然,這相柳是中了自己師父的‘巫真凝脈手’,中此法術者真元運轉不受控制,法力體內橫沖直撞,莫說走路,便是說話也會渾身疼痛。
“兩個時辰后,此術便會解開,浚澤,你今日受罰加倍,隨我去輪回殿,領取責罰吧。”后土輕飄飄的說完,便帶著浚澤朝那輪回殿走去。
浚澤一臉苦澀表情,望了望相柳,只見相柳盤膝而坐,不敢說話亂動,只是眼神回應,朝自己看來,表示同情。
師徒二人卻是進入輪回殿,只見后土衣袖一拂,大殿門便關上了。
“哈哈哈哈。”終于是忍不住了,卻見一臉苦澀的浚澤,臉色急變,突然間眉飛色舞,高興不已,再觀后土,也是負手而立,嘴角微揚,笑靨如花。
師徒相處一年,早就十分熟悉,觀師父出手,起初還以為是那打算降下責罰,然后看著僅僅相柳中了凝脈手,但心意相通,明白了后土所想。
卻是自己出手太過明顯,相柳怕是明白過來,自己在師父指點下將相柳真法悉數破解,遂借此由頭,插科打諢把那事揭過去。
原來,相柳是句芒的徒弟,巫族之中素來都知道句芒喜歡那后土,便是相柳也是時常在后土面前提起句芒。
而后土只把句芒當做兄長,相柳卻時常給句芒傳遞消息,導致后土句芒常常偶遇,便是如此今年便叫相柳指導浚澤,讓他無暇顧及,便是找個機會再讓浚澤擊敗他,好稍作懲治,敲打敲打。
皓齒蛾眉,巧笑倩兮,后土今日也是幾分高興,對自己徒弟是大為滿意,雖然傳授他諸多經驗,但是真正面臨,也是諸多危險,若不是浚澤思維靈巧,隨機應變,哪能將相柳法術破去,此后便是能夠大吐口氣。
本來巫族好勇,此前夸父敗與金烏太子,巫族之中便是不滿至極,除了娥凰城之外,其他諸部,皆是流言蜚語。打到門口,卻還不拼命留下大敵,皆傳祖巫弟子太過貪生怕死。
后土本來就性子及其柔和,知此言論,也不過多計較,倒是怕大徒弟夸父傷心,還多番安慰,但夸父性格要強,卻主動上前線鎮守邊土,勢要為師奪回聲名。
而其中,謠言最厲害的便是句芒部,木樨城坐落在雷澤之東,便是在那十萬大山外鎮守著疆土,常年與那妖族精銳交鋒,皆是好勇斗狠,驍勇善戰之輩,與妖族視同水火,知后土坐下大巫,連二十歲的陸壓都沒拿下,反而差點身死,皆是認為后土御下不嚴,夸父有辱祖巫之徒的名頭。
而句芒后知后覺,此時傳開,沒能控制得住流言,所以漸漸便是夸父也被迫自辭娥凰城司職,自請鎮守邊疆,去那西荒大門討賊伐逆去了。
便是知道句芒為人,斷不會行此之事,后土也是有幾分不高興,所以浚澤聰慧,和后土商量,找出破綻準備擊敗相柳,來樹立娥凰城之威。
所以于公于私,后土和浚澤便計劃如此,所以便有了讓相柳全力施法,浚澤試圖擊敗相柳的故事。
此刻后土柳眉微皺,細細思考,然后沉聲而道:“浚澤,你知道為師為何當時把你攔下嗎?”
浚澤心念一動,細細回憶,當時好像并不是因為怕相柳發現細節,卻是自己氣兵出后,師父便攔下自己,之前聽后土說過相柳神通法術,剛才便是連十之一二都未使出,自己卻也是法力充盈,不知師父為何攔下,疑惑道:“師父為何突然把我攔下,我明明還能周旋一二。”
后土看向浚澤,道:“你那氣兵是近月領悟出來的吧,當真是滔滔不絕,霸道無比,我早給你說過化氣成兵之法頗耗真力,便是如今你還能用出幾記。”
浚澤皺了皺眉頭,答道:“若是全力以赴,大約能用出五六記氣刀吧。”
后土微微一笑,招了招手,道:“那你可能在五六招之中,擊敗相柳?”
只見浚澤摸著下巴,頷首而立,陷入了深思,然后目光回去,忍不住向后土道:“怕是不能,相柳經驗豐富,拳腳之術與我相差無幾,法訣卻是變化無窮,雖我那氣刀大開大合,怕也是不能立刻擊敗與他。”
后土道:“你還記得你那氣兵聚合之術嗎?”想起近月來,自己不能把那氣兵匯聚自如,遂暫時放棄那氣兵聚合之術,轉而開始用自己深厚真元法力,根據所學,習得了新的法子,不禁有些面紅,小聲道:“那氣兵聚合之術,自是記得,但是即便真元到如今地步,也不能使用出來,倒是凝聚真元,法力化作氣刀,卻是威力無比。”
隨即后土,點了點頭,笑了笑,道:“你這小子倒是想走捷徑,創出這氣刀。”然后隨手敲了敲浚澤的額頭,道:“氣刀之術,卻是神光境的修士,都能使用出來的,你何曾見過相柳,飛廉用這種氣刀御敵。”
浚澤面色古怪,面色漲紅,小心翼翼向后土說到:“師父,他們之前也沒和我用過氣刀對斗啊,這個氣刀之術還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今天不才第一次和相柳大巫用法力比斗嗎。”
聽到此話,后土不禁雙眼瞪圓,便是牙齒也是癢癢的,隨即咳了咳,笑到:“我倒是忘了,你這小滑頭今年幾乎都在打坐練氣,便是與相柳他們演武,也不使用法力,這是為師的失誤,忘了給你講了。”
只見后土,凝身而立,衣袖飄飄,素手微抬,頃刻間熒光點點,照得周圍流光瑩瑩。后土眼中金光連連,轉而間手掌翻開,那點點熒光匯聚,化作一團金色光焰。一聲低喝光焰化作一把六尺長刀。
后土握住長刀,舞動起來,青絲飄飄,衣裙羅舞,煞是好看,轉而間刀光暴漲,繼而化作槍,化作劍,化作斧,氣旋回舞,聲勢巨大,偏偏又隨心所欲,奧妙無窮,令浚澤目光一亮,羨慕不已。
蓮步微移,后土散去手中氣兵,雙目盯著浚澤,道:“你可看明白了,氣兵之術,心念而動,隨心所欲,變化無窮,你那氣刀大開大合,后勁不足,若使對敵,必然會力有所不及。”
見到后土使得氣兵之術與自己卻是大不相同,收放自如,變化多端,與自己今日那大開大合的氣刀截然不同,隱隱然間與當初自己那氣兵聚合之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隱隱間抓住些關節,卻又是琢磨不透,抓耳撓腮,終想不透,疑惑道:“師父,怎樣才能收轉自如,我這氣刀后勁不足,威力雖大,如若轉使不及,也是徒勞無功。”
見浚澤似有所悟,后土笑道:“海納海川,有容乃大,細雨春風,冬霜秋露,你今日和相柳動手,可發現了什么。”
浚澤喃喃念到后土剛才所說,腦中一道靈光而閃,脫口道:“生生不息,源源不斷,那相柳大巫法力流轉間,竟似萬物復蘇,草木生長,便是青鱗巨蛇,也是栩栩如生,有如實物。”
后土含笑而道:“不錯,有形之物,風吹日蝕終化塵土,無形之力,輪回之間源源而生,即便你法力深如大海,但是卻是因那潮汐之力方能化作波濤,同樣當你明白草木長生,霜露之寒時,你會發現法力不是唯一,關鍵是使用的人。”
使用的人?見后土望了過來,浚澤忽然明白過來了,這真元法力縱然再高深,法術劍氣打不中人也是無用,而那些潮汐之能洶涌澎湃,長生之力源源不絕,冰寒之氣寒冷刺骨,無形之力無跡可尋,端是天地造化奇功,轉念又想,卻不知自己該如何入手。
遂浚澤雙手垂拱,認認真真向師父求教,道:“師父,那無形之力怎樣習曉,又該如何完善那氣兵。”
后土未有作答,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浚澤連忙看看周身衣物,莫不是有哪里奇怪的地方。
看浚澤扭來扭去,知是他在那里故作古怪調皮,便纖手伸出,彈了過去。
浚澤身形一閃,急忙道:“師父,莫非和攝靈御獸訣有關?”
后土聞言卻是微微笑來,臉上如同海棠花開,姹紫嫣紅,便是浚澤日日見到,也是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