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里出了錯,在云棲的印象中,小荀子輕易不會發這樣大的脾氣。見著他逐漸走遠,最后消失在黑暗中,她也只好出了林子,往回走去。
她悄悄的進了衣作坊的大門,沿著墻角回到了耳房,最后進屋躺在了通鋪上。原本應該很快就睡去,這是她多年走街串巷訓練出的本領,只是今夜因為小荀子的事,她再也無法睡去,只是睜著眼睛發呆。
不足半個時辰,黑暗中通鋪另一頭的一人慢慢起身下了床,摸黑從衣架子上取下了自己的衣裳,朝著這邊看了看,認為云棲已經熟睡過去,便靜悄悄的出了門。
云棲輕輕的起身抬頭看過去,從睡覺的位置看,應該是宮女晴雪。云棲悄悄的起身,從門縫中看出去,院子里已見不著人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云棲突然想到,從種種跡象都能看出,晴雪姑娘應該是知道自己晚上會偷偷跑出去的事,否則不會選擇這個時候離開。只是她有一點不明白,如果晴雪真的知道,為何從未告發自己呢?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告發自己會影響到她。
半個時辰之后,晴雪姑娘悄悄的回了屋子,關上房門又在黑暗中站立了片刻,似乎是在確認宮女們是否還在熟睡當中,等她覺得沒有了異樣,便悄悄的脫去衣服,睡到了通鋪上。
第二天云棲偷偷的觀察了晴雪姑娘一早上,并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行為。她依舊是那樣循規蹈矩,默默無聞的做著自己手頭上的活,不出挑的行事方式使她自然的隱沒在了人群之中,這也是為何云棲之前從未注意到她的原因。
“云棲。”吃過午飯,張嬤嬤叫住了準備去衣庫取布料的云棲。
“嬤嬤有何事?”她走上前去。
“你給皇后娘娘的冬衣制好了沒有,宮女又來催了。”張嬤嬤說。
云棲一臉的無奈,“嬤嬤,云棲實在是做不過來了,每天都有人在催。以前衣裳制的差,主子們見了不開心要責罰。現在衣裳制的好,主子人穿不到新衣又不開心,做人真的好難啊。”
“你啊,”張嬤嬤用手輕輕打了一下她的手膀子,“有時間抱怨還不如抓緊去皇后娘娘那里一趟,去求她再寬限幾日,否則真要怪罪了。”
“行吧。”云棲無奈的說完,轉身便往長春宮走去。
“你說話可要小心一點,別又闖出什么禍來,受傷的可是你。”張嬤嬤在她身后大聲喊道。
“知道了。”云棲沒有回頭,只是舉起手擺了擺,示意張嬤嬤自己聽到了。
“哎,這個小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張嬤嬤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笑。
走到半路她就察覺到不對勁,發現宮女們三五個的湊在一起,小聲的嘀咕著什么。
等她到了長春宮,發現宮里的下人們也有意無意靠在一起,小聲的說著話。
“琉璃姑娘,麻煩你向皇后娘娘通報一聲。”云棲看見琉璃姑娘從側方端著茶走來,便叫住了她。
“你就這樣空著手來了?衣裳呢”琉璃姑娘說。
“很抱歉,奴婢就是來賠罪的。”云棲說道。
“就在這里等著吧。”說完琉璃姑娘進了屋內。
沒多久,一個小宮女從屋子里出來,叫她快快進去。
這還是云棲第一次進后宮的屋子,進了大堂,首先飄來的是牡丹花的清香,幾株她不認識的花擺在屋子的四個角落,周圍的家具和衣作坊里完全不同,看起來富麗堂皇。
沿著大堂的左邊進了里屋,過了布簾之后見到房中的炭盆已經點上,比起屋外這里要暖和太多。
皇后坐在邊上的座位上,手里拿起一塊糕點放在嘴邊。
“云棲,你來啦。”皇后首先開口說話。
“奴婢見過皇后娘娘。”云棲施禮下跪。
“不必拘禮,快快起身。”皇后娘娘說道。
“謝皇后。”她站起身來,微微的抬起頭,注意到屋子里就只有皇后、琉璃姑娘和自己三人。
“這個桂花糕很好吃,你要不要嘗一嘗。”皇后拿起一塊桂花糕遞給她。
“奴婢不敢。”見著這個場面,云棲又立馬跪下。
“你怎么又跪下了,難道就不累嗎?本宮說了快快起身。”
云棲重新又站起身來,雙手放在腰前,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
“坐吧。”皇后邊說邊吃著手里的桂花糕。
“啊。”云棲幾乎驚叫起來。
“皇后娘娘,”琉璃姑娘說道,“你又隨意了。”
“怎么了?”皇后娘娘滿不在乎的說道。“本就是嘛。”
“坐。”皇后再次示意云棲坐下。
云棲只好坐到了皇后娘娘旁邊的位置上,兩人之間隔著的小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小食。
“皇后娘娘今天叫你來是想問你,給皇后娘娘的冬衣什么時候能制好,這都已經入冬了。”琉璃姑娘說。
“很抱歉皇后娘娘,近來各家主子的冬衣都在催著奴婢,實在是趕制不出來,還請皇后娘娘寬限一段時間。”云棲低頭懇切的說道。
“琉璃,你說本宮如果去和皇上說,讓云棲姑娘在長春宮待一段時間怎么樣?”皇后說。
“皇后娘娘,”琉璃姑娘無奈得幾乎喊起來,“你又要任性了。”
“我想要穿新衣裳嘛。”皇后微微的搖動著身子,聲音柔軟綿滑直擊心臟,臉上似怒似笑。
“奴婢可以回去趕一趕,盡快制好了送來。”云棲說道。
“別奴婢長奴婢短,我不喜歡聽。”皇后說道,“你就說你的姓名便是。”
云棲看了看琉璃,琉璃點了點頭,表示支持她那樣做。
“云棲謝謝皇后娘娘。”
“不用謝。”皇后擺了擺手。
“皇后娘娘。”琉璃急得眉頭皺在一起。“你可別再說了,不然琉璃又要挨罵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皇后說,“云棲啊,你確定不吃雪花膏?”
“娘娘。”琉璃幽怨的說,隨后拉著云棲出了屋子。
“皇后娘娘今天心情好,所以許多事不拘禮節,你可別誤會了。”出了屋子,琉璃姑娘嚴肅的說。
“奴婢不會的,請云棲姑娘放心。”云棲回答道。
“你可別看皇后娘娘心情好的時候平易近人,哪天發脾氣了,想要責罰誰皇上都不一定能攔得住。”琉璃繼續說。
“是,奴婢知道。”云棲回答完,忍不住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