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長靜被小茹攙走，李易天才繼續(xù)(xù)開口，“顧文彥那邊試過了嗎？”

　　“嗯。她不會答應的。”

　　“也對。”背過身去，“其實還是有辦法的。大哥知道，但是不愿意。對不對？”兀自微笑，表情陰冷。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怎么可能不懂。

　　“大哥真的比我想象的還要深情。”

　　只是不忍心罷了。

　　（捌）

　　沒地方去的時候，就會來桃花林。

　　遠遠就看見熟悉的那棵桃樹。錯雜的枝丫從樹干出發(fā)(fā)朝四面八方伸展著，似乎沒有邊際。腳踩在枯葉上發(fā)(fā)出“嘎吱嘎吱”的清脆聲響，也沒能驚擾蟄伏在樹上的寒鴉。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氣氛一下子變得冰冷。

　　在湖邊坐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在風中輕微起伏，波浪快要碰到女生的足尖。

　　再過半個月，桃樹的枝條就該萌出嫩芽，帶來新一輪春天的生機。明明是最喜歡的時節(jié)(jié)，一切都欣欣向榮，所有希望都在蓄勢待發(fā)(fā)。女生卻開心不起來，胸口沉悶地透不過氣，眼里全是灰暗。

　　“臭丫頭，果然在這里啊。這片桃花林有那么好嗎？”會喊她“臭丫頭”的只有一個人。

　　女生回頭，蕭宸煜正笑著看著自己。

　　或許是因為太過悲傷，女生對于此刻不請自來的男人并不感到排斥，甚至很想向他傾訴，可是話到嘴邊，就又變成了別扭的“蕭公子找我什么事？”一點也不可愛。

　　“沒事就不能找你啊。”這句玩笑是發(fā)(fā)自內(nèi)(nèi)心，不過男人看見她眼底鋪陳著的大片陰霾，終究不忍心像往常一樣逗弄她，難得正經(jīng)(jīng)地坐到她身邊，一言不發(fā)(fā)。靜靜地等待著女生開口。

　　哪里來的一陣風吹過，帶來屬于冬末的最后一點倔強的寒冷，觸碰到皮膚時似乎還含混著細碎的冰碴，割在臉上刺剌剌得疼。太陽被單薄的云遮住一半，透過一點殘破的日光斜斜地把他倆的影子攤在地上，一半是光一半黑暗。

　　等了很久，女生才緩緩開口，“我又把事情搞砸了。”并沒有交代前因后果，也沒有任何起承轉(zhuǎn)(zhuǎn)合，男人卻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女生臉上的悲傷被無限放大，一目了然。視線稍微偏移，落在她的鬢角，一綹青絲掙脫束縛順滑地垂墜在肩上。很想伸手幫她整理，卻終究沒有去做。

　　很多事情不能完全感同身受，所以也不應該站在制高點去評判對錯或是發(fā)(fā)表建議，蕭宸煜從來不愿意摻和他人的恩恩怨怨。

　　長安對他來說是個意外。

　　他把目光放遠，湖對面的岸上有來來往往的細小人影可以依稀分辨。

　　他說：“事情可能會永遠糟糕下去，你也要一直這么沮喪嗎？”語氣晦暗含糊，讓人分不清是安慰還是嘲諷。

　　女生的心卻猛烈地震動了一下。一股熱流從心臟的位置出發(fā)(fā)沿著每一根盤結(jié)(jié)的血管涌動到身體的各個角落。眼前突然騰起的霧氣像微縮的云，擋住視線。在淚水快要掉下來之前，女生趕緊抬手將它拭去。

　　“嗯。對。”回答得沒頭沒腦，男人卻知道她聽進去了。

　　轉(zhuǎn)(zhuǎn)過頭去看她，女生精致的側(cè)(cè)臉映入眼簾，嘴角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堪稱甜美。

　　這是蕭宸煜第一次看到她笑。

　　手終歸沒忍住，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頭頂，把女生綁的整齊的發(fā)(fā)髻弄亂。

　　“臭丫頭還是笑起來的時候比較好看。”這么說著，似乎漫不經(jīng)(jīng)心。卻沒有留意到長安躲在碎發(fā)(fā)后的耳畔染上了淡淡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