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同一和吳霓在老白家坐下沒多久,又有客人登門了。
來者穿著鮮艷的雨衣,活像一個蘑菇,一蹦一跳地避開路上的小水坑,很快就穿過院門。看到二人時,她先是一怔,而后白眼一翻,轉身想走,但終于是沒走,幾步跳上臺階,把兜帽往后一甩,捧起雨衣佯裝把雨珠往鐘同一身上倒,自顧自地大笑起來。
“大哥,你沒事兒吧?”鐘同一很難不發問。
“有事兒啊,不是我找你,是你找我。”墨墨可能是來找老白的,只是不知道預先有沒有打過招呼,如果有,那老白沒準也在躲著她,“說說吧?你至少有三句話要對我說。”
“我真沒事兒。”
“《說難》,哈哈。”墨墨走進老白的廚房,從灶臺邊搬出矮凳,挨著兩人坐下,卻見鐘同一起身要走,并且一副真的聽不懂的樣子,嫌棄道:“《說難》都沒聽過,還叫‘米臼’?”
鐘同一滿不在乎地舉起手機,輸入“說難”,點擊搜索,一打眼就津津有味地看起來,不過還是不明白這和自己隨手起的網名有什么關系。
“那時候的常用名,杵臼、嬰之類的。”墨墨見吳霓想要開口,食指一豎,示意他禁聲。
伴君如伴貓啊…吳霓心想,能哄高興了大家都好。
鐘同一恍然,碎片總是傳播得比整體快,自己或許沒意識到,所以無意間取了個古早的名,但他對異界旅客們的載體問題實在無能為力。載體需要擁有意識,擁有意識意味著擁有生命的權利。他的思緒飄到這兒,又開始跳躍起來:宇宙有意識嗎?應該算是有的。我是宇宙的一部分,我有意識,所以宇宙有意識。但我真的有意識嗎?我的每一部分,分開來看,似乎并沒有意識。
墨墨的心情突然轉好,催促鐘同一快些繼續往下想,他就要接觸到人造意識的關鍵了。
鐘同一只覺得急需恢復思維隔離,否則全無隱私可言嘛。這幫家伙為什么集中在這兒呢?他想起在一本道人那接到的任務,任務地點位于玉門關,很久以前建有大數據中心,出土過大量古籍,莫非這里也有?
墨墨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覺得連這種處于信息底端的小屁孩都能猜到,保密性和安全性完全大不如前,她不想讓鐘同一再往下推了,“中午去百達酒店吃飯,時候不早了,送我過去。”
“急啥?等等老白吧?”
“我不急,我有的是時間。”
“怎么說?”
“時間膨脹,下一次我來的時候,你沒準已經不在了。”
“吼,染色體的X形狀像不像被剪開的莫比烏斯環?或者,只要找出負責分裂計數的部分,外接一個圓形發卡,就能欺騙計數器,一直分裂下去了。”
墨墨實在無語,告訴鐘同一赤赤已經和他的朋友——小紅搭上線了,他的朋友表示很期待正規渠道的建立,至于墨墨是怎么和已經離境的赤赤取得聯系的,她有路子,但她不說。
總之,事情莫名地順利,吳霓趕回青城后,通知鐘同一這四位確認歸位。
鐘同一愉快地喝完喜酒,打飛的回了學校,順便打包了半只烤乳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