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說(shuō)(shuō)定
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縱然王皇后萬(wàn)(wàn)般不信,但這是方青臨死之前招供的,但愿能取信八分。
要不然,這線(xiàn)(xiàn)索就完全斷了。
整整十六年了,一直了無(wú)(wú)音訊,如今終于有了這點(diǎn)(diǎn)線(xiàn)(xiàn)索,哪怕是假的,也必然要去求證的。
王皇后沒(méi)(méi)有猶豫,當(dāng)(dāng)即派出了黑衣衛(wèi)(wèi)。
黑衣衛(wèi)(wèi)是她的親信,這事只有交給他們,她才放心。
……
河西府里,梁老夫人裝病到真病,卻依舊沒(méi)(méi)能阻擋姚氏著人下聘。
十里聘禮,風(fēng)(fēng)光熱鬧,一時(shí)(shí)間,整個(gè)(gè)河西府掛在嘴邊的,都是這位蘇閻羅了。
早先誰(shuí)(shuí)都說(shuō)(shuō)她注定一輩子孤家寡人,嫁不出去,要么都只能給人做續(xù)(xù)弦。
哪曾想,竟有這般的人家千里迢迢的專(zhuān)(zhuān)程來(lái)(lái)求娶呢?
這還真是人各有命,蘇閻羅就是富貴命,不管早晚,都是少不了的。
過(guò)(guò)了聘禮以后,后頭的流程就更快了。
三天以后,佟夫人上門(mén)(mén)請(qǐng)(qǐng)期,帶來(lái)(lái)了姚氏看好的三個(gè)(gè)日子,讓蘇紡挑選。
一個(gè)(gè)離得很近,九月十六。
另外一個(gè)(gè)居中,冬月十五。
最后一個(gè)(gè)就遠(yuǎn)(yuǎn)了,明年三月初六。
九月十六,離現(xiàn)(xiàn)下就一個(gè)(gè)月,根本來(lái)(lái)不及,她還要送平葙出嫁呢。
而冬月十五,雖然還有三個(gè)(gè)來(lái)(lái)月,但也太緊了點(diǎn)(diǎn)。
所以蘇紡幾乎沒(méi)(méi)有猶豫,就選了最后一個(gè)(gè)日子,明年三月初六。
有這么個(gè)(gè)日子,想來(lái)(lái)封澤那邊也是屬意這個(gè)(gè)的。
不管怎么急,也不能從提親到成親加起來(lái)(lái)就三四個(gè)(gè)月就搞定了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珠胎暗結(jié)(jié),需要盡快成親好遮羞呢。
三月初六,極好,離如今還有半年多呢,怎么也夠了。
聘禮過(guò)(guò)了,婚期定下了,照理說(shuō)(shuō)男方女方就不能見(jiàn)(jiàn)面了。
但封澤這里,不按理來(lái)(lái)說(shuō)(shuō)。
他離開(kāi)(kāi)河西府回云州,一來(lái)(lái)一回的,已經(jīng)(jīng)有很久沒(méi)(méi)見(jiàn)(jiàn)過(guò)(guò)蘇紡了,要是不見(jiàn)(jiàn)一回,等明年婚期,那都是好久了。
所以,趁機(jī)(jī)見(jiàn)(jiàn)上一面,那是一定的。
恰巧中秋佳節(jié)(jié),元宵燈會(huì)(huì),河西府熱鬧非凡。
還是城東的朝門(mén)(mén)大街,燈會(huì)(huì)的熱鬧不亞于上元節(jié)(jié)。
逛過(guò)(guò)一圈之后,行到一處稍微僻靜的茶樓里歇腳。
只封澤和蘇紡兩個(gè)(gè)人,沒(méi)(méi)有其他的人跟著,伙計(jì)(jì)上了一壺好茶進(jìn)(jìn)來(lái)(lái),封澤提了茶壺親自動(dòng)(dòng)手倒了兩杯茶。
“我在折桂坊置辦了一處四進(jìn)(jìn)的宅子,明年成婚,就在那里舉行,往后我們也住在那里,你覺(jué)(jué)得如何?”
蘇紡挑眉看他,頗有些驚悶,“在河西府置辦了宅子?”
封澤笑笑,“你自小在河西府長(zhǎng)(zhǎng)大,對(duì)(duì)河西府肯定是更熟稔的,我也在河西府待了快十來(lái)(lái)年了,這個(gè)(gè)地方,我也熟,云州府到底自是我的外家,在此處安居,我母親也是同意的。”
這么說(shuō)(shuō),就是成婚了,她也不用就此遠(yuǎn)(yuǎn)離河西?
這樣,的確是極好的。
蘇紡抿嘴,無(wú)(wú)可無(wú)(wú)不可的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既是如此,那也是挺好的,其實(shí)(shí)我無(wú)(wú)所謂,去云州還是崇州,不管任何地方,都行的,我這個(gè)(gè)人嘛,比較隨遇而安。”
在哪里,她都能過(guò)(guò)得自在。
“那就這樣說(shuō)(shuō)定了,不到月底,我同母親應(yīng)(yīng)該就會(huì)(huì)啟程回云州,過(guò)(guò)了這個(gè)(gè)年,正月十五以后就趕回來(lái)(lái)。”封澤道。
“那普行寺呢?你如何安排?”蘇紡忍不住問(wèn)(wèn)。
她可是知道的,這一個(gè)(gè)寺里都是假和尚,都是為了尋那岫族寶藏。
現(xiàn)(xiàn)在岫族的事已經(jīng)(jīng)告一段落了,不用再繼續(xù)(xù)以寺廟隱藏身份,這假和尚總不能還繼續(xù)(xù)擱寺廟里當(dāng)(dāng)和尚吧?
這個(gè)(gè)封澤早就安排妥當(dāng)(dāng)了,聽(tīng)(tīng)蘇紡問(wèn)(wèn)起,當(dāng)(dāng)下就道:“一行大師已經(jīng)(jīng)圓寂了,其他‘和尚’該還俗的還俗,至于寺廟,前不久寺里剛來(lái)(lái)了幾個(gè)(gè)四海游行的僧人,這普行寺就交給他們了。”
之前他一是為了自保,二是因?yàn)樵緹橢佬l(wèi)(wèi)王有謀反之心,不忍這天下大亂,才有此一舉。
如今衛(wèi)(wèi)王伏誅,永政帝依舊沒(méi)(méi)有皇子即位,皇族之中,就只有南邊的仁帝子嗣頗豐了。
有仁帝援手在前,想來(lái)(lái)永政帝也不會(huì)(huì)不認(rèn)(rèn)賬,這兩國(guó)(guó)是打不起來(lái)(lái)的,以后南北必定會(huì)(huì)統(tǒng)(tǒng)一,仁帝也是個(gè)(gè)好皇帝。
所以他就不用擔(dān)(dān)心那么多了,也沒(méi)(méi)有人會(huì)(huì)再想除他而后快。
下半輩子,就當(dāng)(dāng)個(gè)(gè)閑散人,成家生子,兒女雙全,夫妻恩愛(ài)(ài),多美哉?
提心吊膽處處謀算了十幾年,安定下來(lái)(lái),沒(méi)(méi)什么不好。
蘇紡聽(tīng)(tīng)完封澤這些所想,也是贊同的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安穩(wěn)(wěn)挺好的,待平葙和辛夷都嫁了,我這閻羅堂都沒(méi)(méi)人了,你來(lái)(lái)給我當(dāng)(dāng)個(gè)(gè)掌柜兼賬房,可好?”
封澤煞有其事的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滿(mǎn)(mǎn)目星光,“甚好,甚好。”
窗外煙火綻放,絢爛多彩,映照得屋內(nèi)(nèi)的兩人身上似乎都有璀璨的光芒一般。
……
八月十五照樣只收到了節(jié)(jié)禮沒(méi)(méi)見(jiàn)(jiàn)到人上門(mén)(mén)的梁老夫人徹底坐不住了。
她嫡嫡親的外孫女,難道還真打算同她這外家只做面上功夫了?連登門(mén)(mén)都不樂(lè)(lè)意登了?
這哪行?
要是蘇紡定下的是別人,那她說(shuō)(shuō)不得也不稀罕操心這事。
但蘇紡定下的是十大世家姚家的外孫,縱然是反王之后,那血液里也是流著皇族的血的,可不普通。
駱駝瘦死了還比馬大呢。
這樣的好處和名聲,他們梁家不沾上怎么行?
山不就我,那我就去就山吧。
于是乎,這一天,梁老夫人就親自往閻羅堂來(lái)(lái)了。
那時(shí)(shí)候,前腳剛到的賀琛一路緊趕慢趕累的跟死狗一樣的,終于到了地方得知聘禮都過(guò)(guò)了,忍不住跳腳說(shuō)(shuō)自己錯(cuò)(cuò)過(guò)(guò)了好戲,連忙拉著辛夷幾個(gè)(gè)要打聽(tīng)(tīng)過(guò)(guò)程。
幸好婚期還沒(méi)(méi)到,不用錯(cuò)(cuò)過(guò)(guò),賀琛才算痛快了點(diǎn)(diǎn)。
這邊剛滿(mǎn)(mǎn)足的吃了徐嬸兒做的飯去休息去了,那頭徐嬸就來(lái)(lái)報(bào)(bào),梁老夫人來(lái)(lái)了。
自十一年前,蘇父蘇母過(guò)(guò)身之時(shí)(shí),梁老夫人來(lái)(lái)過(guò)(guò)這兒之外,此后的這么多年,梁老夫人這可是頭回上門(mén)(mén)。
蘇紡有些不樂(lè)(lè)意見(jiàn)(jiàn)她,她已經(jīng)(jīng)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并不是蘇父蘇母的親生女兒,按血緣來(lái)(lái)說(shuō)(shuō),她跟這梁老夫人沒(méi)(méi)有一點(diǎn)(diǎn)關(guān)(guān)系。
但在她心里,她又只認(rèn)(rèn)蘇父蘇母這一雙父母,到底是她娘親的母親。
所以蘇紡即便不樂(lè)(lè)意,還是將人請(qǐng)(qǐng)進(jìn)(jìn)來(lái)(lái)了。
梁老夫人心里憋著氣,甫一照面,也沒(méi)(méi)有客氣,拉著臉道:“你好大的架子,我這個(gè)(gè)做外祖母的想要見(jiàn)(jiàn)你一面竟這么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是嫁進(jìn)(jìn)了宮里做宮妃,這才難得同外頭人見(jiàn)(jiàn)上一面呢!”
蘇紡抿緊唇,也冷了臉,“我以為正月里那回,我已經(jīng)(jīng)說(shuō)(shuō)得很清楚了,梁老夫人果真是年紀(jì)(jì)大了,真真兒是健忘了還是裝作什么都沒(méi)(méi)有發(fā)(fā)生過(guò)(guò)?真還能裝什么也沒(méi)(méi)有發(fā)(fā)生過(guò)(guò),那梁老夫人這皮相,也未免太厚實(shí)(shí)了些。”
這拐了半道彎的,還不如直接說(shuō)(shuō)臉皮厚呢。
梁老夫人登時(shí)(shí)氣紅了臉,沒(méi)(méi)禁住嗆咳了起來(lái)(lái),身后的丫鬟連忙給她順背,好生忙亂。
但蘇紡端坐不動(dòng)(dòng),神情淡淡,一點(diǎn)(diǎn)都沒(méi)(méi)有在意。
見(jiàn)(jiàn)此,梁老夫人心里更是涼了半截,這丫頭,是真的同他們梁家撕破臉皮了。
正月里那回上門(mén)(mén),竟還是來(lái)(lái)真的?
可這是憑什么呢?
他們梁家,哪個(gè)(gè)不是真的為了她這個(gè)(gè)孤女打算的?
當(dāng)(dāng)年她父母早亡,父家又沒(méi)(méi)其他人在,他們梁家身為她的外家,要是不上門(mén)(mén)幫忙操持喪事,她一個(gè)(gè)十歲的小姑娘忙著哭都忙不過(guò)(guò)來(lái)(lái),能拿出什么章程來(lái)(lái)?
至于蘇家的銀財(cái)(cái),沒(méi)(méi)有他們這些外家?guī)兔Γ粋€(gè)(gè)一姑娘握得住?還不早被外頭那些豺狼虎豹給吃得骨頭渣渣都不剩?
這孩子不領(lǐng)(lǐng)情就罷了,還鬧得好生沒(méi)(méi)道理,非得說(shuō)(shuō)他們覬覦蘇家的家產(chǎn)(chǎn)?
他們梁家蓬門(mén)(mén)蓽戶(hù)(hù)不成?還需要來(lái)(lái)打蘇家的秋風(fēng)(fēng)?
這也就罷了,小姑娘不懂事,他們不計(jì)(jì)較。
可后頭蘇閻羅的名頭起來(lái)(lái)了,他們還不是一門(mén)(mén)心思為了她,想好好經(jīng)(jīng)營(yíng)(yíng)她的名聲,才想插手閻羅堂的事的,可她不領(lǐng)(lǐng)情也就罷了,還當(dāng)(dāng)他們是仇人,連自家的人都不肯醫(yī)(yī)治。
真真是好大的氣性。
左不過(guò)(guò)是看她一把年紀(jì)(jì)的老姑娘了還沒(méi)(méi)個(gè)(gè)親事,他們這些當(dāng)(dāng)外祖母的舅母的姨母的才不辭辛苦的幫著忙活她的親事,一門(mén)(mén)心思都是為她。
可她依舊不領(lǐng)(lǐng)情,一個(gè)(gè)親事都不肯同意不說(shuō)(shuō),還同他們冷臉子。
他們這都是為誰(shuí)(shuí)?
現(xiàn)(xiàn)下好了,有人上門(mén)(mén)提親,她竟然也不問(wèn)(wèn)過(guò)(guò)她這個(gè)(gè)外祖母,自己就做了自己的主了。
真是要?dú)饉廊稅。?p> 梁老夫人這般想著,心里越氣,臉色越是難看。
“你心里,還有沒(méi)(méi)有你的娘親!有沒(méi)(méi)有我這個(gè)(gè)外祖母?!你父母皆亡,父族這邊唯一的一個(gè)(gè)堂叔又少有來(lái)(lái)往,梁家是你的親外家,我身為你的外祖母,竟還沒(méi)(méi)有過(guò)(guò)問(wèn)(wèn)你親事的權(quán)(quán)利了?這到哪去說(shuō)(shuō)也是說(shuō)(shuō)不通的道理!”
“那姚家還是世家出身呢!竟連這點(diǎn)(diǎn)人倫常情都不懂,這算哪門(mén)(mén)子的世家?照我看,這門(mén)(mén)親事相當(dāng)(dāng)不妥!你還是快快退了才是!”
蘇紡撲哧一笑,“什么人倫常情,梁老夫人這是記掛著那十里聘禮沒(méi)(méi)有登進(jìn)(jìn)你梁家的門(mén)(mén)過(guò)(guò)你梁家的手,心里不平衡罷了,何必這么冠冕堂皇?倒不如直接說(shuō)(shuō)一句惦記那些豐厚的聘禮,我還高看你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