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

　　究竟是怎樣的氣息

　　教我寬恕、慈悲、不妒忌

　　愛

　　帶著怎樣可怕的咒語

　　教我貪欲、妄念、身陷囹圄

　　蝴蝶折斷了翅膀

　　飛鳥墜入湖里

　　呼吸

　　窒息

　　哭聲

　　笑意

　　枯萎與深青色的

　　水草糾纏游魚

　　光怪陸離

　　聽

　　是我的孩子

　　是我的愛情

　　……

　　《在毛寧》的第二幕，是托爾婭遇到了獨居在森林深處的女巫，她憑借著自身頑強的意志，走出了對方特意為獵物設(shè)下的夢境，她不想要權(quán)勢財富，也不耽于為她量身打造的完美愛情，凡此種種的美妙幻境，仍舊無法挽留住一個決意會醒的人，于是女巫最終被自己的巫術(shù)反噬，在氣息奄奄之時彌留下一段嘶啞的歌聲……

　　原來她年少時曾與男子私許終身，還有了彼此愛情的結(jié)晶——一個軟軟啼哭的女嬰，然而男子卻移情別戀，愛慕上了鄰村村長的女兒，轉(zhuǎn)而嫌棄女巫稀奇古怪，女巫心中大怒，施咒令其變?yōu)槟九迹止匆藰用灿⒖〉蔫F匠日日歡好，終于木偶也被折磨地七竅流血，開始搖尾乞憐，女巫便開始心軟……然而，女嬰由于終日缺少照料與關(guān)愛，死在了壁爐溫暖的房間里。女巫發(fā)現(xiàn)后，悔恨不已，不再管與負心人偶的愛恨糾纏，便開始鉆研秘法，編織幻境勾取來往中所有女孩的靈魂，做藥引以期救活那具小小的、冰涼的尸首……

　　托爾婭只能嘆息：“您是位可憐的人，可我決不能順從您死去。”

　　“愛恨太復雜，死亡太簡單。”

　　“原來我一樣也不明白。”

　　托爾婭只知道一件事：她要回家。

　　去毛寧，去那個咫尺天涯的故鄉(xiāng)。

　　……

　　南鈺欣賞著舞臺上的劇情，那雙細細的柳葉眉漸漸蹙起。

　　——那只是個故事。

　　簡陋無比的老套故事。

　　可惜人心的某處，偶爾也會被觸及。

　　不……

　　她在心里寬慰自己。

　　無論是愛情，還是孩子，她都還有時間。

　　她想。

　　有時間猶豫，有時間忘記，有時間冥頑不靈，有時間等待釋懷。

　　她慢慢地提醒自己：從來不止有一個選擇。

　　無論是愛情，還是孩子。

　　……

　　“媽媽。”耳旁傳來小女兒輕聲的呼喚，南鈺回過神，卻瞧見了正好在季南婷旁邊落座的顧錦修。

　　“季夫人。”

　　面容英俊的男人彬彬有禮地問候她，桃花眼中卻始終蘊藏著點點不甚明晰的情意。

　　安撫性地拉住小女兒驚詫又局促的雙手，南鈺轉(zhuǎn)而向他點了點頭。

　　“顧先生。”

　　一切都那么正常。

　　夾在兩人之間的季南婷嘴上掛著乖巧的微笑，卻漸漸感到坐立難安。

　　無他，突然出現(xiàn)的這位顧先生似乎對她格外關(guān)注，總是在挑起話題。

　　“小南婷，我記得你媽媽說過，你在繪畫上很有天分是嗎？”

　　“真厲害啊，你媽媽可是以你為傲啊，果然比叔叔小時候強多了……”

　　“還喜歡品茶？真不愧是南家小姐的女兒，正好啊，叔叔最近新入手了一套茶具……”

　　……

　　——不對勁。

　　她并非遲鈍的人，此刻也在媽媽不動聲色的頻頻側(cè)目中察覺到了什么。

　　更何況，媽媽陪著自己來這邊坐就算了，這個顧先生為什么也要來初中部？？？還非要坐在自己身邊？？？

　　——很不對勁。

　　她的腦海中翻騰著七上八下的各種念頭，就像各色的顏料在畫布上亂無章法地涂抹疊加，混雜著成了某種辨別不出的顏色，讓人不得不心神不寧。

　　好在，她及時找到了打破這種氛圍的方法。

　　“看！是我姐姐！”季南婷說，“媽媽，姐姐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