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顧錦修不得不正視她,他雙手抱臂,“你認(rèn)(rèn)為我會(huì)(huì)傷害她?”
然而她卻沒(méi)有回答這個(gè)(gè)問(wèn)題。
季扶蘇分外禮貌地同他道別:
“我要說(shuō)的話(huà)就是這些,祝您愉快。”
顧錦修沒(méi)做挽留,目送她遠(yuǎn)(yuǎn)去,唇角的弧度已經(jīng)(jīng)漸漸拉直。
——自說(shuō)自話(huà)的樣子,可真是季淵的種。
對(duì)(duì)于南鈺的這個(gè)(gè)大女兒,顧錦修一直有種說(shuō)不出的感覺(jué)。
第一次見(jiàn)面,還是在季家,在她父母的臥室里。
那天是雙休日,南鈺索性給家里的仆人都放了假。他和南鈺正打得火熱,在車(chē)?yán)鋝粔蟣M興,兩人趁著醉意,半夜從客廳糾纏到了床上,或許弄出了不小的聲響。
結(jié)(jié)果就是,一張神似季淵的小臉,還揉著眼睛,突然出現(xiàn)(xiàn)在了臥室的門(mén)口。
——他們那時(shí)(shí)連門(mén)都沒(méi)來(lái)得及關(guān)(guān)。
南鈺火速推開(kāi)了他,隨手拿了幾件衣服,可等直起身,才在酒精的麻痹下終于看清了那孩子的臉,僵了一下后,便立即別過(guò)頭去。
“出去!”
南鈺閉上眼睛吼她。
見(jiàn)她沒(méi)動(dòng)(dòng),南鈺的火氣更大。
“我讓你走!!!”
直到徹底趕走那孩子,她才脫力一般仰倒在床上,緊皺著眉,宿醉的頭痛仿佛在此時(shí)(shí)已經(jīng)(jīng)侵襲了過(guò)來(lái)。
他關(guān)(guān)上門(mén),躺在她的身邊,撫摸她的額頭。
“真嚇人,怎么就能長(zhǎng)(zhǎng)得一點(diǎn)(diǎn)都不隨你呢。”
南鈺仍然閉著眼睛。
他按住她的腰,安慰道:
“沒(méi)關(guān)(guān)系,這才多大,明天買(mǎi)個(gè)(gè)糖就忘了……咱們繼續(xù)(xù)?”
然而她推開(kāi)了他。
“你不懂。”
顧錦修當(dāng)(dāng)時(shí)(shí)沒(méi)再說(shuō)話(huà)。
他確實(shí)(shí)不怎么懂。
只是在那種時(shí)(shí)候恍惚間以為自己突然見(jiàn)到情人丈夫的心情,顧錦修卻深有感觸。
季扶蘇多少讓他有了些不愉的心情。
一是因?yàn)檳菑埬槪r(shí)(shí)候像極了季淵。
二是因?yàn)椋哉J(rèn)(rèn)為算是個(gè)(gè)混蛋,對(duì)(duì)發(fā)(fā)生的一切都絕不會(huì)(huì)感到良心上的不安或者受到任何道德的譴責(zé)(zé),但南鈺顯然不是,而這孩子的出現(xiàn)(xiàn)讓她痛苦。
但只是個(gè)(gè)孩子而已,又是南鈺十月懷胎生下來(lái)的,雖然比不上南婷可愛(ài),顧錦修認(rèn)(rèn)為自己應(yīng)(yīng)該喜歡她。
至少應(yīng)(yīng)該處好關(guān)(guān)系。
可惜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xiàn)在,他越來(lái)越發(fā)(fā)現(xiàn)(xiàn),自己做不到。
展眼望去,季淵和南鈺似乎被那孩子聚到了一起,還有緊緊跟在她身邊的南婷,四個(gè)(gè)人正面對(duì)(duì)著一個(gè)(gè)攝像頭,看上去和諧極了。
季淵甚至還破天荒地扯著嘴笑了。
——真夠惡心的。
顧錦修開(kāi)始在心里用一切惡毒的詞語(yǔ)(yǔ)評(píng)(píng)價(jià)(jià)那個(gè)(gè)可以名正言順地?fù)磧心鑲暤哪腥恕?p> 他一錯(cuò)(cuò)不錯(cuò)(cuò)地盯著側(cè)(cè)前方的季家人,神情越來(lái)越陰沉。
所以,他沒(méi)辦法喜歡上南鈺的大女兒這回事,應(yīng)(yīng)該值得理解。
不像南婷那個(gè)(gè)就會(huì)(huì)挑著媽媽模樣長(zhǎng)(zhǎng)的乖孩子,季扶蘇這孩子模樣漸漸張開(kāi)之后,眉眼像季淵,其他的地方則是越來(lái)越像南鈺,只要往那里一站,誰(shuí)都能看出這是南鈺和季淵剪不斷的羈絆。
顧錦修出于本能地厭惡這樣的羈絆。
他不能繼續(xù)(xù)待在這里了。
顧錦修深吸了口氣,隨口敷衍著一路上同他打招呼的人,快步離開(kāi)了這里。
……
季扶蘇彎著嘴唇,正看向母親。
“您急著走?”她問(wèn),語(yǔ)(yǔ)氣里有些不解,“再照幾張?jiān)趺礃櫻贛H好不容易有時(shí)(shí)間。”
季南婷也緊接著說(shuō)道:“對(duì)(duì)啊媽媽?zhuān)覀兊娜腋#俁嗾諑讖埪鎩!?p> 季淵只是沉默的盯著她們母女三個(gè)(gè)。
南鈺有些糾結(jié)(jié),她看著兩個(gè)(gè)女兒期盼的神色,猶豫了幾秒,最后還是說(shuō)道:
“媽媽有點(diǎn)(diǎn)急事,還是下次再陪你們。”
她急匆匆地轉(zhuǎn)(zhuǎn)身,卻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叫走了季南婷。
“南婷今晚是不是還有一段補(bǔ)(bǔ)習(xí)(xí)時(shí)(shí)間?跟我一起走吧,我一塊送你過(guò)去。”
季南婷被母親的手拉著,走得很快,等穩(wěn)(wěn)住步伐后,她回過(guò)頭,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爸爸也已經(jīng)(jīng)消失了。
只剩下季扶蘇一個(gè)(gè)人。
人來(lái)人往中,她若無(wú)其事地站在那里,在逐漸散場(chǎng)(chǎng)的禮堂燈光下更顯伶仃,似乎是察覺(jué)到了這邊的視線(xiàn),她很快將目光移向了自己,依然是微微笑著的、冷靜到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神。
季南婷卻感到自己的整個(gè)(gè)心都被這樣的眼神狠狠揪住,她張了張嘴,慌忙地想隔著越來(lái)越遠(yuǎn)(yuǎn)的距離對(duì)(duì)她說(shuō)些什么。
然而她也在人影的交疊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