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吧。”
呦呦張嘴,遂既就跨出了步子。
小楊子隨后跟著,默不作聲。
一出房門,果真是個大客棧。
看著陳設擺件,呦呦心熟。
叫什么?仙客來吧。京都里可有名了!
他們二人誰能想到,從皇宮密道出來,居然是一座京都最大的客棧?
簡直有些匪夷所思。
順著一想,那這個客棧的幕后老板定是不得了。
二人拐出門,就近找了一家裁衣鋪子。
一個老板娘穿的花紅柳綠的走出來,一看,就覺得這個小孩雖然穿著灰不溜秋,但身邊跟隨的是太監,一眼還是能看出來的。
連忙上前,諂媚起來。
“二位想買些什么衣裳?”
呦呦不假思索的說:“來兩件一樣的......”
四處一掃,看了件月白色的圓領袍還不錯,指著。
“兩件成衣,你拿給我看看。”
老板娘立馬叫喊著小二,“快,將暈月取下來給小公子看看。我要出門去了。”
熟悉的一聲,“來了——”
然后老板娘就走了。
話音一降,立馬從簾子后面出來一個十幾來歲的小少年,邋里邋遢的。
熟練得從衣裳后面取出來一支撐衣篙,將衣裳取下來。
掛在篙子上,衣裳對著呦呦一比,不合適,搖搖頭。又比了比小楊子,剛好還不錯,大了一點。
張嘴就問:“要不要改改合身點?”
一手收回篙子,一手從腰側開始拿軟布尺。
取下衣裳,軟布尺叼在嘴里,拿著就朝小楊子比過來。
小楊子伸手直接拒絕:“我們趕時間,請給我主子取一件來。”
一邊說,一邊取下小二手上的衣裳,自己開始換,一點也不耽擱,不磨磨蹭蹭的。
那人調轉身子,鉆到布料里頭扒拉。
一會兒時間,從里頭取出來一件扁平的匣子。
“喏,我們這里還有這樣精致點的。主子,那能穿和奴才穿一樣的。您看——”
衣匣子一揭開,也是一件月白的衣裳,但是布料一看就順滑很多,繡線都是帶著閃著微光的。
小二原以為他會驚喜,卻沒想到“主子”直接丟了一錠銀果子在他的衣匣子里。
伸手取了衣裳,直接就披在灰不溜秋的灰色短打上。
他直接想:完了,完了,這件衣裳毀了......真是暴殄天物,有眼無珠。
二人片刻間穿完,直接就出了門。
那個奴才還提著自己的衣裳出了門。
他跟隨了兩步,伸頭看了看他們,鮮少有人買衣裳動作這樣快的。
怕不是有急事吧。
小二剛轉身準備進屋子里,就聽見門外面。
“閃開閃開。”
一大隊人馬的聲音,嘈雜的響起。入耳的盡是兵甲之聲。
“莫不是在緝捕什么人嗎?明日就上元節了。”小二吐出軟布尺,進里頭了。
呦呦才出了店門,就聽見兵甲的聲音。
仔細地瞧了瞧。眉頭蹙的深緊,城防兵都出來了。
曲是歡會派多少人出來追捕她?她皺著眉,轉身拉著小楊子走入深巷子里跑去。
掌心突然一熱,小楊子整個人木訥住。
腳跟隨著呦呦動起來,眼睛卻盯著手掌心,發怔。
“你能不能跑快點?我要去找人。”
小楊子這才恢復清明,心神卻依舊激蕩,久久難以平復。
不過腳下步伐變快,還得適當的照顧辰王的速度。
他抿緊嘴角,目光再一次停留在手掌上。
呦呦走過的巷子,都是偏僻的小巷子,跟迷宮差不多,沒走過一條大路,連跟大路擦邊都沒有。
時而還要翻墻爬瓦,這一路走的小楊子對辰王簡直是目瞪口呆。
非常有目的性,明確的在走,絲毫沒有遲疑,沒有在任何巷口,拐外處分毫的思索停頓。
這個路線似乎是早已預定好了的。
走了一刻鐘,呦呦在一家荒廢的小院里休息。
小楊子看著有口井,走到井邊,正要開口問,辰王殿下喝不喝口水,話還沒有問出,只聽見耳邊傳來。
“井是干涸的。他們家旁邊是一個富紳的家,院墻那邊是人家家挖的假山水擺的陣,墻體有滲水,可以喝。”
呦呦伸腳,踢了一個破陶碗,“咕嘍”滾到他的腳下。
“倒一碗給我。”
朝著一面墻揚揚下顎。
小楊子彎腰,撿起地上的破碗,看了看手上的破碗,灰蒙蒙的,又看了看辰王殿下。
一臉皺巴,辰王殿下也喝這樣的水?簡直令人無法置信。
他躊蹴的走到呦呦指的墻邊,遠遠一觀,那墻就濕透透的,但是看不見水流。一靠近,就能清晰的看見墻體的滲水異常嚴重。
碗一貼近墻體,立馬就有水能儲存在碗里。
他開始接水,洗碗,接水,洗碗——反復好幾遭,才接了一碗干凈的水,捧在手上,剛轉身。
辰王站在離他不到半米的地方,正陰鷙地盯著他。
他被這個眼神嚇得,整幅身軀一顫。
“辰......辰王,殿下。”
呦呦開口,語氣相當陰森可怖:“你的衣服了?”
他很正經的看了看雙手的臂彎,沒有。四處看了看,衣裳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了。
實話實說,“我,我不知道。”
她眸子一虛,精光大作,隱隱起了層血色。
嘴角突然噙著笑意,嗓音低沉,“哦?不知道?”
呦呦轉換一張臉,忽變得純真起來,一副笑臉,嗓音也變換了,婉轉起來。
“不好意思,我疑你了。不會再這樣了,水給我吧……你去看看門。”
小楊子遞給她,動作偏緩,有些遲疑。
水給了后,他慢慢踱步出門看看門。回頭時,辰王正在側身喝水,目不斜視。
當他走至門口,再回身時,院內空空,只有一只破損的陶碗在枯井邊緣上。
小楊子知道辰王已經失蹤了。連忙摸著身上的信號彈,摸了半天,卻已經不見了。
他看了看空蕩的院子,心里一陣緊張急促劃過,一副急張拘諸的樣子。
趕緊報告給上級。
連忙加快腳程,朝來路的仙客來跑去。
還沒出巷子,突然看見一陣白色煙霧,徐徐升起,參雜了點黑灰色,像極了誰家走水了一樣。
他心里更加驚道:不好。
腳程更加快起來,飛奔著朝仙客來跑去。
仙客來客棧里,正坐著一位錦衣華服的貴人,一旁是安守義。
二人站在窗前,這個房間能觀整個京都的大半的街道,背對皇城,三面可望。
一股煙起,安守義笑到:“小楊子已經放信號了。不過一會兒,貴妃娘娘的人該到了。”
李邵儀站在窗前,皺皺眉頭,看著那一股子白里摻黑的濃煙翻滾在遠處。
默不作聲。
安守義問道:“陛下,您既然想要三公主替辰王殿下當質子,為什么還要這樣試煉她?”
李邵儀看著遠處,猶如這和孩子在他面前一樣,一副平淡嫻靜的模樣。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如此安靜的平淡,卻也是照著曲是歡的模樣半就著她想出來的。
“我是她的父,想要她活著。是歡也會日后知道南息需要質子的時候,她自己就會讓辰王頂上,再貍貓換太子,讓這個孩子去。所以,我想看看她的能力,再教教她……”
安守義躬身,語調清淡:“那,南息國的使臣合適會到?”
“明年夏至,兩國互派質子,求兩國安康。”
東唐,確實需要一個不知道陰損手段的,德厚流光的帝王。
有她,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