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陰市五中

　　他們班有一個最不同于別的班級的地方是在于對同學生日非常上心，每個同學生日前一個月把自己想要的東西寫成心愿交上來，當然不能太過貴重，班導都會準備好。

　　這一轉眼就是賀曲最后一個生日了，正好也是她的成人禮，她家里人也不太關心這種事情，只說周末歸家吃碗長壽面，所幸賀曲也并不覺得如何，習慣便好。

　　她交上去的就是一本想買許久的書。

　　這會兒天氣已經冷了不少，賀曲全副武裝，但還是擋不住南方陰冷的溫度，冷意從骨子里一絲一絲滲出來。

　　一件里衣，高領毛衣，校服外套，外面再是呢子大衣，賀曲蜷在位子上更像一個圓球。

　　她那時候有一百二十斤，雖然大家都說看不出來，但衣服這么多穿著，肉滾滾的。

　　正好是大課間，要去操場上去做廣播操，大家就哄鬧著出教室，這幾天賀曲正好經期，就跟班導請了假，而賀曲后桌方酤是因為身體不太好，長期都不下去的。

　　方酤看著腦袋都塞進課桌里的賀曲：“前桌，你腦袋塞進去還拔的出來嗎？”賀曲從課桌里伸回腦袋抬頭看他：“出來了。”

　　方酤哭笑不得，站在那里看外面操場上的景象，他們是第四組，最后一桌沒有人坐，一個倒數第二一個倒數第三桌，正好對著窗戶。

　　方酤又高又瘦，手指修長，人很白，白到一種什么程度呢，就是你覺得他露在外面的腳脖子不是一般人的腳踝，跟竹子似的，稍微一用力就能給掰斷了。

　　賀曲臉貼在冰涼的課桌上，凍得一哆嗦，從課桌里抽出圍巾鋪上去，這才趴上去，蹭了兩下，方酤笑：“你怎么跟個豬似的，自己的窩還得拱兩下。”

　　“你不懂，這叫舒適。”

　　確實不懂。

　　陽光照了進來，賀曲不太睡得著，睜著眼，余光瞟到方酤清瘦的身影：“不是，我說后桌，你穿這么點不冷嗎？”

　　方酤瞥她一眼：“冷，那不是好看嗎？”賀曲嘆了口氣：“年輕人吶，小心以后得老寒腿。”

　　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過你這么瘦，你女朋友會不會覺得自卑啊？”方酤雙手環抱：“我要求也不高，八九十斤就夠了。”

　　得吧，又被鄙視了。

　　一個一米八幾的個頭只有一百三，手腕還沒她一女的粗！

　　賀曲索性不再說話，帥哥的眼光總是高的。

　　說到女朋友，方酤想到他和女朋友好像確實有一段時間沒聯系了，于是偷摸著拿手機給人發消息。

　　賀曲倒是真的迷迷糊糊快睡過去了，然后廣播操結束大家回了教室，瞬間哄哄鬧鬧的，賀曲在柔軟的圍巾上蹭了兩下不情不愿起來了，要知道下節可是數學課。

　　然后這次班導來發禮物的時候說：“同學們，我真的非常欣慰，在都是大家的心愿里面我看到了有人給老師我寫的禮物！”

　　有人問是什么呀？賀曲也好奇，教室人多了就有些熱，賀曲脫了大衣，校服的拉鏈拉到下巴頦。

　　“也不是什么非常貴重的東西，但是我們要像她學習這種禮輕情意重的想法！”

　　所以到底是什么？

　　班長給大家發禮物，輪到賀曲的時候賀曲偷摸著湊到班長邊上，然后偷偷把那個寫著老師禮物的紙拿到手，然后一邊下去一邊念：

　　“這三年除了成績以外沒什么好給老師的，所以，大家就請老師吃一碗小餛飩吧！”

　　哄堂大笑。

　　賀曲笑得尤其開心，然后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同桌要去拉都來不及。

　　這下笑聲都快掀了屋頂，賀曲坐在地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方酤拉她：“不是吧你，摔成這樣還那么高興！”

　　同桌也去拉她：“就是，衣服拍一下！”賀曲止不住笑聲：“不是，就是這個，這個是之前我寫的，本來是總結，但是我覺得這句話很好，當時不是沒找到總結的那張紙嗎，我就寫在這兒了，誰知道反過來我就寫了自己的生日禮物！”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賀曲笑得都喘不過來氣兒，腰都直不起來，臉都埋進膝蓋里了，然后突然就笑不出來了，眼里滿是悲傷。

　　方酤很喜歡跟賀曲借書看，賀曲很喜歡在書上寫一些自己的見解，有時候僅僅只是覺得這里不符合現實，或者是挑出一個錯別字都讓她樂此不疲。

　　方酤拿到這次賀曲的禮物時，看到書上干干凈凈的，是寫青春文學的，說實話賀曲很久不看這種類型的書了，方酤問她怎么突然要這本書？

　　賀曲這時正對著數學試卷焦頭爛額，聽到方酤問她便轉過頭來：“啊，這本書是我初三的時候看到的，那時候覺得很喜歡，就惦記到現在了。”

　　然后很快就到了高考沖刺階段，賀曲越發懈怠了起來，還跟方酤開玩笑：“后桌，我要是沒考上大學你可得幫你前桌一把，我不能慘死街頭的。”

　　方酤笑罵：“滾吧你就，你成績比我好這么多，你要是考不上我怎么幫你！”

　　賀曲點點頭，往嘴里塞面包，看向自己同桌：“也是哦，同桌，他成績還沒我好，算了，你們都來投靠我吧，爸爸愛你們！”

　　“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