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要動手嗎？”
“再等等。”
遠處高高聳起的沙丘上站著兩位身形挺拔風度翩翩的少年郎，他們靜靜地望著泥屋前發生的一切。
卜力放下崔允歡和阿麩，大搖大擺地走到他們身后，他每走一步身上的肥肉都能散發出一股油膩的味道。如果有機會，崔允歡很想問問他到底幾天沒有洗澡了，不，是幾年。
阿麩一落地就緊緊拽著崔允歡的手臂，他怯生生地觀察周圍的人，除了拉珀其余幾個他都不認識。
“別怕，沒事的。”崔允歡感受到他的恐懼，輕聲安慰道。
這些人她可都認識。為首的是沙拉塔曼集市上客棧老板娘梅娘，在她身邊如影隨形的是廚子莫加，還有他們要找的拉珀以及那三個壯漢。
梅娘蹲下身子，伸出手托起崔允歡的下巴仔細打量了一番，她嬉笑道：“我說崔小姐啊，我原本打算放你一馬，奈何你非要自投羅網，這么美的人兒我還是第一次見，怎么辦我都舍不得把你給賣了。”
崔允歡本以為梅娘一行人最多只會殺她滅口，沒想到這生意都做到她的頭上了。
“這樣說來，將那些孩子還有少女賣去鶴雪的人販子就是你們了。”
聽了崔允歡說的話，梅娘并沒有秘密被人戳穿時的驚慌，她反而笑得更夸張了。
崔允歡只覺得下巴快要被捏碎，痛得皺起眉頭，梅娘俯身在她耳邊低語道：“我最討厭聰明的獵物，這樣只會激起我想要折磨它們的欲望。”
梅娘松開手，起身對拉珀一行人說道：“看好這個孩子，還有這位崔小姐她的狡猾可不輸咱們大漠里的狐貍，知道該怎么做了吧？”
語閉，拉珀身邊的光頭大漢端來一碗類似于米粥的湯藥，他粗魯地捏住崔允歡兩頰逼她張嘴將湯藥灌下。
湯藥剛入喉溫溫涼涼的，起初并無什么不良的感覺，可沒過多久，崔允歡只覺頭暈目眩，整個身子如同爛泥一般，癱倒在地無法動彈。
“帶走，這一路就讓她好好伺候你們。”梅娘不屑地撩了一下肩頭的長發，扭著她的水蛇腰瀟灑離去。拉珀似乎不愿與其他人為伍，帶著阿麩跟了上去。
現在只剩下那三個壯漢，他們露出丑陋的面目，如同三頭大野豬逮住了一只小白兔正流著口水幻想如何將它的分食。
他們商量了一會兒，最后還是由卜力像先前那樣將崔允歡扛回了泥屋。
回到泥屋，卜力輕手輕腳地將她放在干草上，緊張地搓了搓手，說道：“美人兒，為了得到你我可是把這次買賣賺的錢都給了我兩個兄弟，反正你以后總要做那檔子不干凈的事，我現在就好好教教你。”
話還沒說完，卜力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扯崔允歡的衣襟，此時的崔允歡還有些許意識，她用盡全力去反抗，可身子就是不聽使喚，連簡單的抬手都做不到。
唯一的意識也漸漸消失殆盡，在她最后的印象里，眼前的不是肥頭大耳的卜力，而是一張清秀冷峻的臉，這張臉熟悉卻又陌生……
“公子，我們為什么不一網打盡，偏偏只帶走他們兩個？”少年甩了甩酸疼的手臂，稚氣的臉上滿是不情愿，心中忿忿不平道：憑什么公子抱著美人，我就得拖那么重的肥豬。
被喚公子的少年讓崔允歡平躺在沙地上，將她的頭輕輕抬起枕在自己的腿上，待她呼吸平穩后回答道：“這幫人只是工具，我們要通過他們找到幕后之人，此事與我鶴雪有關，必須小心行事。”
“啊…你…你們是誰？”
卜力醒了，暈倒前還做著春秋大夢的他此刻只覺右臉異常疼痛，伸手摸去，黏黏糊糊，滿手鮮血，嚇得他話都說不清楚。
“呵，”少年冷哼一聲，“沒想到你長得三打五粗，膽子還沒拇指大。小爺我叫暒晏，這位是我家公子泰。別摸你的臉了，誰叫你吃那么多，小爺可扛不動你，只能拖你到這兒，嘖嘖嘖……”暒晏看著血肉模糊的半邊臉搖了搖頭。
“你們要做什么？”卜力捧著臉問道。
“交易地點在哪兒？”公子泰不帶感情的聲音響起。
卜力眼睛一轉，回道：“什么交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公子泰看了一眼卜力，冰冷的眼神讓他心中“咯噔”一聲。
“暒晏，卸了他右臂。”
話音剛落，右肩傳來撕裂的劇痛使得卜力在地上打起滾來。
“最后一遍，交易地點在什么地方？”
卜力疼得大喊道：“在沙拉塔曼集市往南二十里地的驛站！”
“買家是誰？”公子泰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
“暒晏，左手。”
左右兩邊的劇痛讓卜力險些暈厥過去，他用嘶啞的嗓音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他們是鶴雪人，對了，好像叫什么大人。”
卜力說他們只負責拐賣人口，買家的信息只有梅娘知道，不過有次交易過程中他突然尿急在馬棚后面解手的時候聽到兩個買家暗地里談論著什么，別的沒聽清，就聽見“大人”二字。
“看來這鶴雪的買家來頭不小啊！”暒晏若有所思道。
起風了，公子泰將碎發從崔允歡蒼白的小臉上拂去，冰涼感傳及指尖，他脫下狐裘蓋在了崔允歡身上。
“暒晏，我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遵命。”
暒晏像之前那樣，抓住卜力一條腿將他拖至遠處。
一聲低咽……
暒晏很是知趣，他心想：公子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去完成，但他卻為了這檔子小事打亂了原計劃，加上公子對那位仙子姐姐的特殊態度，他們之間一定有什么前塵往事，我還是識趣點兒別打擾他們了。
暒晏抓起一把沙子蓋在卜力身上，一把又一把，邊蓋邊說：“誰讓你倒霉遇到我家公子，公子說了，你扛過仙子姐姐就卸你一條手臂，你碰過姐姐的臉就砍你一只手。唉，男人啊……”
……
少年碎碎念的聲音被風吹散，公子泰望著沉睡中的女子，喃喃道：“終于找到你了。許久未見，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