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剛喝兩口熱水的陶碗,白墨的眼色中流露出一絲迷茫。
此時,他突然想到,就算自己真的在某一天成功回到了華夏,它的意義是什么呢?
頂多去到那里的一線防衛區,然后一輩子繼續在圍墻生活下去,興許那時自己實力已然非同小可,能進入上層帶獲得“優越”的條件。
但,不還是一樣在圍墻內,在這末世中,茍活一生么?
倒不是說白墨打算放棄歸鄉的目標,也不是想違背祖上的意愿,白墨不是這樣的人。
畢竟,這是父親逝去前的內心表露,也是師父用鮮血換來的開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棄的。
不過,白墨的內心真的十分矛盾。
在圍墻內直到死去,并不是他想過的日子,因此,他從小會渴望圍墻外那所謂的“自由”。
可是,從他真正離開圍墻束縛的一日起,才發現這種“自由”根本就不值一提。
到最后,唯一一個能讓他去深入考究的,就只有那埋藏于內心深處的最大迷惑:
末世的根源。
恰巧,剛才多羅克的一番長話,將白墨這一內心的困惑再度拉到最表層。
雙手揉拭著臉面,白墨的聲音夾雜些嘶啞,
“也就是說,我們所說的‘病毒’,其實很有可能只是一種與靈氣相似,名為‘冥氣’的能量,對嗎,多羅克叔叔??”
“嗯,沒錯,只是猜測而已,但可能性極大。
既然同為與靈氣相似的能量,卻無法使動物們與之進行反應,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值得疑問的點。
我也沒辦法一一解釋清,以前在書上看到的東西太繁雜,大都忘了,不然還能告訴你更多關于‘冥氣’的信息。”
多羅克語氣充滿無奈,他只是一個三線防衛區的研究人員,能掌握的資料不多,也未曾私下復刻過。
白墨邊聽著,邊撫摸邊上端坐的貝利,心里暗自想到。
按照多羅克叔叔的話,說好聽點,自己就不是什么病毒感染者,什么異變者,而是同時擁有靈氣與冥氣兩種力量的異能者。
從第一次異變后,白墨就再沒感受到“冥氣”的力量,一直以靈氣為主,甚至發展出“紅炎形態”。
不知這冥氣力量是否也有某種強力的用法,想到此,白墨暗自搖頭,就算有,也不能用吧,萬一變回第一次那樣怎么辦?
再說了,現在根本找不到使用冥氣力量的感覺,又何談利用?
片刻后,白墨將思緒拉回正軌,接著問道,
“多羅克叔叔,你說當時有種莫名的畏懼感,那么現在的話,你能大概形容下那畏懼的是什么嗎?”
聞言,多羅克將手放在火堆上,暖著手,苦笑著應道,
“問的好。
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冥冥之中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威脅,也許是研究結果對心神造成了影響。
總之,為防衛區多投入些人力物力,打造的更堅固,沒錯吧?
可他們不理解我,有什么辦法,最后還是沒能避免啊,唉……”
聽得此言,白墨微微點頭,伸手轉了轉最后幾串烤兔肉,隨后遞給多羅克與米丘,以及一旁的貝利,
“多羅克叔叔,至少……你們還活著,不是么?”
白墨的話令多羅克父子兩相視一刻,同時露出一副大白牙,禁不住笑起來。
旁邊,貝利也在大搖尾巴,興奮地吃著烤肉。
沒錯,至少,他們現在都還活著。
……
眨眼間,已是過去數日。
這一日,外面依舊下著大雪,天色有些昏暗,連晌午的陽光都不再刺眼。
白墨快步從木屋內走出,身姿沒像之前那么別扭,氣色好上不少。
右手牽著貝利,白墨望向前方正打理行囊的父子兩人,
“多羅克叔叔,米丘,你們會很快回來的,對吧?!”
聞言,米丘沖上前來,抱住面前比自己高出兩個頭還多的大哥哥,笑道,
“放心吧,白墨大哥,我和爸爸都在山里呆快一年了,基本上都適應了。
你就在家待著繼續休養,等我們回來就好,別忘照顧貝利就行啊,嘿嘿……”
白墨飛快點頭,嘴上跟著“好好好”的答道。
待得米丘回到父親身邊時,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最后,多羅克背起大包,為兒子弄緊衣服,而后將自己的圍巾扯下一個口子,露出嘴巴回聲喊道,
“白墨小兄弟,不出半個月,我們肯定能回來的!
記得按時吃配藥,你的腿傷很快就能痊愈!”
聞聲,白墨大幅點著頭,沒有吭聲,眼眶禁不住涌上濕潤之意。
其實剛才那一刻,他心里想問“如果半個月還沒回來怎么辦?”。
可再一想,怎么能這么問?況且,多羅克叔叔都說了,不出半個月。
山里沒喪尸,野獸在冬眠,盡管放心便是。
隨后,雙方彼此相視幾眼,多羅克父子兩的身影,便漸漸消失于白墨的視野中。
雪下的更大了,本就昏暗的天色更甚幾分,明明處于白天,卻有種要入夜的感覺。
……
夜晚,白墨獨自一人靠在床榻邊,圍火爐取暖,一旁貝利臥在毛墊上,小腦袋趴放在雙爪間,十分愜意。
遙望窗外沒有星星的夜空,白墨眼神有些迷離。
不知道多羅克父子走到哪里了呢?他們此時此刻會在什么地方休息呢?
一會兒,白墨又是聯想起杰郎克等人。
時隔一個多月,他們又會過的怎么樣呢?智慧型喪尸真的在那一天全部陣亡了嗎?
而后,白墨想的越來越遠。
去往海格蘭區的路上還會有多少麻煩?到了那里是否能順利渡過“巴內羅”運河?新北美大陸會有什么等待著他?
一切,都是未知。
白墨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那些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能永遠平安,以最好的姿態在這末世中生活下去……
隨后,白墨進入到對多羅克父子等待中,期望他們能平安歸來,帶著豐富的物資,哪怕只夠他們兩人用也行。
因為,白墨遲早是要離開的。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
一天……
兩天……
五天……
十天……
直至大半個月后的一天早晨,白墨于噩夢中驚醒,卻記不清半點兒夢的內容。
下意識向窗外望去,依舊沒有多羅克父子兩的身影。
這時,貝利跳到床榻上,大口咬住白墨的衣袖,用力并不大。
“貝利,你也很想他們,對吧?”
“嗚~”
貝利發出一聲尖細的叫聲,耳朵下垂,尾巴沒有任何動靜。
沒有多想,白墨扭頭對窗外的大雪望去,神色凝重。
緊接著立刻掀開被褥,披上自己的黑皮大衣,
“走,貝利,我們去找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