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緒院內,此刻的柳顏若還不知自己早已惹上了事,正挺著大肚子給自己的寶貝女兒腿上上藥。
“日后離著三姑娘遠一點,別有事沒事的在她眼前晃蕩。”瞥了一眼自家寶貝女兒一眼,見其不服的撇了撇嘴,柳顏若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上去便沖著她的胳膊狠狠的擰了一把。“上著心點兒,下次再這樣,我就認主母罰你也不會出面!”
“娘,是——”金玉剛想要為自己辯解兩句,卻看的母親微微一瞪眼,便下意識的閉了嘴。“是,女兒知道了。”
一旁案幾上擺著一碟兒點心,金玉吞了吞口水,正欲伸手拿時,卻聽的屋門傳來“吱呀”一聲,嚇得小丫頭心里一驚,急忙將手縮了回來。
“小娘,二姑娘。”丫鬟徽兒進來,微微俯身行禮。“外面老太太屋里的人來了,說是讓去院里一趟。”
聞言,柳顏若皺眉。此刻夜深霜重,為何不等白天再來,偏調這時,主君不在府中……
“可說是為了什么事情?”
徽兒搖了搖頭。那人嘴閉的死死的,半點情況都透不出來。
“這天兒都黑了,祖母讓我們過去……”床上,金玉一邊吃著手指頭,一邊歪著腦袋想了想。“娘,祖母該不會因為三妹妹做錯了事,讓我們過去聽三妹妹道歉吧?”
此刻的柳顏若,只覺得自己一世聰慧,怎會生了這個蠢丫頭。女兒不明白,可她卻是心中透透的,老太太看重嫡庶尊卑是出了名的,縱使這次真的是那三丫頭錯了,老夫人也不會說出只字片語。
扶著床柱子緩緩從床榻邊坐起,柳顏若思慮片刻,只覺得事情越想越糟。
“你悄悄出去,想辦法趕緊讓人通知主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急忙吩咐徽兒,讓她按著自己的吩咐做事。末了,還不忘從頭上取下一簪子。“這簪子給你,若是看門的那幫人不肯辦事,把這個交給他。”
“可小娘……”徽兒有些猶豫,正欲開口時,柳小娘急得下意識推了她一把。“別可是了,快去!”
待徽兒出了門,柳顏若看了眼坐在床上直發呆的女孩。“金玉,穿好衣服,咱們去你祖母那里。”
金玉楞楞的點了點頭,任由母親為自己穿上衣服,牽著自己的手慢慢向安寧堂去。
雪愈下愈大,此刻的厚度,早已沒過了人的腳踝。柳顏若一邊扶著肚子仔細看顧著自己腳下,又不忘時刻提醒女兒注意著。
好不容易到了安寧堂,卻見屋門緊閉。只有許媽媽和幾個奴婢站在屋門。
因是妾室,柳顏若便按照規矩匍匐在地上磕頭行禮,女兒則身子微屈,亦是恭恭敬敬的輕聲道:“金玉給祖母請安。”
可等了半晌,卻不見屋內傳來一點動靜。倒是一旁的許媽媽開了口,輕哼了一聲。“小娘來的太晚了,老夫人等不及”
“原是雪天路滑的,走路有些不方便,”寒風吹過,原本衣著單薄的柳顏若早已是瑟瑟發抖。聽許媽媽這樣說,她急忙開口道:“即是這樣,煩勞媽媽明日通傳一聲,顏若明日再帶著二姑娘過來……”
“小娘也是知道的,老夫人平日里最不喜的就是拖拖拉拉的憊懶之人,”許媽媽的笑容猶如隆冬時分的狂風,讓人不自覺的顫抖。“再就是……不守規矩,挑撥離間之人。”
柳顏若不是傻子。
許媽媽把話說到這份上,明白著老太太這樣子做是朝著自己來的。也不知是不是被話刺激的,還是被寒風吹的。她扶住肚子,只覺得腹中猶如被人插了一刀,一陣陣生疼。
“小娘先在這兒等會兒,約摸過些個時辰,老太太也就醒了。”
“可是——”
剛想開口反駁時,卻不想許媽媽直接關了門。獨留母女二人在門外。
貴妃榻上,老太太難得正襟危坐,正靜靜地品著茶。
“怎么樣了?”
“夫人的吩咐,柳小娘不敢造次。”見屋中炭火有些微弱,許媽媽蹲下,又用一旁的火鉗子細細撥弄了一番。雖是按著老太太吩咐做事,可到底心中有些不忍。
老太太像看穿了她的心事,將茶盞放下,淡淡的吩咐道。“她畢竟懷著孩子,又是昌兒心尖上的人……你留著神兒,差不多就行了。”
“奴婢心中有數。”
許是今個兒鬧的有些累,老太太掩嘴打了個哈切。正想著起身回屋看看睡在這兒的新玉。卻不想門“轟隆”一聲,嚇得許媽媽手中的火鉗子都掉在了地上。
老太太亦是如此,只是這屁股還沒有起來,又跌坐了回去。門外,一個風塵仆仆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母親,顏若究竟犯了什么錯,你竟如此罰她——”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狐媚術,”看著自家兒子風風火火的進來,竟用這種語氣來指責自己。老太太氣不打一處來,全身發抖,連指著兒子的手指都在顫顫巍巍。“把你迷的神魂顛倒,連嫡母都不放在眼里了!”
聽著這樣說,齊雍昌明白。母親這是對自己之前的事情多有不滿。借著這件事來向自己興師問罪。
略微思索了一會兒,齊雍昌明白,自己母親對自己一貫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是自己再態度強硬,難免惹得母親不悅。
隨轉而變了一張臉,笑著拱手作揖。“是兒子魯莽了,母親贖罪。”
老太太許是在氣頭上,轉過身來依舊不愿意搭理他。齊雍昌也不覺得尷尬,只是悄悄往前走了兩步來到老太太跟前,用手掩嘴說了兩句話。
亦不知說了什么,只是老太太的臉由陰轉晴,面色也變得舒緩了起來。
見自己兒子一臉風塵仆仆的模樣。老太太白了一眼他,繼而揮了揮手。“你也累了一天了,先下去吧。”
“是。”
齊雍昌俯身,行禮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