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如此,新玉急忙從懷里掏出僅有的兩文錢。又轉(zhuǎn)(zhuǎn)身,看向身后的姑娘。
微微嘆了口氣,姑娘明白新玉此刻的心思。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做工精致的荷包,轉(zhuǎn)(zhuǎn)而全都塞到了小男孩的懷中。“好生拿著,千萬別丟了。”
小男孩將荷包打開,卻發(fā)(fā)現(xiàn)(xiàn)里面有數(shù)(shù)十塊兒銀錠,頓時嚇得像個撥浪鼓一樣直搖頭,說什么也不接。
還是新玉故作老誠的擺了擺手,繼而拉著姑娘的手抬腿離去。
卻不想小男孩直接跪在地上,抱拳于胸。“敢問姑娘尊姓大名,待我日后有飛黃騰達之時,必定報答姑娘。”
新玉急忙上前,欲將其攙扶起來,卻不想小男孩鐵了心,非得知道新玉的名字。“若是姑娘不告訴我,那我寧愿長跪不起。”
“齊新玉,”萬般無奈之下,新玉只得開口說出自己的名字,說罷,便蒙著頭急急的拉著姑娘的手往前跑去。
“錯了,是右邊。”
看著眼前一門心思只知道往前走,連方向都分不清的新玉,姑娘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得將新玉抱起來,往紅月客棧走去。
來時旁的店鋪還沒有開門,可唯有這個紅月客棧早早的開了門。還未進屋,一股烏煙瘴氣便直沖著新玉沖了過來。
嚇得新玉摟住了姑娘的脖子,只是透過一細縫偷偷地看著周遭一切。
余光瞥到一處桌子前,只見三五個早已喝的酩酊大醉的人邊大聲喊著口號,邊手里筆畫著什么。瞧著那幾人的衣衫,新玉只覺得眼熟,好半天才會想起與經(jīng)(jīng)常跟在父親身后的幾個小官吏也是穿著這衣服。
若按照平時,這應(yīng)是要去衙門的時辰。新玉只覺得有些好奇,悄聲在姑娘的耳畔說著。
“為什么他們不去衙門,反而來到這兒劃拳喝酒?”
姑娘睨了新玉新玉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用手將新玉的頭使勁壓在自己懷中,匆匆走向后院的天字號客房。
抽出一只手將門打開,卻見齊秉忠正端坐在正對門口的八仙桌,手里還拿著一張紙,而一旁的安奎,則在一旁研墨。
“哥。”
看見是自家兄長,新玉掙脫著從姑娘的懷里出來,繼而跑到齊秉忠面前,伸手便要哥抱。
卻不想后者直接當她是透明人,看也不看直接將頭扭到了一遍。
“你妹妹把你給我的那些錢都花出去了,”見旁邊有個座,不等齊秉忠請,姑娘便反客為主,直接徑直坐了上去。“公子可別忘了再給我。”
見姑娘如此,齊秉忠微微皺了下眉頭,卻還是努力將頭扭了過去,看向一旁的安奎。“安奎,去取些銀子給這個姑娘。”
安奎應(yīng)了一聲,放下手中的墨便急忙去了里屋。沒過一會兒,手里便攥住一包沉甸甸的荷包。
“喏,給你。”
見安奎將銀子遞了出來,姑娘倒也接的利索,半句話也沒說便徑直離去……
“安奎,替我好生送送姑娘。”
“公子,這姑娘一點規(guī)(guī)矩也不懂,送了也是白送。”
安奎不屑一顧,噘著嘴死活不肯去。還是齊秉忠實在無法子,直接一腳揣在了安奎的屁股上。
力道之大,使得安奎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了,只得捂著屁股哀怨的看了齊秉忠一眼,見自家公子又抬起了腿,這才一瘸一拐的出門追出去。
偌大的房間,只剩下兄妹兩人了。
“哥……”
新玉怯怯的喚了齊秉忠一聲卻不想后者冷著臉,一句話也不說,只顧自己寫著手中的紙。
尷尬的撓了撓頭,新玉邊把著比自己略高的八仙桌,邊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才能讓自家哥哥不再生氣,并答應(yīng)自己與他一同去渝州。
因著母親體弱,新玉與哥哥自小便在祖母膝下長大。旁的孩子皆是在母親的呵護下成長,而她,卻是在哥哥的看護下長大的。
長兄如父,在父親并不關(guān)心的那些年里,漫漫長夜,新玉皆是在哥哥的臂彎下,才得以入睡的……
一想到此,新玉只覺得自己眼睛不受控制的模糊起來,繼而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哭聲之凄慘,讓人不忍細聽。
縱使再怎么心狠,對于自己一手看護長大的妹妹,齊秉忠還是狠不下心來,只得將新玉抱了起來,坐在自己腿上。用袖口代替手帕擦了擦妹妹梨花帶雨的稚容,齊秉忠微微嘆了口氣,良久,也沒有說話。
還是新玉最先開了口,她靠在哥哥的肩膀處,哽咽著開了口。“我是哥哥一手帶大的……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望著妹妹委屈的模樣,此刻的齊秉忠也有自己的想法。
在妹妹昏迷的那些日子里,他曾暗自想過無數(shù)(shù)。在京中時,他也曾與祖母談?wù)撨^,還是祖母告訴他,自己那庶出的二叔叔的妻子也在邊關(guān),可以將新玉托付給她。
思來想去到最后,還是派人快馬加鞭讓人回去送了一封家書,將自己帶著新玉一起去渝州的決定告訴了家里人。
至于后來為何不告訴新玉,只是因為氣惱后者的擅作主張。可現(xiàn)(xiàn)在看新玉可憐巴巴的樣子,齊秉忠伸手揉了揉新玉額前細碎的劉海,良久,才嘆了口氣。“祖母同意了……明日,便和我一起去渝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