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黎明,天空與地面的交際處剛起一絲白線。
白線映照下,一匹白馬拉著一輛木車,在森林的路上飛奔著。
這一夜無眠,是真正的馬不停蹄。
讓人難以置信的是,直到剛剛不久,一馬一車才正式脫離了白雪。
“沒想到雪線都已經浸染的那么深了,這都快靠近后備營了,如果沒有解決方法豈不是要一敗涂地……”
杜明宇抱著熟睡的小米婭,神情嚴肅,他沒想到幾天時間情況就如此惡劣了。
現在的路程還有一小段就到后備營了,他也準備好面對一切了。
不過以現在明顯戰爭優勢的雪精靈陣營,再加上新加入的地精陣營,他原本效忠的木精靈的處境真的很危險。
靠山沒了,軍隊這個保護傘也有了自身難保的意味。
如果他在遇到馬修前整理清自己的情緒和目標,拼一把嘗試出森林,或許對自己的安全會更好一些。
可這時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正想著,懷里的小米婭動了動,掙扎著睜開眼。
“嗚?”
“天亮了,我們快到了,做好準備。”
杜明宇對還有些迷糊的小米婭解釋道。
“你說那邊就是了嗎?”
小米婭指向一片木樁圍起來的高墻,里面是一個個布制營帳,此時里面的守衛已經注意到他們,正急忙趕來。
“是的。”
眼前是熟悉的風景,那個他走前沒來得及品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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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備營的一座營帳,弗德利將軍手里捧著一杯咖啡,坐在座位上。
眼前是地圖沙盤,已經被戳畫到散散的看不清原本是哪了。
可憐的弗德利一晚上沒有睡,雙眼仿佛熏了煙一般黑。
“芙洛多……”
十指相扣,抵在額頭。
他可能已經做到了他之前想做的,殺死奧蘭多這個妄圖傷害他妹妹的理想主義者。
但他妹妹還是被深深的傷害了,而他弗德利也成了該死的理想主義者,然后被現實擊垮。
沒有消息,失聯這幾天,他的妹妹連飯菜都吃不下。
現在這副消瘦的模樣實在讓他再也不忍去看。
就在他一籌莫展時,營帳外卻突然騷亂起來。
弗德利皺眉準備出門查看,門外守衛卻急急忙忙的滾了進來,打了個報告道:
“報告將軍,是,是第六小隊的人回來了。”
第六小隊?奧蘭多他們的隊伍?!
“那你還不快把他們給我帶來!”
弗德利聽了這個消息不由得有些驚喜,情不自禁的踹了一腳讓守衛趕緊去。
但守衛連忙打算出去時又被弗德利拉了回來,弗德利有些擔憂的問他。
“回來的有幾人?”
守衛細想了一下,接著回答道:“門衛那邊傳來,好像是一個木精靈和兩個地精……”
“我才不是地精!”
門外傳來清脆的小女孩的聲音。
沒有報告,簾子突然一掀,馬修和杜明宇小米婭直接就闖了進來。
原來他們來之后,道路就依照弗德利前幾天下過的吩咐,對回來的他們一路放行了。
守衛看他們也進來了,便低著頭摸了出去。
弗德利將軍看著眼前的馬修,他依稀記得這個人,一個痞子樣的面龐已經深邃的到如此憂傷了。
不是奧蘭多,弗德利嘆了口氣問他:“你們隊長他?”
“隊長他,陣亡了。”
回答的是杜明宇,在路上馬修就以他是副指揮為由把解釋的責任都丟給了他。
弗德利聽到這話還沒來得及感到惋惜,剛掀起門簾無視守衛闖入的少女就已經癱倒在地。
“芙洛多!”
弗德利心疼的沖上去,抱住了她,卻被她瘋狂的捶打。
“都怪你!嗚哇,都怪你!”
杜明宇看著眼前的場景心里又仿佛有什么被觸動了。
芙洛多原本漂亮的容顏此刻已經瘦了許多,面容憔悴到崩潰,眼睛突出,傷感的讓人感到不想與她對視。
“隊長是為了保護民眾而死,他是光榮戰死的英雄,實現了他一生的偉大理想!”
明明奧蘭多已經不在了,杜明宇卻再次當起好好軍人,又說了曾經覺得違心的場面話。
可喜歡聽他說這些奧蘭多已經不在了,他已經沒必要再做這種事了,明明應該是如此的。
為什么他忍不住為奧蘭多開脫?
“什么英雄,明明他已經是我的英雄了!為什么還要去當別人的英雄?明明答應過我不會死了,為什么?為什么!”
芙洛多當即就崩潰了,一時間的力量竟掙脫了弗德利,哭著就向外狂奔而去,不知道要去何方。
“騙子!大騙子!”
失手沒抓住的弗德利都愣了一下,接下來便緊張的連忙追了出去。
可快離開那一剎那,手被馬修捉住了。
“將軍,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報告……”
現在的馬修眼里,芙洛多這個曾經喜歡過的對象和接下來要講的正事相比,根本不重要。
眼看弗德利要走,他也只好這樣勸道,關于死因,關于叛亂,關于援軍,關于討伐……
“把手給我拿開。”
弗德利回頭一個眼神,整個營帳被壓抑的氣息充滿,肆虐著殺意。
看到可憐的芙洛多一直感同身受的小米婭感受到這股殺意,瞬間從悲傷的回憶中跳出來,急忙躲在杜明宇身后。
杜明宇看馬修下意識放了手,便行了個軍禮,接著道:“既然將軍有事,屬下便先回營休息了。等將軍忙完了,再召屬下。”
殺意波動在那瞬間平穩,弗德利眼神復雜的看著杜明宇,隨之便點了點頭,沖出了門外。
馬修額角因剛剛的氣壓滴下了一滴汗珠,他顫抖著手擦掉,卻發現手掌心的是一滴血。
這才驚呆了馬修。
“什么…情況……”
杜明宇在弗德利走后眼神便變得銳利。
他居然看到了,在那一秒不到的時間里,弗德利居然下意識地用那只沒被抓住的手向馬修眼角戳去。
卻又在一剎那間反應過來,僅僅擦傷額角便把手收了回來。
整個過程他全身禁止不動,仿佛只有手超脫了時間。
“這就是將軍級嗎?真是恐怖的實力,我從未如此直觀的感受到這等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