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授課

　　回到竹屋的時候，崔成英正站在門口，和颯颯作響的竹子相映襯。他看見姜辭駕著仙鶴過來，向前了幾步：“大師姐。”

　　姜辭抬眸，“有事？”

　　“聽聞大師姐明日要一同前去授課，特來與師姐說一說授課的進度。”崔成英目光掃過姜辭平靜無波的臉頰，輕輕笑了聲。

　　姜辭推開竹門，側頭對崔成英道：“進來吧。”

　　“坐。”姜辭對崔成英說完，看他落座后，自己也坐了下來。

　　平日里侍女是不會進竹屋的，這下見崔成英來了，忙忙泡了茶過來。

　　“師姐，甲班的師弟師妹們的進度快一些，已經講到了洪荒時代。”崔成英修長的手指點了點他拿出來的《修真簡史》。

　　而后他皺了皺眉，“有幾個凡間和凡俗界的外門弟子也在甲班，他們識字不多，師姐還要多費些心。”

　　姜辭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后問道：“他們修煉可都入門了？”修煉入了門后，記憶力也會提升許多。

　　崔成英失笑，小小的吹捧了一下姜辭，“他們哪里比得上師姐的天賦，短短一個多月，入門的師弟師妹們不超過二十個數。”

　　說著，他又開玩笑地道了一句，“鳳瑗師妹倒是練氣一層了，可到現在識得字也不過三十多個，上次的測驗，還是讓她口頭回答的才過了關。”

　　姜辭似乎笑了笑，在燈光下美得驚人，讓崔成英下意識地瞇了瞇眼。

　　兩人又就著這群新來的師弟師妹們的事說了一會兒，大部分時候是崔成英在講，姜辭偶爾應和幾聲。

　　崔成英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告辭，“師姐，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姜辭起身送他出門，等崔成英離開后，她把功法和心法交給了女鬼們。

　　女鬼們難得熱鬧，笑嘻嘻說了句：“那位公子長得可真俊，仙子好福氣。”

　　姜辭疑惑地看了一眼她們，“福氣？”何來的福氣？

　　女鬼們擠眉弄眼，笑成了一團，沒有再說。

　　姜辭也不再追問，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她拿出從藏書閣借來的《修真簡史》，便看便認真地備課。

　　等她備課完，她又在竹林前練了一會兒劍，將金竹林削掉了一半，她才停下手。

　　她的修為又精湛了，她看著眼前的竹林，或許該換成食鐵樹，那種食鐵樹的堅硬程度可以比擬金丹中期的身軀。

　　翌日

　　姜辭早早地來到學堂，學堂里還沒有學生。

　　混虛里的學堂占地極大，一些基礎的法術和知識，不管是外門還是內門弟子都是要在這里學習的。除了幾個及其尊貴的嫡系弟子是跟在自家師父跟前學習的，例如姜辭和崔成英之流。

　　學堂里的科目繁多，但除了一些大陸通用知識和必修課，其他的科目弟子們是可以自己挑選的。比如說木靈根弟子除了必須學習木系法術外，還可以選修火系法術。

　　姜辭趁著時間還早，又翻了翻手里的《修真簡史》，這是她第一次給別人上課。她代的班是甲一班，是這門課成績最好的一個班。

　　最早來的是寧一，他看著跪坐在首位上的姜辭的時候，驚了一下，反應過來后連忙行禮，帶著天然的柔弱：“大師姐。”

　　姜辭皺眉看著他行禮，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繼續看自己的書。過于柔弱了些，在弱肉強食的修真界如同弱兔。

　　寧一一瞬間握緊了拳頭，而后又松開了手，笑著回了自己的座位。

　　弟子們陸陸續續進了教室，看著講課的人換成了面無表情的姜辭，原本笑鬧的聲音都低了下去，拘謹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唯有金寶的眼睛亮了亮，這一個多月來他在寧一的詭計下過得可以說是水深火熱，乍一看見姜辭，莫名的心里有了幾分委屈和欣喜，就像小孩兒打架輸了，見到自己的長輩一樣。

　　姜辭見眾人都到齊了，才開口道：“往后由我與你們崔師兄會輪流給你們代課，直到吳師叔出關。”吳師叔修為不高，但因為常年教導新弟子，輩分上所有人都尊稱她一句吳師叔。如今一壺靈酒灌下去，她正趁機借著這股靈氣結丹，也就沒法來上課了。

　　并不是所有新入門的弟子都認識姜辭，下面有人竊竊私語道：

　　“這是哪個?”

　　“不知道哎，沒見過。”

　　……

　　姜辭的眼波掃過小聲說話的師弟師妹們，讓他們一瞬間噤若寒蟬，不敢再說話了。

　　“洪荒時期的修煉體系已大致成型，只不過相較于混沌時代，它的混沌靈氣也消散了三分之一，當時洪荒時期可以說是群英薈萃……”

　　姜辭的講課可以說是相當枯燥無聊了，只不過她清凌凌的聲音落在小蘿卜頭們的耳朵了，卻像是冰凌子扎進了腦仁里，讓人犯不起瞌睡來。

　　長期的跪坐讓小蘿卜頭們有些酸麻，都忍不住動了動身子，全場看下來，除了寧一端坐的板板整整，一個個都像是被蟲子爬上了身一樣。

　　金寶更是用偷偷帶進來的自制的修真版儀器做起了小實驗。

　　鳳瑗斜眼看著金寶手放在桌子底下，拿著一些怪模怪樣的東西倒騰，忍不住撓了撓臉，小聲問道：“金寶，金寶，你在干什么呀？”

　　姜辭停下講課的聲音，看著小動作不斷的金寶，手指輕輕點了點，金寶手里的儀器就飄到了她前面的矮桌上。

　　金寶一驚，企圖伸手把它們抓回來。

　　“禮儀課的老師教過你禮儀否？”面無表情的姜辭對小蘿卜頭來說還是很有威懾力的，金寶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就像那些積極認錯但死不悔改的學生一樣，一臉誠懇道：

　　“我錯了。”但下次我還敢。

　　姜辭從他的眼里沒有看到悔過，道：“上前來。”

　　金寶根本沒想到，姜辭會用戒尺打他的手心，樂顛顛地走了上去。當戒尺打到他的手心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蒙了，而后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太丟人了。

　　其他的師弟師妹們安靜如雞，這個新來的老師好可怕啊，一點兒也不像吳師叔一樣和藹可親，也不像崔師兄那樣溫柔。

　　“回去站著。”姜辭打完后，聲音依舊平穩，不見生氣。

　　姜辭又把目光轉向鳳瑗，鳳瑗在她的注視下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師……師姐。”

　　“修道者，心當穩如磐石，不為外物所動，你覺得自己做的如何？”姜辭淡聲問道，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鳳瑗眼里含了淚花，滿臉羞愧：“對不起，我錯了。”

　　“回去把《靜心經》抄十遍給我。”姜辭看著鳳瑗眼里含了淚水，波瀾不驚，甚至有幾分不理解她為何會哭。

　　姜辭讓鳳瑗坐下后，繼續講課，快結束時，她突然問道：“何為修道？”

　　底下的小蘿卜頭們楞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姜辭隨手點了一個，矮矮胖胖的小男孩兒站了起來，不斷地朝旁邊的人擠眉弄眼，做口型道：“是什么啊？”

　　小男孩兒見旁邊的人也不知道，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修成大道，飛升成仙？”

　　姜辭點了點頭，沒說錯還是對，讓他坐下了。

　　她又點了一下鳳瑗，鳳瑗到是沒有猶豫，“匡扶正義，救濟蒼生。”

　　姜辭也沒有點評對錯，讓她也坐下了。只是心里想到嚴柯師叔把她教得很好。

　　金寶也站了起來，“修道就是為了長生不老，然后看遍山河，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他本來想說得官方一點，可是想了想他還是實話實說了。

　　很快就輪到了寧一，他張口，冠冕堂皇的話他能信手拈來，可是看著姜辭那雙冷若冰霜看透一切的眼睛，那些虛假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最終到嘴邊的話拐了個彎：“道者，盜也，與天爭命，逆天而行，自然要做人上人方為修道。”

　　等所有人都說完了，姜辭依舊臉色淡淡，還是沒說他們是對是錯，只是讓他們下課。

　　姜辭離開后，教室里頓時炸了鍋。

　　“那是誰啊，她冷冰冰地坐在上面，嚇得我動都不敢動。”小蘿卜頭一號拍了拍胸口，“劫后余生”道。

　　內門弟子肖澄坐在矮桌上，翹著二郎腿，晃悠悠道：“這你們都不認識，土包子。”

　　小蘿卜頭一號怒目而視。

　　肖澄視而不見，依舊嬉皮笑臉：“混虛派大師姐，群英榜上筑基第一人，”想了想，又道：“不過聽說大師姐因為桓靈秘境壓制了修為，不然群英榜上金丹的第一人就要讓位了。”

　　小蘿卜頭們哇了一聲，滿臉的羨慕和敬佩。

　　寧一聽著，目光閃了閃，第一人？

　　肖澄跳下矮桌，用胳膊肘倒了倒一直安靜坐著的姜怡，“是不是啊，姜怡？”

　　姜怡笑了笑，“嗯，表姐她一直很厲害。”

　　小蘿卜頭二號立馬驚嘆了一聲：“你和大師姐是同宗啊。”

　　姜怡畢竟年紀小，臉上帶出了幾分與有同焉的驕傲。

　　肖澄又蹦跳到寧一身旁，用短短的胳膊摟住他的脖子，笑嘻嘻道：“走，寧一我們去吃飯。”幸虧寧一是跪坐著的，不然依他這短小的身材，emmm

　　寧一也跟著笑了，抬頭看了眼笑得驕傲的姜怡，摩挲了一下指尖。

　　走在路上，肖澄還是吊兒郎當地模樣，“你別看姜怡現在驕傲，其實她們家早就沒落了，也就在石城還有點兒名聲。”言語里帶了幾分不屑和譏諷。

　　“她不是大師姐的同宗嗎？”寧一慢慢地跟在他身后，目露疑惑。

　　“害，你不是世家出身，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道道，”他左右看了看，跟做賊一樣趴在寧一耳邊小聲道：“她們家是姜家的旁支，到了她父親這一輩，因為不善經營，早就沒落了，聽說這幾年姜家的祭祀，都沒叫他們過去。”

　　肖澄在說寧一不是世家出身之時，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淡淡的鄙夷，寧一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下。

　　等肖澄說完，他依舊笑得好看，不過卻打消了之前他對姜怡起的心思，看來沒必要拉攏她了。

　　出身越是好的弟子，越像個小人精一樣，反而是凡間和凡俗界的弟子質樸可愛一些。

　　肖澄還在說話，言語間帶著欽慕，“如果能跟大師姐搭上話就好了。”

　　寧一笑得風輕云淡，如果得到大師姐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