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朵里也灌進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
陶境王叔的三公主，并非王叔正室所生，據(jù)說是個來歷不明，誰都沒見過的外室所生……
好聽點曰外室，不好聽點兒，外面搞出個私生子。
雖說她出生不清不楚，聽說王叔不怎么疼愛她，也沒把她當小妾所出對待，和她兩姐姐身份上沒差別……
聽說，打小兒是個人來瘋……
容貌卻萬里挑一，無女能及……
想必，她的母親，陶境皇叔看上的女人，定是有著一付沉魚落雁的姿容……
……
方才她在說什么，怎么一句都聽不懂？
四皇子陶序非常之肯定，那不是癔語……
徒然間，他腦子里閃出那天夜里，在羽林宮門前的場景：小太監(jiān)裝扮的小丫頭不分清紅皂白發(fā)了瘋的小野獸，撲向他嘶咬起來，當時她的嘴也沒閑著，配合著身體的憤怒齜牙咧嘴地怒罵……
他和她之間從前定未有交集啊，為什么她好像認識自己似的？
又好像自己還欠著她什么似的？
……
向父皇請婚時，他考量的是青關(guān)的勢力，其次……
這個小東西，怨家一般，居然闖進燋龍池看光他的龍體，只能是他的人了……
他向來對女人不屑產(chǎn)生興趣，山上妃雖然算得上青梅竹馬，在無印國時救過他很多次……
但是，他對山上妃沒有異性間的那類興致……
……
他又看了看眼前醉睡的陶戰(zhàn)，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的野性，與眾不同挑動了他的哪根筋？
也許是吧……
一向愛潔凈的他竟然許她睡在他的寢殿里不止這一回了……
或許因為她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吧，亦或因為她的身世，讓他生同情了？
他找出幾個理由，來說服疏通自己的內(nèi)心……
……
陶序把漫游的思緒收回，給熟睡中的陶戰(zhàn)掖了掖被角，準備起身……
門外，空氣中傳輸出些許躁動……
下人們壓抑著的急切嗓音，伴隨寢宮門楣的吱嘎聲……
不易查覺的幾縷輕風(fēng)……
門輕啟，山上妃和身后的下人靜默在靜止的空氣里。
四皇子，并未回頭，輕聲卻異常威嚴地喝道：
“出去!“
……
門無聲無息閉上了……
山上妃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從小接宮內(nèi)的教導(dǎo)與長輩們的以身示范，讓她有了強大的理智與隱忍……
撒潑，失控
這些，不存在她身體里……
……
陶序起身出門。
正殿里，四皇子陶序與王上妃隔著個扶幾而坐，下人們低頭侍立，大氣兒不敢喘。
山上妃表情平和，但是，沒了她標志性桑和的微笑。
她看著陶序，陶序堅毅的下巴更加棱角崢嶸，山上妃知道，他缊了怒氣。
……
她再次浮出人畜無害，親和的微笑：“陶皇叔派吳副將來麟怡宮尋陶三公主回府……“
“吳副將在前廳吃茶侯著，臣妾來皇子寢宮通報……下人攔阻，臣妾怕誤了正事，所以……“
……
陶序沉聲：“來人，把不聽話的奴才行杖，今后，誰再敢不聽命令，私自讓人進到寢殿，重刑侍候，逐出宮去!“
涉犯的下人，瑟瑟發(fā)抖，卻不敢出聲……
山上妃笑容凝固……
“你們都出去!“
陶序喝出下人，轉(zhuǎn)過頭，目光冷咧：“山上妃，下不為例。“
……
山上妃迎上四皇子的目光：“皇子爺，陶三公主是萬歲爺欽定的皇子妃，您憐惜疼愛，臣妾不敢有半點妒念，但是，臣妾也是您的妃……“
“難道皇子爺一直不肯與臣妾合房，是您厭惡臣妾嗎？您不許臣妾進您寢殿，那個孩子卻……“
“簡直不可理喻!“
……
陶序聲線加重：“你應(yīng)該清楚，我為什么和她聯(lián)姻……她的身上有我需要知道的東西!“
“我的事你不要多管!“
“合房之事，我會考慮!“
“剛回惠椋，危機四伏，你要有耐心，兒女之事往后放放。“
……
說完，他驀地想起，山上妃還生著病。
已經(jīng)躺了幾天了，因為身子有恙，沒能陪他出席陶扶的婚宴。
想到這兒，他心下內(nèi)疚……
“我去前廳見吳副將，你回去休息養(yǎng)息，別為這些瑣碎耗了身體……“
說話柔和也不少，吩咐下人給山上妃帶了皇上賞下的供品千年山參……
……
山上妃回自己住處的路上，不知道是春風(fēng)拂得急還是……
眼角濕轆轆的，她使勁眨眨眼，盡量讓這些苦澀的液體順風(fēng)消逝吧……
她從六歲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就愛上了他，處處愿意為他著想，把他的安危視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卻無法接近他的內(nèi)心…………
……
她渴望成為他的女人，每天都做著近乎同樣的屬于少女的夢，卻從未成真……
一度也疑慮過，他是不是經(jīng)歷的創(chuàng)傷太多，對異性提不起性致。
……
答案已經(jīng)篤定……
從他遇到了陶三公主，女人的觸覺告訴她，她的夫君對待那個小妮子的態(tài)度太不尋常了……
除了喜歡，她想不出別的理由來解釋這一切……
是的，那個孩子長得真是好看……
原來，男人還是喜歡好看的，連陶序都不例外。
他的潔凈近乎病態(tài)，任何人都不能進他的寢殿，除了專職打掃的，卻三翻五次讓她睡在了他的榻上……
很有可能，他們已經(jīng)圓過房了……
從打開寢殿門，刺入她眼簾的那一幕:他坐在睡在榻上陶三公主身邊，近距離端祥著她……
不是能拿政治聯(lián)姻能解釋通的!
想到這些，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
陶序來到大廳，吳副將起身：“我家王爺命小的把三公主帶回府，王爺說，三公主是乘了皇子您的車……“
陶序仍一副僵冷的面孔：“副將請回，我會親自送皇子妃回將軍府，讓皇叔放心。“
……
吳副將走后，陶序看了看天色，獨自去書房了……
貼身侍衛(wèi)李陵被他派去南掖，缺了這號人，四皇子頗覺得不習(xí)慣……
……
掌燈時，陶戰(zhàn)醒了。
一睜眼，有一絲熟悉卻又陌生的環(huán)境。
她一轱轆翻身坐起，卻又驚駭不已……
瞬間，記憶傾覆……
該死!
自己又醉酒，又被剝了外衣，又睡到了他的寢殿……
陶戰(zhàn)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
當她轉(zhuǎn)身，雙腳剛著下地，眼角掃到雪白絲緞褥上盛開的血色不規(guī)則“花朵“時……
她的腦袋“嗡“地轟大到爆……
耳急心慌……
恨不讓時光立馬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