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星期天，爺爺從床頭柜上拿起手機(jī)看了看日子，放下手機(jī)后就忙著招呼孫子，“小寶兒，你過來一下兒。”
奶奶穿好衣服，正收拾床鋪。
張宇一聽爺爺喊小寶，扒了扒小寶緊抓著自己的手，“快去吧，爺爺喊你呢。”
小寶舍不得松開爸爸的胖胳膊，隔空朝爺爺那屋回話：“什么事兒爺爺。”
“你來一下兒。”爺爺溫柔道。
“我這兒忙著呢。”小寶使勁兒使出了一頭汗。
王夢菲在一旁笑，“寶兒呀，放過你爹吧。”
“快去吧。”張宇苦笑，此時(shí)的兒子像一只小獅子死死咬著獵物不放，“快去，爺爺肯定有好事兒找你，快去！”
“你快來呀。”爺爺起床了，邊跟奶奶一起收拾床鋪一邊叫孫子。
“來啦！”小寶總算放過了張宇。
兒子一溜煙跑了，張宇搖搖頭。
“哎呀，又不穿鞋。”奶奶看著孫子跟只猴兒似的上躥下跳。
“哎呀，我們剛整理好的床單，你那小臭丫子就上去了。”爺爺笑著伸手抓住嬉笑吵鬧的小寶，“過來吧你。”
小寶扭來扭去想掙脫爺爺?shù)氖帧?p> “別跑別跑，爺爺跟你說個(gè)事兒。”爺爺在小寶耳朵邊上說了句悄悄話。
小寶聽完?duì)敔數(shù)脑挘瑥拇差^直蹦到床尾，沖著奶奶道：“祝奶奶生日快樂！”
奶奶的臉登時(shí)就笑開了花，“謝謝我的大孫子。”
王夢菲正在廚房預(yù)備早餐，今天是奶奶生日？她趕緊看門上的掛歷，還真是！日歷上明明有自己畫的紅圈作為醒目提示，結(jié)果她還是給忘了。上次爺爺?shù)纳账屯靡桓啥簦@回老太太的生日她愣也沒想起來。還好，有爺爺記著呢。王夢菲趕忙從廚房笑盈盈地走到北屋門口，道了句：“奶奶生日快樂！”
奶奶笑得滿臉粉紅，“謝謝小菲。”
“喲，今兒我媽壽誕啊。”張宇也湊過來，“那得大賀呀！”
“對，得大賀一下兒。”爺爺很積極。
“我的親媽媽，我兒子的親奶奶，今天想怎么慶祝一下兒？”張宇笑呵呵地問。
“不用慶祝。”奶奶笑。
“那不行啊，您六十八歲華誕，得熱烈恭賀一下兒啊，以顯示我的孝心。”張宇貧上了。
王夢菲看一家人興致都很高，“今天咱們出去吃吧。”
“好呀！”爺爺首先熱烈響應(yīng)，“奶奶過生日，得好好兒出去吃一頓。”
“啊，就是。”王夢菲笑，“我再去訂個(gè)蛋糕吧。”
聽見蛋糕，小寶來興致了，“要草莓奶油的。”
王夢菲看著兒子期待的小臉蛋笑了笑，“好，聽你的。”
“蛋糕奶奶都訂好了。”爺爺?shù)溃骸白蛱煳覀兓貋淼穆飞希γ娴案獾暧喓昧恕！?p> 王夢菲忽然有些自責(zé)起來，自己的忘性怎么那么大了呢？把兩位老人家的生日都忘了。上次爺爺生日的事，已經(jīng)讓她挺尷尬了，剛才本想好好表現(xiàn)一下的，沒想到奶奶自己都把蛋糕訂好了，王夢菲笑笑，趕緊把中午飯的功勞搶在自己名下，“那就中午一起出去吃飯吧，我們請奶奶吃個(gè)生日餐。”
“對面那家烤鴨店不錯(cuò)。”張宇道：“我的親媽，你想吃烤鴨嗎？”
奶奶溫柔地笑，“行，什么都行。”
爺爺?shù)溃骸翱绝喓茫乙埠芫脹]吃烤鴨了。”
“多久了？還很久？”張宇白了老頭一眼，“是昨天沒吃吧？”
爺爺也白了自己兒子一眼，“哼，又?jǐn)?shù)落你爹。”
奶奶緊得收拾，孫子緊得禍禍，被子剛疊好又亂成了一團(tuán)，床單剛鋪平又皺成了一堆。
“唉……”奶奶無奈了，“索性你先玩兒吧，你玩兒夠了我再整理吧。”
小寶跟撒歡的小狗一樣，在床上又滾又鬧。四個(gè)大人站在邊上欣賞，欣賞這件世界上最美的杰作。
“別管他，讓他玩兒吧，咱們先吃飯吧。”王夢菲道。
“走了走了，吃飯去了。”張宇提高一嗓門道：“我們吃飯去嘍！”這話顯然是給小家伙聽的。
四個(gè)大人都朝門外去了，小寶一骨碌爬起來，“我也要吃飯。”
“你玩兒吧。”張宇故意逗孩子，“你玩兒，我們吃飯。”
“不！”小寶的嘴又撅起來了，“爸爸你是不是還想試試我的鐵頭功？”
“哈哈，不想。”張宇說著話，人已經(jīng)坐在椅子上準(zhǔn)備開動了。
小寶緊緊跟在爸爸屁股后邊，見張宇坐下，小寶小腿一抬，坐到爸爸腿上。
“你坐那邊去！”張宇把兒子從腿上抱下去上。
“不！”小寶小屁股一抬又坐到張宇腿上。
“那邊兒去。”張宇索性把兒子抱到旁邊的椅子上。
“行了，快吃吧，別鬧你爸了。”爺爺剛說完，孫子一撇腿又跑到爺爺腿上來了。
“哎呀，你可真重啊。”爺爺?shù)馈岸遥氵@小屁股怎么臭臭的。”
小寶聽爺爺說他臭，悄悄朝爺爺胳膊上狠掐了兩下。
爺爺故意提高了聲音叫道：“哎喲喂，我孫子掐我了，你們還管不管呀？”
小寶聽爺爺喊起來，掐得更狠了。
爺爺聲音更高了，“我孫子欺負(fù)我了，張宇和王夢菲你們看哪，你們兒子欺負(fù)我了，你們還管不管哪？”
小寶來了句：“你逗我呢吧？”
爺爺哈哈大笑，被孫子識破了。
這是爺爺和孫子的保留節(jié)目，有些日子沒上演了，小寶更小的時(shí)候爺爺常用這方法逗孫子，小寶小時(shí)候會誤以為他真的打敗了爺爺，打得爺爺都求饒要搬救兵了，他就自鳴得意。后來他慢慢長大了，知道爺爺是裝的，是故意逗他的，這游戲也就不怎么玩兒了。爺爺偶爾還會演一下，小寶給以的評語是“還裝？”
爺爺張宇和小寶吃得都不多。
“寶兒，你怎么就吃那么一點(diǎn)兒呀？”別人吃多吃少奶奶不關(guān)注，孫子吃得少奶奶一眼就看見了。
“他肯定跟我和他爸一樣，留著肚子吃鴨子呢。”爺爺笑道。
小寶用手把嘴邊的牛奶抹了抹，點(diǎn)頭道：“沒錯(cuò)。我要留著肚子吃一只烤鴨。”
“呵呵，你能吃一只呢？”奶奶拍拍孫子的小肚皮，“你這么厲害呢？”
看兒子還在用手抹嘴上的面包渣渣，張宇擰了擰眉頭，“你就不能用紙擦嗎？”
爺爺見狀，急忙抽了張紙給孫子遞上。
小寶并沒有接過紙，反而故意作出挖鼻屎的丑樣子。氣得張宇想揍他屁股。
王夢菲搖頭，“這莫非就是人們說的七八歲討人嫌？”
“我看也是。”爺爺?shù)溃骸罢沁@年齡了。”
“唉。”張宇無奈一嘆，“七八歲討人嫌。”
“七八歲討人嫌，惹得豬狗不待見。”小寶朝大人們擠眉弄眼，竟然幫大人們神補(bǔ)上了后半句。
爺爺迸發(fā)出哈哈大笑。
張宇直搖頭，“唉，看著真讓人來氣。”
現(xiàn)在的小寶誰說他，他就沖誰做鬼臉，朝這邊比劃完了朝那邊比劃。
“我小時(shí)候也這樣嗎？”張宇忽然很想知道自己小時(shí)候是什么樣子，難道兒子現(xiàn)在的樣子是自己翻版嗎？
奶奶只是笑。
爺爺眼里看著孫子，腦子里似乎簡要回憶了一下，然后點(diǎn)點(diǎn)頭道：“也這樣。”
王夢菲想象眼前巨大只的老公，曾經(jīng)也是那么個(gè)猴樣子，不由好笑。
“七八歲就這樣兒。”爺爺?shù)溃骸斑@是人的天性。”
奶奶笑笑，又講起了張宇小時(shí)候的那件趣事：“我總能記得你趙伯伯讓你背古詩的那件事，你說要背兩首詩，背完一首詩，你趙伯伯問你：‘那首呢？’，你夾著胳膊一舉小手說：‘那手在這兒呢’。”
這故事奶奶講過無數(shù)遍。這可能是奶奶對張宇小時(shí)候印象最深的記憶，每次講完，奶奶都會望著張宇心中感慨歲月如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