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狂歡的孤獨(dú)(dú)
聚會(huì)(huì)總是容易撩起人的惆悵,酒宴的狂歡之后落下的是一地的孤獨(dú)(dú),似乎整座城市從一個(gè)(gè)大型的游樂場(chǎng)(chǎng)變成一座孤城,那些深夜的喇叭聲也變得格外的清脆,霓虹燈也變得格外的耀眼,拼命的閃著燈光,就為了將那一份孤獨(dú)(dú)燒盡,碎了一地的灰末,變成每一縷塵埃,灑在這個(gè)(gè)城市的每一個(gè)(gè)角落,于是孤獨(dú)(dú)蔓延,狂歡終于在那一陣低沉的響動(dòng)(dòng)之后離開了,故事的尾巴永遠(yuǎn)(yuǎn)都是以悲傷結(jié)(jié)尾。
藍(lán)(lán)祁夢(mèng)(mèng)坐在車的最后一排,用手掌托著下巴,車窗外的暖風(fēng)(fēng)一陣一陣的襲來,輕輕的撩開她的秀發(fā)(fā),樹木的枝影借著夜燈快速的掠過,扭在一起的電線成了窗外一條長(zhǎng)(zhǎng)長(zhǎng)(zhǎng)的視線,穿過一層又一層的高樓,讓夜晚的燈光散發(fā)(fā)出光芒。坐在副駕駛上的林言心不在焉的扭頭看了后面一眼,把手枕在腦后,看著夜晚的孤寂,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難得一次不開車,原來可以看見那么多風(fēng)(fēng)景。
你那心不在焉的樣子能看見多少風(fēng)(fēng)景。秦超令挪了挪身體,將緊緊閉著的眼睛睜了睜,故意的調(diào)(diào)侃著林言。
原來她并沒有睡著,只是假裝閉著眼睛而已。
睡你的覺吧,就你知道。林言扭過身子,故意看秦超令的時(shí)(shí)候,瞟了一眼藍(lán)(lán)祁夢(mèng)(mèng),四目相對(duì)(duì)的時(shí)(shí)候,他迅速的抽回視線,無措的低了低頭,窗外的綠燈印在他的臉上,形成了一塊一塊的光斑,像風(fēng)(fēng)的影子一般迅速的消失,又迅速的堆積,顯得有些沉重,光的影子也有些難舍。
閉著眼睛我也知道你的花花腸子,你不是要看風(fēng)(fēng)景嗎?不要老是回頭,你看我們后座黑黢黢的一片,有什么可看的,風(fēng)(fēng)景都在車窗外。秦超令再一次閉上了眼睛,在黑暗中,拉起嘴角,隱隱微笑。
年少的時(shí)(shí)候,他們所有人都認(rèn)(rèn)為,等到他們談婚論嫁的時(shí)(shí)候,藍(lán)(lán)祁夢(mèng)(mèng)和林言一定會(huì)(huì)是一對(duì)(duì)平凡的夫妻,將在吵吵鬧鬧,卿卿我我,膩歪的時(shí)(shí)間里度過一生,可是后來,他們將彼此都拒之門外,在一場(chǎng)(chǎng)又一場(chǎng)(chǎng)的誤會(huì)(huì)中,將對(duì)(duì)方越推越遠(yuǎn)(yuǎn),卻又不合時(shí)(shí)宜的,做了一條長(zhǎng)(zhǎng)長(zhǎng)(zhǎng)的風(fēng)(fēng)箏線,偶爾時(shí)(shí),將彼此往回輕輕的拽。也不知道是從哪天開始,那條彼此握在手中的線何時(shí)(shí)斷了,這兩個(gè)(gè)人,都語氣平和的,大方祝福另一個(gè)(gè)人幸福。
我正在努力的看風(fēng)(fēng)景。
你就別鬧了,看風(fēng)(fēng)景也需要努力嗎?
也對(duì)(duì),誰說努力就一定能看得見。
林言,你這句話是說給阿夢(mèng)(mèng)聽的吧,我怎么覺得酸酸的。
見藍(lán)(lán)祁夢(mèng)(mèng)一直沒有說話,秦超令主動(dòng)(dòng)開口提到她的名字,或許她還陷在那深深的回憶當(dāng)(dāng)中,將眼前的一切屏蔽在外。
是啊,誰說努力就一定能看得見,誰說付出就一定有回報(bào)(bào)。你情不一定我愿,拼命吹起的號(hào)(hào)叫聲想讓聽見的那個(gè)(gè)人,或許他總是假裝視而不見,老人不是常說,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嗎?活著,哪能事事隨了你的心愿。藍(lán)(lán)祁夢(mèng)(mèng)看著窗外,發(fā)(fā)出一陣感嘆,仿佛她在勉強(qiáng)(qiáng)的勸告自己,毫無疑問的,黑夜之下的那一層悲傷,變成了透明的霧氣,覆蓋著她的臉,眼角下的昏暗星辰,漸漸失去了光芒,變得有些頹廢,將之前活潑開朗的那個(gè)(gè)人,折去一雙翅膀,丟在黑暗中,任其覆滅。
祁夢(mèng)(mèng),你明天還上班嗎?秦超令另尋話題。
我早沒上班了。藍(lán)(lán)祁夢(mèng)(mèng)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低下頭又迅速的抬起,嘴角拉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苦澀的,自由的,無奈的,像人間無數(shù)(shù)的味道,五味雜陳。
沒上班,為啥?林言終于插上話了,有些好奇的將頭往后扭,終于是正大光明的,看著那張悲傷的臉,心中一陣一陣的涌起,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不想上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自由……話說到一半的時(shí)(shí)候,她停了下來沒在繼續(xù)(xù)往下說,生怕一不小心,哪里說錯(cuò)(cuò)了。
對(duì)(duì)我們來說自由就是奢侈品。秦超令回答。
那你應(yīng)(yīng)該去海邊,盡情的享受。林言說。
我不喜歡海邊,我喜歡沙漠,喜歡秋天的落葉,喜歡落日余暉。林言看著光影從她的臉上一遍一遍的刷過,那雙彎彎的月牙眼里,總有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感覺。
敦煌莫高窟,鳴沙山,月牙泉。林言剛說出這三個(gè)(gè)地名,藍(lán)(lán)祁夢(mèng)(mèng)忍不住的頻頻點(diǎn)(diǎn)頭,被人一秒說中心事,她興奮不已,但秦超令的話如180度的轉(zhuǎn)(zhuǎn)彎,極速的將她甩進(jìn)(jìn)一個(gè)(gè)黑色的彎道里:你們倆不會(huì)(huì)是偷偷的背著我們常常聯(lián)(lián)系吧,都這么多年過去了,當(dāng)(dāng)年的默契還在呀,還是你們都…….
你閉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藍(lán)(lán)祁夢(mèng)(mèng)伸手捂住秦超令的嘴,瞟了一眼林言,他只是笑笑,如很久以前一般,那個(gè)(gè)久違的笑容,富有治愈的功能,在月色下無比的溫柔。
對(duì)(duì)了,明天火把節(jié)(jié)你們?nèi)幔克{(lán)(lán)祁夢(mèng)(mèng)成功的岔開話題。
去。秦超令是彝家女子,雖然她已嫁給了漢族,但是每年火把節(jié)(jié)她都會(huì)(huì)積極的參與。
捎上我唄。
好啊。
到時(shí)(shí)候給我打電話,我?guī)湍銈円貳?p> 謝謝你啊,林言。
別假裝故意故意的。
哈哈哈…….
秦超令他們的車一路跟在林言的車后,一路暢通無阻,車輛駛進(jìn)(jìn)了政府大樓,林言就坐在車?yán)錙c他們大聲的打招呼:順著這條大道一直走,然后左拐,就是火把節(jié)(jié)現(xiàn)(xiàn)場(chǎng)(chǎng),我走了啊,你們玩得開心。他的車在調(diào)(diào)頭的時(shí)(shí)候,副駕駛上的那個(gè)(gè)女人笑靨如花,輕輕的歪過頭,瞟了秦超令他們一眼,然后眼神與看林言時(shí)(shí)不一樣,冷漠的,似乎那種眼神是帶著一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的驕傲,宣戰(zhàn)(zhàn)主權(quán)(quán)的氣勢(shì)(shì)就是那樣。藍(lán)(lán)祁夢(mèng)(mèng)這樣覺得。瞬間,她的內(nèi)(nèi)心深處刮起一陣一陣的漣漪,似乎在隱隱作痛,那種生硬的感覺使她無法展笑顏開,心痛,讓她回到了那些痛不欲生的日子,不停的煎熬著生命將他慢慢的驅(qū)(qū)逐。不管過了多久,做過多少努力,只要與他見面,在他的身邊被他忽視,她的心,每一次都如刀割。
難道愛一個(gè)(gè)人,不管時(shí)(shí)間過去多久,不管你為了忘記他做過多少努力,只要那張臉一出現(xiàn)(xiàn),只要那個(gè)(gè)微笑還是沖著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東流,對(duì)(duì)于藍(lán)(lán)祁夢(mèng)(mèng)來說,似乎是這樣的。
還需要多努力,才能夠看不見,還需要走多遠(yuǎn)(yuǎn),才能離開那一塊區(qū)(qū)域。
藍(lán)(lán)祁夢(mèng)(mèng)一直的不停告誡自己,不要再在乎那個(gè)(gè)人,無論他身邊的人是誰,無論他對(duì)(duì)自己的那個(gè)(gè)微笑是真是假,無論他表現(xiàn)(xiàn)出的那一副深情款款里面摻雜著多少的感情成分,即然你無法辨別真?zhèn)危蛣e將自己深深的陷進(jìn)(jìn)去。可是,她一邊告誡自己,一邊往深潭里踩,永遠(yuǎn)(yuǎn)無法拒絕去愛。她總是想盡一切辦法向別人證明,她在這段感情里絕不是受傷的那一方,可是每當(dāng)(dāng)回頭,總是淚流滿面的不能自己。
向所有人證明自己不愛,唯獨(dú)(dú)忘了要給自己一個(gè)(gè)交代,將近十一個(gè)(gè)年頭,每一天,都要將那個(gè)(gè)名字在心里默念幾遍,都要將那張臉在自己的心里展示幾遍,騙了所有人,以為也騙過了自己,麻木的假裝那只是一種懷念,一種放下的紀(jì)(jì)念,可是,似乎生存在這個(gè)(gè)故事里的人,一直就是她。
原來放下,不是那么輕而易舉。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