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易歡這樣的大紅人,都讓步了,衛小娘有臺階就趕緊下來,省得一會把自己抬得太高,下不來臺,收不了場。
“既然歡兒都這么說了,回頭小環補簽一張賣身契,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在場的都給我聽好了,今日我既然接了這管家的責任,你們就要規規矩矩,做好分內之事,伺候好主子,不然可別怪我不講情面,都聽見了嗎!”衛小娘用著小腹的氣力,中氣十足的說完這段話,很是威風。此話暗喻她衛姨娘是妾室偏房,也是你們的主子,容不得你們在背后說三道四,今日過后,就是真正掌管這個家,你們必須得服,不服也得服!
“是!”底下跪著的下人們怯懦地回答著。
“都聽見了嗎!”衛小娘聲音高昂又問了一遍。
“是!”下人們大聲回答,聲音震得正廳上房梁都有余音。
可見今日衛小娘將下人們收拾得不輕,效果挺好,衛小娘一伸手,身側的婢女趕忙上前扶住,她手扶在婢女的胳膊上站起身,有點慵懶,好似她坐著都坐累了:“乏了,歡兒我就先回了?!斃l小娘歸置了一下耳側的發型,俯視了一眼下面跪著的下人,滿意地離去。
這樣的衛小娘,讓易歡心生厭惡。在易歡看來,衛小娘只是貶低別人,踩在別人腦袋上就為了抬高自己。
易歡看著身后還一直跪著的下人們,未曾有一人起身。
“都起來啊!人都走了,還跪著干嘛!”易歡憤恨的不是這跪在地上的下人,而是這不公平的社會體制。
聽見易歡的話,下人們都像軟了的柿子,跪得腿軟,都紛紛坐在地上,東倒西歪,一時間膝蓋酸軟,起不來身。
易歡過去扶起蓮香,將兜里僅有的二兩銀子拿出來,交給蓮香,讓她趕緊請易家藥鋪的大夫過來給小環診治,再拖下去,只怕更加嚴重。
易歡帶著幾個下人將小環送回房里,小環身上沒幾塊好的地方,想扶她,都無從下手,只能幾人合力,把著四肢,將她拖回房里。
到了小環的房內,易歡算是見到真正的下人住的地方。一個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只有一扇破舊的紙窗,和一張床。這床從墻東邊扯到墻西邊,十米的大木板床,硬邦邦的,將小環放到床上,木板發出咯吱咯吱地響聲。床上從左到右分別擺著十個小枕頭,一摞摞小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挨著墻邊放著。
太過簡陋的住宿環境,老嬤嬤一直跟易歡說:“這哪是大小姐來的地方,別臟了大小姐的眼,我們會照顧好小環的,您放心?!?p> 他們都勸著易歡回房,覺得下人們住的地方是污穢的,主子不該在那,易歡實在被老嬤嬤們勸得煩了,太磨嘰了,但她怎么說沒關系,也沒用。畢竟思想上已經根深蒂固,一時間難以改變。易歡只好回房。
這邊衛小娘在正廳耍這么一通,很是痛快?;亓宋堇?,易清早在房里等著衛小娘。
“娘親!您可算回來了?!幣濁逅較呂飶牟喚行l小娘為小娘,都是喊娘親。她知道衛小娘今日盤算了大事,在衛小娘屋里等消息。
“清兒來了。你們下去吧?!斃l小娘支開下人。
“娘,進展如何???”
“還算順利?!?p> “聽說易歡沖進去攪局了?”易清在衛小娘房里聽說易歡踹門進了正廳,差點也沖了過去,但是她想起衛小娘對她說的話,沉住氣,在房里等著。有任何事,都不要出頭。
衛小娘本來說這話,是提防易天行提前回府的情況,她今天也是豁出去了,以往她未曾像今日這般打罵過下人。她想著如果易天行提前回府,是萬萬容不得她對下人動用私刑,如果發怒于她,易清躲在屋里,她還能保住易清,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張,與孩子無關。
“呵,她終究不過是小丫頭片子,不足為懼?!?p> “娘親足智多謀!”
“不過意外的是竟然查出蓮香深夜在賬房附近出現?!?p> “蓮香?那娘親正好給她點顏色瞧瞧,狠狠揍她一頓?!幣濁逖鄣茁凍鰞垂?,想著挨揍的蓮香,凄慘的樣子,還有易歡心疼的模樣。
“那倒沒有?!斃l小娘看易清這樣,語重心長:“清兒,你記住,做事要沉住氣,娘親今日這般,都是迫于無奈,誰不想過安生日子?!?p> “清兒知道了?!?p> “清兒,我們活在這世道,沒有什么貧窮富貴,只有高低貴賤。想要好好的活著,就得往上爬。你是庶出,這是事實,但絕不能認命!”
衛小娘永遠不可能成為主母,她的女兒也只能是庶出,這樣身份的他們,就算是在易家這樣的有錢人家,出去了,也只能低人一等?!版搖?、“庶出”這兩個詞,壓得他們母女抬不起頭來,但他們絕不能認命,心甘情愿一輩子抬不起頭。
“娘,我知道了?!幣濁迮c衛小娘母女情深,同時也同病相憐,感情更加深厚。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你好好修煉。今日放過蓮香,只是暫時,查清楚她深夜究竟干什么去了,日后她必有大用!”
衛小娘囑咐著易清,心里已經有了籌謀。
這邊易歡回了房,一開自己的房門,一股騷臭味,撲面而來,易歡捏著鼻子,生生后退三步。
“我天!這味道與螺螄粉有一拼??!”易歡在鼻子前揮揮手,將大門敞開。
屋里的小白聽到聲音,聞到易歡的味道,搖著尾巴,倒騰著小腿,從小角落里撒著歡地跑出來迎接回來的易歡,留下一排小腳印,奈何長得太小,還沒有門坎高,只能用爪子掛在門檻上,巴巴看著易歡,求抱抱。
蓮香看見小白,驚喜的指著它的小萌臉:“小姐!是小狗!哪來的小狗呀,太可愛了。”
“領養的,叫小白。”
易歡兩根手指掐著小白的后脖子,拎起小白,只見它兩只小腳濕漉漉的,還滴著水兒。
“小家伙,你在我屋里撒歡呢?真淘氣,敦敦還說你可乖了!白夸你了!”易歡說著小白,它好像聽懂了一樣,一雙小眼睛賣萌裝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