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光照亮的洞頂,密麻麻的也不知疊了多少層......正是方才打過(guò)(guò)照面的火耗子。
璃瓔乍然間便想到某人樸實(shí)(shí)無(wú)(wú)華的描述:像一堆肉駝子擠在一起。
怎么說(shuō)(shuō)呢?這個(gè)(gè)描述雖極盡寫(xiě)實(shí)(shí),可也蒼白了些,不大能讓聽(tīng)(tīng)的人生出身臨其境的感悟。
若換成讀書(shū)多的,必定會(huì)(huì)這樣說(shuō)(shuō)道:一堆胖瘦不一,身體發(fā)(fā)紫,雙眼通紅如血,長(zhǎng)(zhǎng)嘴包不住尖門(mén)牙的耗子,石榴籽一樣的擠在一起,正學(xué)(xué)著蝙蝠特有的姿勢(shì)(shì),倒懸在洞頂上。。。。。。正像看戲一樣的盯著下方的倆人。
因?yàn)樘珨D,它們身上標(biāo)(biāo)志性的小肉翅已經(jīng)(jīng)擠變形了,就跟殘骸斷肢般塞得到處都是。更惡心的是,約莫是受頭朝下的影響,它們的嘴此時(shí)(shí)都沒(méi)(méi)合攏,正滴滴答答落下涎液。
那么......若是沒(méi)(méi)猜錯(cuò)(cuò)的話,剛那幾滴雨,應(yīng)(yīng)是這群耗子的口水沒(méi)(méi)跑了。
璃瓔實(shí)(shí)是從未見(jiàn)(jiàn)過(guò)(guò)此等陣仗,只一眼就無(wú)(wú)端生了一背的毛栗子,且開(kāi)(kāi)始理解嚇到尖叫的這個(gè)(gè)男人了。
有些東西惡心到極致,鬧得心里那一股涼氣亂竄,當(dāng)(dāng)真也是分不清害怕還是惡心啦。
當(dāng)(dāng)然,上述所有想法都是在璃瓔一念之間成型的,眼下他可沒(méi)(méi)功夫扯這些咸淡。
要知道,如此多的數(shù)(shù)量,哪怕是耗子,若是一齊攻來(lái)(lái),纏也要把人纏死。
情況可以說(shuō)(shuō)是非常不利了。
眼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璃瓔之前點(diǎn)(diǎn)的焰燈照亮了遠(yuǎn)(yuǎn)近很大一片,讓他發(fā)(fā)現(xiàn)(xiàn)火鼠此刻都籠在他們頭頂這一丈見(jiàn)(jiàn)方之地,再遠(yuǎn)(yuǎn)一點(diǎn)(diǎn)洞頂還是干凈的,不至于說(shuō)(shuō)就此陷入了十面埋伏。
想來(lái)(lái),頭頂這群應(yīng)(yīng)是被他倆人的動(dòng)(dòng)靜吸引過(guò)(guò)來(lái)(lái)的。
只是,它們何時(shí)(shí)聚來(lái)(lái),又是從何處鉆出來(lái)(lái)的,璃瓔和那男人居然一點(diǎn)(diǎn)也沒(méi)(méi)察覺(jué)(jué),這就很恐怖了......
關(guān)(guān)于此,老天爺并沒(méi)(méi)給他考量的余地,眼見(jiàn)(jiàn)著只能先跑路再說(shuō)(shuō)。
思緒電光似的回籠,一個(gè)(gè)訣已在手中成型,在那些被驚動(dòng)(dòng)的火鼠有所動(dòng)(dòng)作之前,璃瓔左耳的耳環(huán)(huán)倏忽顯出一道刺目的白光。
再看時(shí)(shí),他的手中已經(jīng)(jīng)多了一桿寒芒四溢的尖槍,正隱隱帶著鳴響震顫不已。
與此同時(shí)(shí),璃瓔的身法轉(zhuǎn)(zhuǎn)換快到了極致,等他退離萬(wàn)(wàn)鼠罩頂?shù)哪菈K地方時(shí)(shí),連片殘影也未拖拉下。
火鼠們視力極差,卻能敏銳的從各種動(dòng)(dòng)靜發(fā)(fā)現(xiàn)(xiàn)對(duì)(duì)方的蹤跡。璃瓔動(dòng)(dòng)作快,它們也不慢,此時(shí)(shí)大概被接二連三的火啊光的刺激夠了,正一波連一波瘋魔狀的朝璃瓔這處飛來(lái)(lái)。
那浩浩蕩蕩的勢(shì)(shì)頭,哪里還像耗子,說(shuō)(shuō)是沙場(chǎng)(chǎng)上聽(tīng)(tīng)見(jiàn)(jiàn)沖鋒號(hào)(hào)角的千軍萬(wàn)(wàn)馬也很貼切了。
危機(jī)(jī)迎面,任何花哨的招式都不適用,只見(jiàn)(jiàn)璃瓔穩(wěn)(wěn)住身形,雙腳猛一扎地,雙眼殺意凜然盡顯的同時(shí)(shí)催動(dòng)(dòng)周身靈力暴漲,將手中銀槍重重頓地。
“轟!”
巨聲一出,整個(gè)(gè)洞都晃了幾晃。
待一切平息之時(shí)(shí),璃瓔手中的槍桿已直入地面三寸,槍身被靈力催動(dòng)(dòng)的殺伐之氣,已在他身前激蕩出一面月弧形的光盾。
先擋了再說(shuō)(shuō),真要讓他拿法器一個(gè)(gè)個(gè)(gè)弄死它們,怕是要打到天荒地老了。
這一連串的動(dòng)(dòng)作,陣勢(shì)(shì)不可謂不大。若換做其他的對(duì)(duì)手,定要仔細(xì)(xì)斟酌一番再?zèng)Q定要不要繼續(xù)(xù)向前,可偏偏他們面對(duì)(duì)的是一群靈智未開(kāi)(kāi)的怪物。
火鼠們絲毫沒(méi)(méi)覺(jué)(jué)得有危險(xiǎn)(xiǎn),反倒像徹底瘋了,竟不管不顧的悉數(shù)(shù)朝光盾撞來(lái)(lái),且大有前仆后繼的精神。
前頭一波剛剛在戾氣之下化為齏粉,后頭的又會(huì)(huì)立馬補(bǔ)(bǔ)上,直撞得這面充作結(jié)(jié)界的光盾,有幾次差點(diǎn)(diǎn)出現(xiàn)(xiàn)裂紋。
璃瓔只能源源輸送著自己的靈力維持,額較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中衣也早已汗?jié)褳噶耍鬧蓄^一回對(duì)(duì)此行生出了絕望。
哪怕是剛剛在洞外,面對(duì)(duì)冥火的威力時(shí)(shí),他都是存著拼力一博的想法。不像如今,他清楚得很,等對(duì)(duì)付完這群小怪物,剩下的精力是決計(jì)(jì)不能取到火種了。
一時(shí)(shí)悶氣沒(méi)(méi)地方發(fā)(fā)泄,璃瓔便將一直抱著他腰的那人,揪著衣領(lǐng)(lǐng)拎出來(lái)(lái)狠狠慣在地上,用了他能使的最大力氣。
男人從看見(jiàn)(jiàn)老鼠的那一刻起,就幾乎是貼在了璃瓔的后背上,埋著頭不看不聽(tīng)(tīng)做掩耳盜鈴狀。
此時(shí)(shí)乍不乍被摔出來(lái)(lái),疼得他老半天都沒(méi)(méi)說(shuō)(shuō)出話來(lái)(lái),掙扎了半天才總算由趴姿翻成了躺姿。
不成想一開(kāi)(kāi)口竟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吶......我忘了告訴你,我也是十分討厭旁人拽我后衣領(lǐng)(lǐng)的。”
璃瓔現(xiàn)(xiàn)在一聽(tīng)(tīng)他說(shuō)(shuō)話就氣不打一處來(lái)(lái),恨不得補(bǔ)(bǔ)上一腳踩死完事,只冷冷吐出三個(gè)(gè)字:“滾遠(yuǎn)(yuǎn)點(diǎn)(diǎn)!”
語(yǔ)(yǔ)氣神態(tài)(tài),可以說(shuō)(shuō)是非常之討厭此人了。
可討厭歸討厭,剛剛璃瓔跑路之時(shí)(shí),還是沒(méi)(méi)把他從身上扒拉下去。
原因很簡(jiǎn)(jiǎn)單,執(zhí)(zhí)念告訴他,若是這男人被查證是六百年前那人,那么,此人就只能死在他的手上。
說(shuō)(shuō)到這里,有人大概要問(wèn)(wèn),什么仇什么怨啊,六百年了還如此頑固?!
呵呵......
當(dāng)(dāng)一個(gè)(gè)男人被另一個(gè)(gè)男人極盡所能的非禮了整整一夜,別說(shuō)(shuō)六百年,六千年也是不會(huì)(huì)忘的。
豈料,男人這一回卻沒(méi)(méi)聽(tīng)(tīng)話的滾遠(yuǎn)(yuǎn)點(diǎn)(diǎn),反之在他看見(jiàn)(jiàn)璃瓔正在大肆耗費(fèi)(fèi)靈力支撐結(jié)(jié)界時(shí)(shí),爬起身來(lái)(lái)討嫌的繞著璃瓔轉(zhuǎn)(zhuǎn)了一圈.
那悠閑的神態(tài)(tài),應(yīng)(yīng)該是察覺(jué)(jué)所在之地一片清平,從恐鼠癥中緩過(guò)(guò)來(lái)(lái)了。
璃瓔瞧在眼里,有一瞬間是非常想罵娘的,之后就聽(tīng)(tīng)見(jiàn)(jiàn)男人“嘖嘖”兩聲,隨意狀的將手搭上他肩頭,微微一按。
璃瓔以為他要來(lái)(lái)什么陰的,瞳孔一縮正要還手,卻不料只是這般一個(gè)(gè)輕輕的動(dòng)(dòng)作后,他就覺(jué)(jué)察出一股精純渾厚的靈力,正順著自己的左手輸送至自己的體內(nèi)(nèi)。
璃瓔的靈元之中,頓時(shí)(shí)便掀起了滔天巨浪,經(jīng)(jīng)脈也出現(xiàn)(xiàn)微微脹痛。
他的面前,所支撐的結(jié)(jié)界靈力光芒,也暴漲了數(shù)(shù)倍都不止,一激之下,所爆發(fā)(fā)的罡風(fēng)(fēng)直接將光盾之外所有的火鼠群,一次性全部碎成了肉渣。
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眨眼功夫。
璃瓔完全愣住了,忍不住微微側(cè)(cè)首看過(guò)(guò)去,腦子里不合時(shí)(shí)宜的出現(xiàn)(xiàn)了一句話。
“六百年前的仇,今日是不能了結(jié)(jié)了。”
那男人自然不曉得他還在想這些,此時(shí)(shí)已經(jīng)(jīng)一屁股坐在地上,唏噓不已:“好險(xiǎn)(xiǎn)好險(xiǎn)(xiǎn),差點(diǎn)(diǎn)被大老鼠叼走了。”
這人是唱戲的么?方才分明還是宗師風(fēng)(fēng)范,眼下又成了那欠揍的二皮臉無(wú)(wú)賴樣。
璃瓔聽(tīng)(tīng)他說(shuō)(shuō)完,心頭千般情結(jié)(jié)頓時(shí)(shí)都喂了狗,氣勁一松,整個(gè)(gè)人也癱坐在地。
半晌,他見(jiàn)(jiàn)那男人又是抹汗又是拍胸口,實(shí)(shí)在沒(méi)(méi)忍住皺眉道:“別裝了,以你的修為,別說(shuō)(shuō)是一群耗子,就算換成一群兇獸,也打不過(guò)(guò)你。怎么?耍我很好玩嗎?回頭再遇上另一群,麻煩你直接出手。”
說(shuō)(shuō)完又想到先前妄圖強(qiáng)(qiáng)硬摘下他面具的事,不禁為自己的不自量力,狠狠尷尬了一回。
豈料,那男人聽(tīng)(tīng)完這句,立馬斬釘截鐵的道:“我不行!我有病!這種密密麻麻的東西,不管是老鼠,還是魚(yú)啊螞蟻啊,我一見(jiàn)(jiàn)到就想去死,腿沒(méi)(méi)軟能跑就不錯(cuò)(cuò)了,你還讓我去打它們,真要這樣,我選擇自殺。”
“我見(jiàn)(jiàn)你剛剛殺的就很順手。”
“怎么是我殺的,明明是你殺的,我只是借了點(diǎn)(diǎn)靈力給你。”

劍膽秦心
沒(méi)(méi)有存稿,邊寫(xiě)邊修,慚愧慚愧。天氣寒涼,朋友們記得穿秋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