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dāng)年天策府突襲大光明寺，殺我圣教高層骨干過(guò)(guò)半，最后卻并未趕盡殺絕，”鮑穆俠神色間頗有些復(fù)(fù)雜，既有仇恨、又有些感慨甚至是感激，“那個(gè)(gè)男人，他殺了我圣教四大法王，卻又放過(guò)(guò)了那些重傷的兄弟，并許諾我們只要不再踏入江湖朝堂半步，便可擇一地隱居養(yǎng)(yǎng)傷，做一普通大唐子民?！?p> “在那之后，這洛水河畔才有了一個(gè)(gè)江津村?！?p> 張偉知道，鮑穆俠口中的“那個(gè)(gè)男人”，便是天策府第一高手“天槍”楊寧——行霹靂手段，卻有菩薩心腸！
“往事隨風(fēng)(fēng)，不提也罷，”鮑穆俠搖頭嘆息一聲，“還是說(shuō)(shuō)說(shuō)(shuō)張公子你的事情吧?！?p> 張偉也收拾起情緒，說(shuō)(shuō)回了自己的事情：“是這樣的，鮑大俠你應(yīng)(yīng)該也看得出，我的武功很是稀松平常......”
豈止是稀松平常，簡(jiǎn)(jiǎn)直是日常拉稀——也就是在嗑了變大蘑菇之后，才稍稍有那么點(diǎn)(diǎn)看頭。
鮑穆俠倒是挺給張偉面子的：“張公子還年輕，以藏劍武學(xué)(xué)之精妙，只要勤加練習(xí)(xí)，想來(lái)(lái)日后必有所成就?！?p> “我藏劍山莊的武學(xué)(xué)自然是精妙的，”張偉撓了撓頭，腦子里想著該怎么說(shuō)(shuō)自己才比較“含蓄”，“但可能有些過(guò)(guò)于‘精妙’了，所以我學(xué)(xué)起來(lái)(lái)，總不是那么得心應(yīng)(yīng)手......”
鮑穆俠：“那張公子你的意思是？”
張偉：“我的意思是，想多練幾門(mén)武功，試著找一門(mén)最適合自己的。”
鮑穆俠愕然：“你師門(mén)會(huì)(huì)允許你學(xué)(xué)別家武功？”
不允許嗎？張偉還真沒(méi)想過(guò)(guò)這個(gè)(gè)問(wèn)題。
不過(guò)(guò)就算藏劍有這個(gè)(gè)規(guī)(guī)矩，張偉也是不會(huì)(huì)被這規(guī)(guī)矩束縛住手腳的。
“應(yīng)(yīng)該吧......”張偉含糊過(guò)(guò)去。
話說(shuō)(shuō)到這份上，鮑穆俠自然也明白了張偉的意思。
按理說(shuō)(shuō)武功秘籍這東西，各門(mén)各派包括走單幫的江湖散客，都必定是敝帚自珍輕易不會(huì)(huì)外傳，但以鮑穆俠和江津村眾人如今這境況，他們還真就沒(méi)那么在意——留著又能如何，難道還想發(fā)(fā)揚(yáng)(yáng)光大，然后被“那個(gè)(gè)男人”找上門(mén)再滅一次不成？
往日的那些恩恩怨怨豪氣干云，早已被這洛水之畔的炊煙裊裊，消耗的所剩無(wú)(wú)幾了。如果不是因?yàn)槭舅僚?，他們這些明教舊人，或許會(huì)(huì)就這么平凡卻平靜的過(guò)(guò)完余生，最后埋骨于此。
“張公子若有興趣，鮑某這一手‘烈風(fēng)(fēng)掌’自當(dāng)(dāng)傾囊相授，”鮑穆俠也沒(méi)說(shuō)(shuō)要張偉改換門(mén)庭投到自己門(mén)下，人家顯然也沒(méi)那意思，“還有恒景的‘鷹爪功’，我也可替他做主送與你。”
“真是感激不盡！萬(wàn)(wàn)分感謝！”張偉重重施了一禮——這次絕對(duì)(duì)是發(fā)(fā)自真心的！
鮑穆俠扶起張偉：“張公子為救恒景，連折損陽(yáng)(yáng)壽都在所不惜，我們現(xiàn)(xiàn)在不過(guò)(guò)拿出區(qū)(qū)區(qū)(qū)兩本武功秘籍，又算得了什么?！?p> “無(wú)(wú)論是鮑大俠你的‘烈風(fēng)(fēng)掌’還是張大俠的‘鷹爪功’，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至高絕學(xué)(xué)，二位大俠愿意傳秘籍與我，這實(shí)(shí)在是......”張偉一時(shí)(shí)想不到詞兒了，只能說(shuō)(shuō)到：“我張閑魚(yú)現(xiàn)(xiàn)在就向鮑大俠你保證，一年之內(nèi)(nèi)，我必定再拿出一顆維生素Ｃ、再施展一次‘偷天換命’秘術(shù)(shù)，為張大俠再借一次命！”
維生素Ｃ什么的就是扯淡，借命給張恒景也很簡(jiǎn)(jiǎn)單，但張偉卻不想這么隨隨便便就透了自己的底。
對(duì)(duì)鮑穆俠和對(duì)(duì)藏劍的幾位莊主，張偉的態(tài)(tài)度和策略，是完全不同的。
他對(duì)(duì)藏劍山莊坦誠(chéng)(chéng)相待，一則自然是因?yàn)槿~婧衣的關(guān)(guān)系，二來(lái)(lái)既有意把藏劍山莊當(dāng)(dāng)做金大腿，就必須避免“今天撒謊明天被拆穿”的事故發(fā)(fā)生，為此他都做好了心理準(zhǔn)(zhǔn)備，幾位莊主如果需要什么，他都可以盡力提供，無(wú)(wú)論是蘑菇、金幣還是其他什么東西——你看我跟你妹子這么有感情，又這么好說(shuō)(shuō)話予取予求，你還好意思或者有必要趕盡殺絕吃干抹凈嗎？
現(xiàn)(xiàn)在事實(shí)(shí)也證明，他的策略是對(duì)(duì)的，大莊主葉英和四莊主葉蒙都算是罩著他，雖然付出了一些生命蘑菇，但也都用在了葉婧衣身上，大部分還是他自愿給的。
而對(duì)(duì)鮑穆俠，也包括以后會(huì)(huì)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張偉都是不會(huì)(huì)將自己的底給露干凈的，雖說(shuō)(shuō)不至于見(jiàn)一個(gè)(gè)就騙一個(gè)(gè)，但他肯定會(huì)(huì)有選擇的隱瞞一些東西。
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wú)(wú)，在這“劍網(wǎng)(wǎng)三”的世界里，可不是人人都像大莊主葉英那么有節(jié)(jié)操。
總之呢，張偉對(duì)(duì)鮑穆俠和江津村沒(méi)有惡意，他也愿意幫助他們并且和他們做朋友，但想要他推心置腹把自己今天穿什么顏色內(nèi)(nèi)褲也告訴對(duì)(duì)方，那是絕對(duì)(duì)不可能的！
鮑穆俠：“關(guān)(guān)于‘借命’之事，鮑某其實(shí)(shí)有些疑惑，但不知當(dāng)(dāng)不當(dāng)(dāng)問(wèn)?！?p> “鮑大俠但問(wèn)無(wú)(wú)妨，但若涉及一些隱秘之事不便透露的，也希望鮑大俠能理解。”張偉的回答也很坦誠(chéng)(chéng)。
“那是自然，”鮑穆俠拱拱手，稍稍斟酌了一番這才問(wèn)到：“張公子為恒景借命一年，是不是說(shuō)(shuō)恒景能活一年、也只能活一年？”
“是，”張偉點(diǎn)(diǎn)頭，“不過(guò)(guò)鮑大俠放心，我既說(shuō)(shuō)了會(huì)(huì)再拿一顆維生素Ｃ、再施展一次‘偷天換命’秘術(shù)(shù)，就一定會(huì)(huì)辦到！”
“恒景如今能保住性命已是邀天之幸，讓張公子再損陽(yáng)(yáng)壽借命，不敢亦不能奢求，”鮑穆俠略一沉吟，“鮑某這樣問(wèn)，其實(shí)(shí)是想知道是否有足夠的時(shí)(shí)間，可以想辦法為恒景治療傷勢(shì)(shì)。”
“這問(wèn)題還真難住我了，”張偉摸著下巴想了想，“我只能確定，只要張大俠不再受到損傷，必定能活過(guò)(guò)一年，但這一年時(shí)(shí)間夠不夠恢復(fù)(fù)傷勢(shì)(shì)、若恢復(fù)(fù)了傷勢(shì)(shì)其后又會(huì)(huì)如何，我是真的不知道。”
“借命之事有違天道，后果難料也是情理之中，”鮑穆俠嘆了口氣，“時(shí)(shí)也、命也，且做且看吧......”
鮑穆俠這輩子，見(jiàn)過(guò)(guò)了太多了生死離別，雖說(shuō)(shuō)在昨夜當(dāng)(dāng)時(shí)(shí)有些怒急攻心，但如今冷靜了一夜，又看到老友暫時(shí)(shí)保住了性命，倒是多少看開(kāi)了些。
當(dāng)(dāng)然，看開(kāi)了并不意味著就放下了，八十四條人命、二十三個(gè)(gè)被擄走的兄弟姐妹，鮑穆俠不可能放下，也不打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