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協議酒店就是普通的快捷酒店,價格優惠,環境一般。顧葕加錢升級了套房,我卻沒舍得。人哪那么矯情,睡哪不行?
不過今天有點倒霉,不知隔壁哪里來一對野鴛鴦,吱吱嘎嘎的,導致我一夜沒休息好。
顧葕看到我頂著厚厚的黑眼圈,哈欠連天,陰著張臉:“你這個狀態怎么工作?”
他談到工作一向認真,可是我對工作也一向認真啊,為什么他看不出來?
我又不爭氣的伸了個懶腰,混著哈欠聲,口齒不清的答,“你放心吧,我比你專業。”
他諱莫如深的看了我一眼,“不見得。”
好在他也沒有再拿這個說事了,打車去招聘會的路上,我又睡了一覺。一年之計在于春,一天之計在于晨,如果是個有回籠覺的早晨,那就太完美了。
這次招聘會顯然比上次那家要對口的多,他幫我支好易拉寶,就開始正襟危坐,我也學著他的模樣正襟危坐。
然而——
“你為什么不去發單?”
“我......”我覺得發單有點Low。
“你不發單怎么搶的到人?”
“我們不是在招普工,而且你只需要五個人,沒必要去搶。”
他看了我一眼,把手上的一疊單頁遞給我,“去發單。”
我真心覺得沒必要靠發單來拉人頭,我要招的人,最起碼要對醫療器械行業感興趣,最好了解過心銳,那還需要發什么發,發單。
但是我受不了顧葕那個眼神,索性起身夾了單頁,走了。我沒去發單,圍著招聘會現場逛了兩圈。
回來的時候,展位上已經圍著幾位銷售人員了,顧葕一個人顯然顧不過來,我加入其中。
我問的問題比較常規,無非就是自我介紹、銷售經驗、過往的業績。顧葕問的問題就比較刁鉆了:談談你最難忘的一個客戶、談談你第一次開單的情形、談談你耗時最長的一筆訂單。
話不多,但都起了決定性作用,由于他太過刁鉆,也就錄了兩個人。我有些不滿,其實有好幾個都不錯的,形象、談吐,他卻直接pass掉了。
很久以后,我問他為什么,他說我笑的跟朵花似的,礙眼。這都什么事兒啊,離職面談不讓我笑,招聘面試也不讓笑。再說我不是看他一直板著臉,為了增強親和力,為了提高他的入職率嗎?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任務沒完成,五人團隊還差三人,招聘會卻結束了。我問他要不要降低招聘標準,從被淘汰的人選中再挑出三人來。
他說他不愿意將就。
不知道誰給他打了個電話,我聽著像是女人的聲音,然后他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沒說接下來怎么辦,也沒說他去哪里。
用不著向我交代什么,大概是他的女朋友吧。因為我利用職務之便,看過他的檔案是未婚,所以不可能是老婆。
第二天早上,我依舊沒有看到顧葕,想必他一夜未歸。我賭氣決定先回錦都,至于那沒完成的招聘任務,誰愛管誰管。
剛到機場我便接到了顧葕的電話,不知道他哪里來的我的號碼,反正我手機通訊錄早早備注了他——啊哈,也是利用職務之便。
“你去哪了?”
“機場。”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能不能有點責任心?”
我反問他,“宜陽近期沒有什么大型招聘會,沒有招聘渠道,光有責任心有什么用?”
“和我去參加宜陽大學的企業宣講會。”
“......”
半個小時后,我又拖著行李箱,出現在酒店,遠遠的便看到他坐在酒店大堂,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滑著鼠標。
他今天穿了一件純黑襯衫,領口敞開,露出性感的喉結,一副金絲框圓形眼鏡,看上去儼然一個學者,翩翩斯文。
我笑了,對,就這么沒骨氣。盡管去機場的時候有賭氣的成分,可他勾勾手指頭,我便沒猶豫,就響應了他的號召。
“顧葕。”
顧葕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屏幕,聲音有些慵懶,“叫我李巨款。”
我聳聳肩,“你怎么知道宜陽大學今日有校招?”
“今天沒有校招。”
“那你叫我回來參加什么宣講會?”
“他們特意為我安排的。”
“......”咱能不吹牛么,巨款兄。我呵了一聲。
他合上筆記本,夾在腋下,“走吧。”
宜陽大學是全國文明的醫科大學,在這所大學里,有一個專業叫康復治療學。
在這個以臨床醫學為香餑餑的社會上,康復學和護理學幾乎沒什么地位。就算去了醫院,待遇也并不算好,有些人熬了十年,也不一定熬到一個編制。
因此,有些學生去醫院的意向就不會太強,反而對醫療器械企業興趣比較大。心銳醫療是新銳集團的一個分支,主營康復器材和醫療器械。
顧葕并沒有吹牛,康復治療專業的周博士,確實是因為他,召集了學生,組織了這次企業宣講會。
偌大的階梯教室,他一個人站在主席臺前,身形頎長,單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在空氣中跳躍著,臺下是茫茫一片學生。
他睿智風趣,聲音充滿魔力,我看到那幫學生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崇拜與憧憬。那一刻,我多么希望眼前這個男人只屬于我。
隨著掌聲雷動,此起彼伏,顧葕的演講結束了,有些慚愧的是,他雖和我一同入職,可對公司的介紹卻比我介紹起來要精彩的多。
我想他天生就是個演講者,不需要扯著嗓子大聲吶喊,也不需要用一些心靈雞湯來引發共鳴,就可以輕易捕獲人心。
企業宣講會的結果比預想中的還要好,錄用的幾個候選人,除了銷售技巧和銷售經驗欠缺了些,可是專業領域是強項。顧葕說這幾個孩子,只要好好培養,業績一定做的比他好。
那天我和他一起在宜陽大學的食堂吃了蕃茄牛肉面,我問他昨晚上是不是和周博士一起。
他挑眉:“不然你以為?”
我這上揚的嘴角,都可以勾上小油壺了,心虛道,“我沒有以為啊。”
他又補充了一句:“熬了一個通宵準備PPT和演講。”
我愣住了,筷子上夾著的面條滑在了碗里,心里真不是滋味。
他見我不說話,有些別扭的補充道:“即興演講也不是不行。”
我低下頭來,心不在焉的吃面,點了點頭,“哦,企業介紹挺詳細的。”
“那個,昨晚杜芷兮發給我的。”
這下,我只想安安靜靜地吃我的面了,不想搭理他。方才,我糾結的內疚一掃而光。
一直到吃完面,他才問我:“你好像很喜歡吃面。”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倒也算不上問了。
我喜歡吃面,是因為你曾經問我想不想吃面。后來,想你想的久了,便真的變成了喜歡吃面。
說到底,不過是喜歡你罷了,喜歡你而衍生出的念想!你越是輕描淡寫不在意,我的愛越是卑微。
我笑了笑,答他,“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