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共事差不多三個月了，蘇爾夫似乎真的很欣賞劉言，各種場合贊賞有加。

　　畢竟在調查部歷史上，這么拼命辦案的調查員寥寥無幾，而成功率如此之高的更是前無古人。

　　今天召見劉言的原因很簡單，根據騎士團的獎賞條例和調查部內部獎懲制度，蘇爾夫打算提拔劉言為行動司第五處副處長，協助宋漫工作。

　　到調查部工作才三個月就提拔，而且跳過了隊長直接提副處長，他也是第一個，當年蘇洛都沒這么跳級提。

　　然而劉言一口回絕了：“我還是希望繼續在一線工作，有了職務需要承擔更多責任，我能把自己的這份工作干好就不錯了?！?p>　　蘇爾夫有些意外：“這是按照制度晉升，并非我特別照顧你，再說你師父讓你來鍛煉，不就為了出成績嗎？”

　　劉言搖搖頭：“說實話，師父從來沒有要求我在暴風家族混出個樣子來，可能只是覺得我留在這比較合適，也不容易學壞?！?p>　　蘇爾夫微微點頭，若有所思道：“是不是寧檬失蹤對你的打擊有些大？”

　　劉言沒有否認：“寧檬是我的朋友，一直很關照我，這次如果不是為了幫我也不會發生這種事?！?p>　　“看得出來，”蘇爾夫輕輕敲著桌上的一份報告：“除去之前配合警方以及沒有完成的云峰案，這三個月你獨立辦理了二十五個案子，扣掉你自己處理的尸體不算，部里幫忙收尾處理了138具尸體，全部來自暗黑界，很驚人吶，平均每個案子至少要殺五人。”

　　劉言淡淡道：“他們不是人。”

　　蘇爾夫笑了一下，目光變得意味深長：“你之前與暗黑界有仇怨嗎？”

　　劉言搖搖頭：“公事公辦而已，談不上個人仇怨?！?p>　　“你堅持不接受委任？”

　　“不接受，我不想做任何行政工作，對晉升沒興趣?！?p>　　“升任后一樣還是可以辦案，而且可以率領更多同仁辦更復雜的案子?！?p>　　劉言不想被羈絆，有人共事無疑束手束腳，依然堅持：“我不是個有領導才干的人，還是讓我做最擅長的事情吧。”

　　氣氛變得有點尷尬，蘇爾夫嘆了口氣：“人與人之間建立信任是很困難的，實話實說，當初把你留下，我是有很大疑慮的，對你的身份來歷充滿疑問。”

　　阿芒迪娜離去后，劉言徹底反思過，自己的觀念和言行的確受她很大影響，是非觀一點點開始模糊。

　　他內心對于寧秋城和蘇爾夫的不接納充滿敵意，將他們的一言一行都解讀為陰險，任何質疑都視為蠻橫無禮。

　　其實換位思考很容易厘清是非，劉言是被秘密組織克隆出來的，的確來歷不明善惡難辨，貿然收留合適嗎？

　　何況他還曾經被黑暗侵襲，雖然鬼影子聲稱已經凈化，可難以驗證，更別說鬼影子的身份也是撲朔迷離。

　　蘇爾夫接著道：“不過經過三個月觀察，至少可以證明你是個嫉惡如仇的人，起碼和暗黑界洗清了關系。”

　　觀察三個月就下結論，未免有些草率，蘇爾夫不是這么好糊弄的人，他主動提起這些可能有其他目的。

　　劉言苦笑道：“我當初的確被暗黑侵襲影響過，所以對她們表現出更大的厭惡，也許有限矯枉過正，下手黑了些?！?p>　　蘇爾夫突然話鋒一轉：“你下手這么重，是不是寧檬的失蹤和暗黑界有關？”

　　劉言猝不及防，抬頭看著他：“什么？”

　　四目相對，蘇爾夫盯著劉言看了好一會，然后才道：“有些情況我和寧秋城心里都有數，只是時機不成熟，一直沒有說出來。”

　　“你報告寧檬失蹤之前，打掃過云峰的套房，雖然很仔細但不夠專業?！?p>　　“技術人員在房內檢出你的血液和另一種不明生物的DNA，客廳有打斗過的痕跡，廚房的玻璃器皿也少了幾個?！?p>　　“不過這些資料都沒有公開，我與寧秋城結合這兩個月對你的跟蹤監視，得出一個結論，寧檬恐怕是被暗黑界劫持了。”

　　劉言有些汗顏，他嚴重低估了調查部與天演的能力，以為能瞞過調查。

　　“那個能夢里思想控制的怪物應該被你殺了，所以調包閉路監控不是它干的，最關鍵是我們在電梯間也找到了寧檬的血滴?！?p>　　看來安絲麗襲擊寧檬時造成了外傷。

　　蘇爾夫停頓了一下：“所以我們懷疑黑暗界某些人掐斷了監控，然后分別襲擊了你們兩個，最后劫持了寧檬?！?p>　　他倒是沒有直接懷疑劉言。

　　“這兩個月我們對你所有行動都進行了監控，發現你在想盡辦法誘殺暗黑生物，這期間對方也伏擊了你幾次，有一次甚至是我們偷偷幫你驅散了?！?p>　　“你和暗黑界陷入瘋狂仇殺，報復的意味非常明顯，那么能對我講講到底發生了什么嗎？”

　　劉言半晌沒說話。

　　雖然對方提供了一堆證據，但都是次要非直接的，并不能完全證明什么。

　　然而面對順理成章的證據再信口雌黃，那以后也別在調查部混了，甚至激怒蘇爾夫和寧秋城，后果難料。

　　另外很奇怪的是，雖然現場采樣、技術偵查需要點時間，可畢竟過去兩個月了，蘇爾夫和寧秋城怎么如此沉得住氣，為什么不早點找劉言談清楚？

　　劉言將事情壓下來是為了穩住阿芒迪娜，免得她撕票，寧秋城和蘇爾夫又為了什么？

　　難道他們也擔心撕票？

　　就在他狐疑之際，蘇爾夫身后的墻內傳出聲音：“我花了很長時間也理不清這人的思路，簡直莫名其妙。”

　　“為什么這么說？”

　　“我堆砌資源培養他，可他卻一再背叛我背叛天使界，我以為他會投向暗黑界，結果他和暗黑界打得天昏地暗，最后我以為他貪戀人族權勢，可他混吃等死不接受提拔，跳出三界是非不分，你說這是個什么貨色？”

　　劉言腦袋嗡的一聲。

　　“聽起來像攪屎棍……這個比喻不太恰當，反正不識抬舉?！?p>　　一個暗門開了，嘉百列陰著臉走了出來，后面跟著蘇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