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年初三的下個學期,這一年好多的大事件發生。對于我們來說這一年必須要挑燈夜讀了,我的學習目標由考上重點高中,改成是否可以考上高中。也是第一次覺得升學這件事并不容易。小學的時候和爸爸信誓旦旦的講過是不是每科100分就可以考上清華,因為語文數學哪怕是思想品德100分真的很容易,我曾經給自己計算過如果可以考到700分就可以上清華。那時候全校只有個別人能夠考上重點中學,除了保送的1個名額外。那時候的我模擬考的成績也只有400多分,意味著如果發揮不好可能連普通高中的錄取分數線都不達標。
那時候英文老師上課都要拿著很大的一個收音機,給大家播放英語聽力。長長的圓柱形裝的收音機可以放兩本磁帶,要放到最大音量全班級的同學才可以聽的清。但是每天只有兩節課的時間,學習效果并不好。學校條件有限,沒辦法每個班級都配備一臺。
這半年教室里開始流行復讀機,放卡帶的那種,好一點牌子的放光盤。大家和家長申請的理由是中考有英語聽力的考試。班級里第一臺復讀機是鎮里的高富帥徐大偉的,他家里有一個當時鎮里最大的商店。聽說他爸爸以前是鎮里供銷社的干部,后來供銷社改制,就自己開了個商店。鎮子本就不大,大一點的商店算是第一家,所以算是成功的賺到了第一桶金。
1.86米的身高也讓他在全校格外的顯眼,他和唐安一樣,也是復讀留在班級的。這個大個子學習成績還不錯,就是愛炫耀。白襯衫,黑皮鞋,單肩書包,那時候是學校最前衛的學生,聽說還曾早戀。他的復讀機每節課的休息時就開始播放音樂,周杰倫、羽泉、beyond樂隊。也是這一年,我開始認識了周杰倫。復讀機比收音機個頭小,拿著方便放在書包里就可以,還可以錄音重復播放。這一臺復讀機金貴的很,每天下課一群同學圍著,點播還要有個先后,放什么歌徐大偉說了算。那時候有一臺復讀機是每個同學的小小愿望。但是復讀機很貴,兩百多塊,對于那時候的我們算是巨款。我們只圍在一圈羨慕的份。
很快鎮里的商店和學校的小商店都開始新進了一種叫隨身聽的機器,個頭比復讀機還小。價格還便宜,一個五十多塊錢,再配上一個萬能充也才六十多。價格不及復讀機的一半,隨身聽的背面還帶了一個夾子,可以固定到書包上。不僅能聽磁帶,還可以收聽廣播。小小虛榮心我向爸媽開了口,以學習英語的名義,要了一臺。這是我第一次向爸媽要禮物,有愧疚,可終抵不過虛榮。
從此我也有了一臺自己的隨身聽,不僅可以聽周杰倫,還可以聽廣播。班級里的周杰倫磁帶很緊俏,大家輪流這借。最開心的是我終于拿到磁帶,可以帶著耳機在放學回家后關起門,拿著歌詞單,一遍、一遍、一遍仔仔細細的感受著每一首歌。《Jay》、《范特西》、《八度空間》。那時姥姥不理解總是問我,為啥明明聽不清詞,還能這么喜歡。那時候還可以帶著耳機聽《張震講鬼故事》鬼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越小越天真越單純。現在的我連血腥一點的電影都不敢看。
2003年3月,這一月全班級的同學每節課休息都開始拿著隨身聽開始收聽新聞,伊拉克危機越來越嚴重、美國總統發最后通牒、反戰游行、美國轟炸伊拉克首都巴格達。十幾歲的孩子圍在一個收音機前,小心翼翼的聽著廣播那一頭的聲音。
“開始了嗎?”
“還沒有”
“開始轟炸了,開始了”
小小年紀,不諳世事,卻對國際大事充滿了好奇。
除了伊拉克、薩達姆。不知什么時候,電視里開始頻繁的出現“非典”、“SARS”。廣州、BJ病例、疑似病例等詞每一天在新聞里播報。那時候《新聞聯播》是村里人獲取外界信息的唯一渠道,但是誰也不會想到這里面的新聞有一天會離我們這么近。
消息閉塞的村子慢慢對這件事有了回應,每天都會有無數條不知道哪里傳來的新聞,真的、假的難易分辨。今天大家都說醋可以消毒,把醋放在鍋里面煮,水蒸氣可以消毒。村民瘋了一樣開始買醋,一時間鎮里的醋脫銷了。爸爸費了很大力氣從鎮里托人買了兩瓶,媽媽給姥姥送去一瓶。督促姥姥一定要每天燒水的時候放點醋,還要省著點用。那時候的我晚自行放學回姥姥家。中午午休的時間,還要騎車回到媽媽家,那時候媽媽叮囑不要在學校呆的太久,怕人多,有傳染。過了幾天又說板藍根可以預防非典,鎮子里的板藍根又一時間脫銷。
沒幾天,一個外出打工多年的村民回到了村子。聽說是偷著跑出來,從BJ回來,怕非典傳染。聽說BJ好多人得病,一時間非典的消息更是在村子里沸沸揚揚,好多人提出,BJ回來的不能進村,一定要量體溫,更是要村長帶頭立規矩。
媽媽從姥姥妹妹的姑爺那拿回了幾大袋子湯藥,姑爺是個大夫,在農村開診所的,大病不能治,感冒發燒還是可以的。聽說這是是他自己熬的中藥,專門給親戚都熬了一點,讓每天喝。因為那時候藥店買不到板藍根。媽媽不敢怠慢,拿回來每天叮囑我們喝。幾袋的中藥還省出來給我和妹妹,自己和爸爸卻不舍得。
學校也開始每天量體溫,低年級的學習也聽課在家。初三的我們不敢休息,6月底就要中考,那時候每人兩次體溫,有狀況立刻停課回家。好多成績不好的同學趁著這次的非典倒是逃了不少的課。
慢慢的隨著8天建成小湯山醫院,香港中國被WHO疫區除名,這一膽戰心驚的經歷總算是告一段落。
長大有多難,每人有自己的體會。
經歷既能換來成長,卻換不來時間。
愿此后經歷的都是好的,向往的,難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