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山?”燕赤霞聽到這名字不由一驚,“東岳大帝?”
“不錯”,和庚陽解釋道,“東岳大帝坐鎮于泰山,乃是陰間的主宰,掌管萬物生死,統領冥府十大閻君,賞罰治理十方鬼魂。這蒿里山位于泰山前麓,乃是陰間的門戶;歷代帝王也都在這里舉行祭祀之禮,陰陽交匯,天下無雙。只要我們到達了蒿里山,那里的無窮陰氣自然可以幫助小倩姑娘祛除生人陽氣,恢復正常陰靈之氣。在此期間,小倩姑娘只要注意不妄動法力,并且每月月中輸入月華來壓制血氣,可保無礙。”
燕赤霞聽他所講,心感小倩可以救治,歡喜不已,感激地對和庚陽說道:“和兄相救之恩,沒齒難忘,來日定當報答!”
和庚陽擺擺手,微笑著說:“燕兄不必放在心上,你我同為修行中人,彼此一見如故,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自然義不容辭。”
突然一陣雞鳴聲響起,看天色已經是微微透亮了。二人便決定先找一家客棧,吃飯休息一下,便出了庭院。
天亮以后,人們紛紛出來做工趕集,有路過小院的人發現了里面一大群婦孺,還有一團血肉模糊的尸體,便趕忙跑去報了官。捕快前來,對這些婦孺查看,發現都是蘇州一帶失蹤的人口,可仔細問他們情況,卻都不記得是怎么來到此地的,只好通知他們的家屬前來領人,地上的尸體也無法確認身份,便簡單登記送到城外易莊,草草結案。
雖然已經是秋季時節,可是西湖的風景依然秀麗。兩名書生模樣的男子和一名秀麗女子,撐傘坐著一艘畫舫,正漂游在西湖之上,包攬著湖光山色。這正是燕赤霞一行人,原來三人休息一番后,小倩說來到杭州,不去西湖一游豈不遺憾,便嚷著再待一天,然后再啟程去山東,燕赤霞看她暫時無礙,耽誤一天料也無妨,也就依著她。
“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這西湖之景,著實令人流連忘返啊!和兄,為了小倩之事,要讓你離開這江南美景,我真是不好意思啊!”燕赤霞略帶歉意地對和庚陽說道。
“燕兄言重了,”和庚陽連忙回答道,“其實我久居蘇州,江南山水也已經見得慣了。倒是燕兄和小倩姑娘,即將離開此地,應該多多欣賞才是。”
這時,旁邊一艘畫舫上,突然傳出了一陣悠揚歌聲。“薄幸郎,牽馬洗春沼。人聲遠,馬聲杳,江天高,山月小。掉頭去不歸,庭中生白曉。不怨別離多,但愁歡會少。眠何處?勿作隨風絮。便是不封侯,莫向臨邛去!”
燕赤霞三人不由得向那畫舫里望去,只見有一個少女,十五六歲年紀的樣子,穿著柳黃色衣衫,雙手撫琴,那歌聲正是她發出來的。這姑娘面容秀麗,氣質優雅,也算是難得的美人,眉間鎖著一股愁色,讓人一見心生憐惜之情。
“這首《薄幸郎曲》正是時下青樓楚館最流行的曲子,而這唱歌的女子,聲音婉轉清越,余音繞梁,唱功在江浙一帶,也是佼佼者了。”和庚陽聽著歌聲,手搖折扇贊賞道。
燕赤霞卻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聽到這首唱曲,剛想繼續聽下去,突然歌聲戛然而止。燕赤霞奇怪地看過去,只見那名女子已經趴倒在琴上,好像昏了過去,船上其他女子,還有客人紛紛圍過來推她,叫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燕兄!”燕赤霞正感覺奇怪,突然聽到和庚陽叫他,并用折扇指了指旁邊那艘畫舫的上面。燕赤霞順著所指看過去,突然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凌空立在畫舫上,轉身欲走,而一個女子魂魄跟隨在他的身后,模樣正是那年輕女子!
“難道是妖孽害人?”燕赤霞看到那女子的魂魄被人勾走,便忍不住從畫舫中沖了出去,一道劍光,向那男子追了過去。
“站住!”那男子走的不快,燕赤霞很快就追上了他。只見這男子兩髯修長,一身布衣,頗有些仙風道骨。他見燕赤霞攔住去路,也不生氣,行禮問道:“這位兄臺有什么事情,為何要攔住我的去路?”
燕赤霞看他不似奸邪之輩,也就恭敬地答道:“我乃是游方劍客燕赤霞,兄臺有禮了。我只是見你將這位姑娘的魂魄勾出帶走,不知是所為何事,所以跟過來想問個明白,畢竟人命關天。”
這男子聽他這么一說,不由詫異地打量了幾眼,然后笑著說道:“這位兄臺身為修士,居然能如此關心凡人的安危,真是難得。你放心,我叫彭海秋,是廣陵的修行者,對這位娟娘小姐沒有什么惡意。我剛才正在萊州與一位朋友飲酒作樂,突然聽到娟娘的歌聲卓絕,便想請她去為我們獻上一曲,唱完便送她回來。”
“彭海秋!娟娘!”燕赤霞知道他是誰了,而他那位朋友一定是叫彭好古了。聊齋書中有一則,記述的就是有一位叫彭海秋的仙人,帶著他的朋友彭好古,飛行游湖,還替他尋得佳偶正是娟娘。不過,原文所記地點,應該是揚州瘦西湖才是,怎會跑到杭州的西湖來了呢?
燕赤霞也懶得去想這些細枝末節,便拱手對彭海秋說道:“原來是彭仙友,久仰久仰!剛才是我有些唐突了,請勿見怪,你快快帶著娟娘去吧。”
彭海秋以為他說的久仰之類都是些客套話,也就拱手還禮帶著娟娘飛走了去,哪知道燕赤霞真的早聽說過他的事跡呢!
燕赤霞回到自己的畫舫上,將剛才的事情跟小倩和庚陽也都講述了一下,二人也都覺得有些驚奇。
“這位彭兄倒也是同道中人,如果有緣再會,到可以做個朋友!”和庚陽說道,似乎對彭海秋頗有相交之意。
燕赤霞點頭也表示贊同,但心知仙人向來遺世獨立,行蹤飄忽,若要再見,恐怕希望渺茫。

業余江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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