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聽他如此說法,依舊傷心不止:“這可如何查起呢?燕大哥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的來歷了。”
“有一個辦法,”和庚陽說道,“人的生老病死,都是由冥府的生死輪回所掌控。即使是我們修道之士,只要行走世間,所有大小事跡也都會被生死冊一一記錄在案。所以,如果我們能夠拿到燕兄的生死冊,他的來歷就能一清二楚,那讓燕兄回心轉性就大有希望。”
小倩聽了,臉上升起一絲希望,但馬上又轉為愁色:“和大哥,這冥府戒備森嚴,我們用什么辦法能拿到生死冊呢?”
“辦法也有,只是需要小倩你犯險一二了。”和庚陽轉過身來,盯著小倩說道。
“如果不是燕大哥救我脫離苦海,我現在還是生不如死呢。和大哥,你盡管告訴我吧,我就算魂飛魄散也要去做。”剛才還梨花帶雨的小倩,此時卻一臉的堅毅之色。
“那好吧!”和庚陽嘆了口氣,從袖子里取出一枚玉玦來遞給小倩,“冥府生人難以進入,而你為陰魂,可以輕易混入其中。冥府有位陸判官,我和他有些交情,你拿著這枚玉玦找他,他會愿意助你,拿到燕兄的生死冊也就有可能了。”
小倩聽說后大喜希望大增,盈盈下拜道:“多謝和大哥,那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出發吧!”
“且慢,”和庚陽又拿出一雙紅色靴子,和一道黃符:“這里距離東岳冥府太遠,你飛行還是太慢。這雙登云靴是我早年修行所得之物,你穿上它可以穿云過海,瞬息百里,能節省路上時間。這道信符,則是通信之用。你若成功取得生死冊,可燃燒此符,我就能立刻知道。”
小倩收好信符,然后穿上登云靴,轉瞬間便飛到遠去,看不見蹤影了。和庚陽看著小倩消失在水天之處,喃喃說道:“希望一切順利······”
燕赤霞離開小倩和和庚陽之后,御劍漫無目的地亂飛,飛的久了,心里也生出無聊之感。他便收了飛劍,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但看看四周也不知自己是到了哪里了。只見此處江水悠悠,碧波蕩漾,一座山峰橫陳在江水對岸,山上蒼翠可盡收眼底,風景著實秀麗。
燕赤霞卻無心欣賞風景,只是席地坐了下來,心里空蕩蕩地,越發感覺自己與這世界的疏離感。
但如那王十八所說,死后就能超脫一切嗎?他無法去冒險嘗試,所謂千古艱難唯一死,哪怕這是夢境。
突然一陣痛哭聲傳來,燕赤霞扭頭望去,只見一隊身穿喪服的隊伍,抬著一口棺材路過此處。后面跟著幾個老弱婦孺,哭聲撕心裂肺,想來是死者家眷。不過奇怪的是,家眷中一位老者,留著長長的胡子,卻是神態自若,毫無悲傷之意。
他們在距燕赤霞五十步處停了下來,就聽那老者說:“就是這里了,快把棺木放下。”旁邊痛哭流涕的一位老婦,哽咽著問道:“老爺,就把我們女兒埋在這里嗎?”那老者點點頭,然后吩咐幾位壯漢挖出個一丈深的墓穴來。墓穴很快挖好,老者又拿出一片石塊來,放進洞里,便讓把棺木下葬,并將墳埋到與地平齊。
“慢著!”這時那老婦哭著阻止道,“老爺,你讓把墳填到地平,也不立碑,我們以后拜祭女兒可怎么好找到墳墓啊!而且,以你的神機妙算,就不能救我們女兒一命嗎?”
那老者卻是一臉鎮定,扶著婦人,對她說:“夫人,這是天意。我以易理卜算,得出這樣是安置我們女兒的最佳辦法。而且,她三十年后還會死而復生,并尋得佳偶相伴。”聽得勸慰,夫人哭聲漸漸止住,只是臉上有些不舍。老者還要再勸,突然聽到身后話聲響起,不禁被嚇了一跳:“天道也可以卜算嗎?”
老者回過頭來,只見一個士子模樣的人,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后,臉色有些迷茫,看著自己發問。
老者略定了定神,拱手對他說道:“天意難測,但也有跡可循。不敢說得悉大道,但老夫數十年來對人對事還從沒算錯過一次。”語氣中透出一股傲然。
燕赤霞看了看墓穴,只見里面的石塊上寫著“女秋月,葬無冢,三十年,嫁王鼎”十二個字。他心里一動,問道:“你是鎮江伍夫子?”
老者臉上一絲驚訝閃過,說道:“小友聽說過老夫?不錯,我正是鎮江伍允。”燕赤霞并不知道伍允,但是對她的女兒伍秋月就知道的多。原書中曾有他女兒的故事,說是他精通易理,算出女兒死后三十年,有個叫王鼎的人會來到這里,救她女兒還陽,娶妻為妻。雖然說這世界仙鬼橫行,也有能偷天換日之輩,但伍允作為凡人,卻能倚靠易理推算,助自己女兒逃脫命數,可以說是深不可測。
想到這位伍夫子算無遺策,他變發問道:“伍夫子,你可能替我算上一算?”
伍允說道:“相逢即有緣,有何不可?不過小友請稍等一二,待我料理了女兒后事,再推算不遲。”他就命仆人迅速下棺埋葬,將墳到地平,又讓人來回踩踏幾輪,他才算滿意。然后他吩咐家仆把多余的泥土運走倒入江里,便向一旁等待的燕赤霞走了過來。
“小友想問什么?”
“我想請夫子算一算我的運道,不過我并沒有自己的生辰八字。”
“無妨無妨。”伍允微笑著擺擺手,說道:“我是以易理卦象測算,不需要什么生辰八字。”
說來,這算命之法也是千奇百怪,常見的有奇門遁甲、紫微斗數、八字測算、看相摸骨幾大類,而這伍允采用的則是宋朝開始流行的梅花易數。此法依照周易六十四卦而來,起卦方法簡單,但起卦是否準確,解卦是否靈驗,就要看卜算者的能力。
只見他不再言語,看了看燕赤霞,又看了看四周,便開始手指連連掐動,似乎已經開始起卦測算起來。
不過片刻,便聽他“哎呀”一聲,然后指著燕赤霞說道:“你不是這里的人!”

業余江湖客
千古艱難唯一死,但人生的意義又是什么?筆者也曾為此迷惘,以致訪道尋經,也想過消極避世。現在來看,人生之旅,除了生老病死,娶妻生子,工作三餐之外,更多的是一次心路歷程。每一件事情,不論好壞,只要心靈從中獲得了歷練和升華,那才是意義所在。事即道,道即事。愿到生命盡頭處,此心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