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莊卓凡,一個自由瀟灑的攝影師。
大學時一次背包旅行到敦煌,被夜里沙漠上空的星辰震撼到,被漫天黃沙吸引后,他在拍下了一幅幅震撼人心的美好圖像后,也同時決定做一個人文攝影師。因為他喜歡在風景和建筑里去尋找故事,認為那些看似冰冷的東西才是真正有溫度的。
他很少拍人物,只是偶爾會在風景里,選擇能夠打動他的面龐而已。他喜歡游走在不同的國家和地區,認為只有在旅途上才能刺激自己的靈感。他不算富有,但因為拍攝的視角和技術不錯,所以每年為各大雜志供稿,也足以養活自己,瀟灑的過一生,讓自己在無憂無慮的生活中盡情肆意。
他從沒見過會有那樣一個面龐,讓自己有沖動去開始做人像攝影。直到看見那張亮,那樣淡然的面龐,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但又好像被什么東西壓抑著。他不過是偶然在攝影展上看見那個面龐,卻覺得這面龐,好像被她注目的那幅作品下了魔咒一樣,就那樣癡癡的望著。以至于他也好奇心作祟,想也沒想的便按下了快門,實施了“不堪”的偷拍。
莊卓凡原本只是想要看展覽的,怎么就就變成了看人呢?甚至變成了一個鬼祟的“偷窺者”。直到不小心被對方發現,直到那張面龐向他靠近,他才發現,那是一張清澈的、又充滿故事的,堅強又冷厲的面龐……他沒能留下照片,被這面龐強有力的壓迫感趨勢,不情愿的刪掉了那些照片。
沒想到,還有特別的緣分,他本來還為被迫刪掉那些照片而難過。卻沒想到,原來,她竟然是房東赫老師的女兒。莊卓凡無法形容自己當時的心境,開始是驚訝,然后是有些竊喜,因為這張臉,他開始想要拍攝人物肖像了。他們會成為朋友嗎?她會愿意做他的模特嗎?莊卓凡心里有很多的問號,滿心期待著答案都是肯定的。可不想,偷拍的事兒是過不去了,她很排斥他,甚至可以說當他是空氣,這樣尷尬的相處,別說是給她拍照,連跟她說話,她都滿是不情愿的。莊卓凡有些后悔自己的沖動,“當時應該先爭取同意的,她那么喜歡藝術,沒準會欣然接受,也不至于現在這樣……”莊卓凡后悔不已。
晚餐時間,看見她跟赫老師一家人正在聊天,能看得出家庭氛圍很好,是在幸福里長大的。可是,她好像有很多事兒瞞著父母一樣,莊卓凡敏銳的觀察力讓他知道,她在掩飾一些東西,很重要的東西。掩飾的是什么呢?他很想去探究這張有個性的臉龐背后的故事,這越加激起了他作為攝影師的創造力和靈感了。
可時間是一個捉弄人的神秘存在,對莊卓凡來說,時間太短暫,以至于靈感來了,繆思卻要走了。
她會去哪里呢?她沒有說。這就是最后的見面了嗎?莊卓凡想到這里,不免有些無奈和不甘心,難道自己就真的沒辦法成為一個同樣優秀的肖像攝影師了嗎?好不容易遇見的適合的臉龐,就這樣飛快的消失掉了嗎?他很想開口問她要去哪。但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理由這樣問。自己后面工作也排得滿滿的,也答應了和做作的雜志社,要趁著休假的時間,拍些意大利里維埃拉的風光給他們的……怎么辦?他沒法再做一次鬼祟的跟蹤者,去發現她的足跡了……
那天晚上,莊卓凡輾轉反側,除了“赫然”這個名字,他并不知道更多了,但是那張臉卻鄭重的告訴他,“我有故事,你有酒嗎?”
這是莊卓凡的30歲,是他決定做攝影師的第10年,是他離開驚城的第六年,是他決定開始嘗試拍攝人像的第一天。也許對莊卓凡來說,30年的人生是自由的,灑脫的,無拘無束的,這得益于父母對他的信任和放手,他們給予他的自由,這些讓莊卓凡可以永遠大膽的嘗試自己喜歡的任何事物。可也正因為這樣,對莊卓凡來說,還從沒有哪個決定,哪個嘗試是還沒開始,就宣告結束的。所以,莊卓凡相信,也許靈感繆思就是她,但他的嘗試絕不會止于她,可能就這樣再也不見了吧,但有什么關系呢?世界這么大,總會有下一個繆思。
在羅馬原本三天的拍攝,因為天氣的原因,延長到了一周,里維埃拉的民宿老板一再詢問是否退房,可為了那片美景,即便是白白多付幾天的房費莊卓凡也是愿意的。這就是莊卓凡,有時候就是這么任性、執拗。
終于要起身前往里維埃拉了,老板卻說,不能接他,由另一位叫做“HERAN”的女性住客代替接待。“HERAN”?這個名字……莫非有那么一點點一點點的可能,是……她?
從羅馬到里維埃拉,一路上莊卓凡都在祈禱,“一定要是赫然,一定要。”
在馬路對面遠遠看見那個穿著黃色裙子,拿著速寫本靜靜畫畫的女孩時,莊卓凡忍不住再次按下了快門,他知道,他的祈禱被聽見了。
女孩抬起頭,驚訝的問“怎么是你?”
莊卓凡微笑著,內心的回答是“真好,感謝是你。”誠如他相信的那樣,他還會遇見另一個繆思,開啟人物肖像攝影這條路,只不過,他很幸運,兩個繆思就是同一個人。那個叫做赫然的,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