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悠何抱著人找到出路,跳出山洞,飛上云海,看了看太陽,大致辨別了一下往留仙山去的放線,隨即踏云而去。
彼時已是黃昏,而當(dāng)陽光徹底消失之時,楊悠何感覺到懷中林風(fēng)眠的身體迅速在變涼。
楊悠何微微蹙眉,難道是因為飛得太高了不適應(yīng)?
想著如今天色已暗,應(yīng)當(dāng):會被人看見,隨即按下云頭,在低空中慢慢飛行。
只是林風(fēng)眠的情況并沒有好轉(zhuǎn),反而臉色更加青白。楊悠何不得不降落在地上,讓她靠著樹,以神力好好檢查一番。
這一番游走下來,楊悠何眉頭蹙得更深了。林風(fēng)眠這不是不適應(yīng)飛行,而是身體不適應(yīng)這方天地,似有法則之力在侵蝕她的身體。
楊悠何仔細(xì)回想,應(yīng)當(dāng)是在混沌中被混沌法則侵蝕了。
這并不是無解的事情,相傳,盤古開天辟地之前,誅殺三千魔神,修得混沌創(chuàng)世之力,才辟洪荒天地,其雙眼化作太陽星和太陰星,晝夜照明洪荒,化解洪荒中流竄的暴躁的混沌之力,使其成為能修煉的仙氣。
混沌之力不是極燥就是極寒,寒月化燥,暖日化寒,只要送她去太陽星住一段時間,身體就會好。
但是現(xiàn)在問題來了,她一個散仙,怎么送林風(fēng)眠去守衛(wèi)森嚴(yán)的太陽星,還能不動聲色,不被金烏神殿的主神所發(fā)現(xiàn)呢?
楊悠何暫時無法,只能先帶著她找個地方住下,先用自己的法力維持一下林風(fēng)眠的身體。楊悠何之前吞過一顆金紅珠,那是傳說中妖皇帝俊的一滴眉間血,蘊含部分太陽神火的法則之力,對林風(fēng)眠目前的情況來說也是有好處的。
好在她們降落的地方是一處村落,楊悠何抱著人沒走多遠(yuǎn)就有人家,但是這個村子太小了,也不富裕,從頭到尾沒看到一個客棧,連酒家也沒有,楊悠何只能去找人家借宿。
老實講,楊悠何不太愿意和人類過多交往,當(dāng)年行走人間之時,除了那個贈她劍的那個凡人,她也不曾有過什么朋友。因為她認(rèn)為,凡人太過脆弱,無論是個人的愛恨情仇還是國家之間的生死戰(zhàn)爭,神仙的任何一點干預(yù)都是他們不能承受的。凡人有自己的選擇,他們的命運在自己,所以她不愿過多干預(yù),只是當(dāng)一個看客,在旁邊冷眼看著。
所以,她現(xiàn)在要去找人家借宿,真的有點不太會張口。
“唉~”
心中微微嘆氣,自己非要收到徒弟,也不能為了這點小事就不管吧。這孩子天神劍骨,來歷神秘,很有可能,如果自己將來要研究時空法則之力的話,還要從她身上找答案。
“咚,咚,咚!”
三聲扣門聲響,院內(nèi)有一婦人聲音傳來。
“誰呀?”
沒過多久,門打開了一個縫隙,一個面容蒼老,但是身形健碩的婦人的臉露出來。
楊悠何從縫隙了看見她微側(cè)的身體后面的那只手里,拿著一柄斧子。
楊悠何目光轉(zhuǎn)回婦人臉上,婦人一臉的警惕,上下打量了她一樣,見她是個女人,才問道:“娘子有何事?”
楊悠何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企圖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柔和一點,要知道,平時她跟留仙山那幫修士相處多是命令,也不需要和藹可親,她也不需要有多少表情。
她微微頷首:“夫人有禮,我和小徒弟是游方的道士,途徑此處,天色已晚,村中不曾見得客棧,想與您家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就走。”
“徒弟?”婦人在她身后看了看,看見歪靠在她家門口大石頭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因為天色暗了,婦人看不出來她的衣著跟自己見過的是不同的。
“她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病?”
這年頭一旦有傳染病是要死很多人的,再善心的人也不敢隨便收留有疫病的人。
楊悠何見過不少這種事,安撫道:“她修行日短,這幾日與我在山中行走,有些累到了,身體吃不消罷了,夫人可放心。”
隨即,楊悠何手中取出一個荷包,荷包打開,竟是一袋子珍珠,雖是夜色昏暗,也難擋珍珠的光華。
婦人眼睛都直了,她這輩子哪見過這么好的東西啊。想來手筆這么大方的人,也沒必要騙自己這么個一窮二白的農(nóng)村婦人。
“這…這太貴重了,就是留宿一宿,哪里值得這么些。”
嘴上這么說,婦人的眼睛還是誠實的看著楊悠何手中的荷包。看那荷包的大小,少說得有四五十顆珍珠,這些要是都給她了,那真是地里刨食三輩子也掙不來這么些東西啊。
楊悠何將荷包塞到她手上:“夫人善心,愿意留我們師徒二人一晚就好,這些身外之物算不得貴重,您家若有小娃,便只當(dāng)個玩意兒吧。”
婦人這便順勢收下,將門打開,請人進(jìn)來。
楊悠何將人抱進(jìn)去,婦人已經(jīng)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喊家里人收拾屋子出來了。
這家算村里不錯的,院子大,屋子也有七八間,家里人除了家主,還有兩男兩女,應(yīng)是這家的孩子。
此時應(yīng)該是吃完飯不久,本來都在洗碗的洗碗,休息的休息,被婦人一齊喊出來告知了這么件事,本來還有些顧慮的家主見到那一袋子珍珠又聽說是道士,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
“道士?”
男人小聲跟他婆娘嘀咕道:“你見過這么有錢的道士?那白云觀是這七里八鄉(xiāng)香火最好的道觀,也沒見有比這人出手更大方的。”他按下女人拿著珍珠荷包的手:“你問她是哪邊來得嗎?莫不是北邊兒來的?”
女人被問的一愣,之前被珍珠晃了眼,沒想到問:“我忘問了。”
男人抿了抿嘴,拍了拍女人的手:“你先去收拾屋子吧。”
女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的離開了。
楊悠何將人抱進(jìn)來,跟著婦人的指引,將林風(fēng)眠先安置在椅子上。
“道長先在此歇息片刻,奴家這便為您收拾屋子。”
楊悠何含笑頷首:“有勞了。”
婦人走后,男人走過來將楊悠何請入座,楊悠何又跟這位家主互相認(rèn)識一番。
男人揚起一張憨厚無害的笑臉:“不知道長是來自哪處仙觀?”
楊悠何心中無奈,如果不是她剛剛聽到他跟他媳婦嘀咕的話,也許真就認(rèn)為這是一個憨厚老實的人了。
這家一進(jìn)來能看到一掛硝制好的動物皮毛,弓箭都掛在堂屋墻壁上,獵戶之家。
“并無道觀,只在世間游歷,日后若有所得,應(yīng)會擇一道觀掛單。”
男人聽后點了點頭,心中更加警惕,沒有落腳地,還這么有錢,這不騙傻小子嘛。
楊悠何知道他內(nèi)心里并不相信,但是要她漫天編瞎話,恕她無能為力。
女人這時候過來了,擦了擦手,笑道:“屋子收拾妥當(dāng)了,鍋里燒著水,道長先可以洗漱一番,晚點為您和小道長準(zhǔn)備了飯食。”
楊悠何道:“勞煩夫人了。”
隨即,抱著林風(fēng)眠跟著婦人走了。
男人等他媳婦回來后,小聲道:“眼下邊境又有戰(zhàn)火,咱們這邊也不安全,你讓老大老二驚醒點,今晚讓老三老四跟你睡,別是個細(xì)作才行。”
婦人道:“我覺得你是多心了,咱們這里也不是什么關(guān)隘,打草谷的沒必要還排個細(xì)作來。你看她那通身的氣派,派這樣的人來我們這窮山溝里當(dāng)細(xì)作,她圖啥?”
男人覺得女人說的也有道理,只是心理還有擔(dān)心。
“總之你今晚仔細(xì)一點,我今晚在堂屋睡,省的出事。”
堂屋里的小聲嘀咕,楊悠何全都能聽到,她也實在是無奈,沒想到這么個地方都能有戰(zhàn)火,自己還被人懷疑來歷了。
楊悠何先給林風(fēng)眠以法力疏導(dǎo)了一遍身體,正巧這家的小女兒來敲門叫人吃飯。
楊悠何乘機與她攀談,打聽這邊戰(zhàn)爭的消息。
小女孩知道的不多,只說他們更北的邊城這幾年都在打仗,有時候打草谷的也會打過來,只是沒到他們村這么遠(yuǎn),都是聽人說的。
楊悠何這下有點為難了,她這邊雖然說借宿一宿,但是林風(fēng)眠情況未知,她還不一定明天能走,要是想要在這里呆一段時間,避免不了沾上人間因果。
罷了,從踏入這方土地的時候,就已經(jīng)無可避免了,到時候再說。
這家男女主陪著楊悠何用飯,主家姓木,這里是石家村,木家是唯一一家獵戶,楊悠何看他還有不少軍中斥候的本事,不然也不會這般警惕。
酒足飯飽,天色越暗,寒月漸高,木家一家人已經(jīng)入睡,木家家主坐在堂屋里,就這月光擦拭弓箭和匕首刀具,這些都是他打獵用的,如果晚上有什么異動,他能第一時間反應(yīng)。
果不其然,月上中天之時,木家主聽到山中的狼嚎聲。他微微蹙眉,晚上有狼叫不奇怪,奇怪的是狼叫聲非常近,一聽就是被人驅(qū)趕過來的。
木家主立刻爬上屋頂,他家的位置能夠清晰的看見遠(yuǎn)處山中的火光,隱約稀疏,但是木家主的瞳孔驟然緊縮,立刻跳下房頂,拍開妻子的房門叫她趕緊帶著孩子起來,北狼來了準(zhǔn)備逃跑。
然后他風(fēng)一陣的跑出去,在村子里面一邊敲鑼一邊大喊“北狼來啦,北狼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