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也不去。”酒兒手里還攥著那塊碎瓷片。
柳玫剛進來就說：“王爺，就饒了院子里的小丫環吧，看著怪可憐的。”
慕容策反問著。“院子里的小丫環？”
賀瀾姿接了話，說：“三夫人，您是病糊涂了，院子里的那個不是九夫人嗎？”
慕容策瞇起眼睛，審視著一眾夫人。嚴繡沒在，想是得了消息，回娘家去看弟弟了。除了她，都在。許太妃被掐了人中，嗅過薄荷香，已是醒過來。
地上已是收拾干凈，一股茶香飄來，有奴婢捧來茶盤。好些個茶碗在上面，整整齊齊。
“九夫人，給母妃奉茶。”慕容策說完，不知情的便扭頭朝著院子里瞧。只有，失言的柳玫低著頭。
許太妃無力擺了擺手。“算了，說起來，九夫人還是一個孩子，和姩兒差不多。無論在外頭發生了什么，也和九夫人沒什么關系。一家子人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王爺偏偏要和一個孩子動氣，還動了家法？”
酒兒已是被這番話感動了，扔掉碎瓷片，端起茶碗，乖巧地跪過去。“謝謝太妃，救了佩可。”
“還叫太妃嗎？”慕容策吼了一聲。
小福彎下腰，給她提詞。“您要改口了，喊：母妃。要這么說：母妃，九夫人給您奉茶了。”
原是一臉的驚訝，這會兒許太妃更是驚訝了。
方月反應過來，問著柳玫。“三夫人是什么時候知道的，王爺身邊的這個才是九夫人？”
柳玫心虛地說：“剛剛。”
姩兒站出來，幫著母親遮掩。“就是剛剛，有人給二娘送消息，說了宮里的事，我聽見了，就告訴了娘。”
這樣的解釋可是騙不過慕容策。之前，柳玫給酒兒縫制的衣裳，用的可不是奴婢的衣料。所以，柳玫一直都知道酒兒就是九夫人。
那頭，酒兒舉了半天茶碗，也改了口，可是許太妃一直沒有去接茶碗。寧愿九夫人是瘋癲的，丑陋的，那便是宗家的報應。就算不是瘋癲，丑陋的，是酒兒這般，也是可以接受。不能接受的是，九夫人成了兒子的心頭寵。
慕容策說：“茶碗，舉高一些？”
酒兒將茶碗舉高了些。許太妃依舊沒有動。
“再高一些。”
又將茶碗高了一些，還是一樣的結果。
氣氛就不對了。許太妃這是不想認這個兒媳婦啊。
元彤說：“宗家的人也敢進王府的大門，活得不耐煩了？九夫人可是要當心了。”
“八夫人怎么還在這里，本王不是讓你禁足了嗎？”
“幽禁的，不是也還在這里嗎。”許太妃說：“酒兒，你也別舉著了，怪累的。”
酒兒不明白這些個，真就把茶碗放了下來。“還是，母妃好，心疼酒兒。”
“舉高了。”慕容策說她。
小福也急了。“這茶，還是要奉的，九夫人？”
“等母妃渴的時候，再奉。”
柳玫推了推姩兒。姩兒走過去，拿過酒兒手里的茶碗。“恭請祖母，喝九夫人的茶。”
許太妃不情愿，還是接過了茶碗，象征性地濕了濕唇。元彤氣得跺腳。“王爺，她可是宗家人，留在王府里，早晚是禍害。”
酒兒朝著她吐了吐舌頭。
許太妃問：“九夫人的衣服是怎么了？”
酒兒剛想要說，瞄見男人瞪著眼睛，便回答。“王爺不讓說。”
“你怎么就嫁到我們王府來的呢？”
“我也不想啊……”此話一說，幾乎所有人都跟著男人瞪起眼睛來。酒兒嘟囔一句。“也沒有人問過我，愿不愿意。”
“小福，回伏軒院，把人帶上。”慕容策站起身來就走。一背身，便見到衣服刺出的一道口子，劍尾還劃到了袖子。傷到了胳膊，流了血。小福不免驚呼了一聲。慕容策給出眼色，斷了聲張的根。“還有院子里的那一個，也帶上。”
“母妃，你看王爺，他？”
賀瀾姿說：“你這拜佛，也不抬頭看看是什么廟？”
“什么意思啊？”夫人們陸續離開了。只剩下，酒兒一個人眼淚汪汪的。
陳嬤嬤看著不忍心，就說：“不是不幫九夫人，是王爺的事情，太妃也不是每件事都能做主的。九夫人還是要去王爺那里看看。還有，看王爺的樣子，也沒存心要為難九夫人的奴婢……”
“都打成那個樣子，還不是存心為難，要是存心的……”酒兒一個激靈，想起了被草席卷起來的李瘸子來，飛奔著去了伏軒院。
到了伏軒院，就被攔住了。
小福說：“九夫人，三夫人在里邊了。”
“那我去院子里等著。”
小福笑了笑。“對不住您了，王爺說了，以后，九夫人只能在院子大門等著。”
酒兒踮了踮腳，坐在了門檻上。
“您別坐在這里啊？人來人往的，再碰到了您。”
酒兒又坐到石階上。
“坐這也不合適啊……”
又餓又累，酒兒直接仰面躺了下去，枕在了門檻上。又卷縮起身體，閉上了眼睛。
“哎呦，九夫人，您不能睡在這兒啊……”小福沒有辦法，抱起她，安置在前廳，叫人照顧著，跑去回稟主子。
內院里，慕容策剛剛包扎好傷口，更過衣。
賀瀾茂不放心。“王爺，還是請于太醫過來看看吧？”
“還嫌本王不夠丟人嗎？”
小福剛說了一個開頭：“九夫人，她……”
慕容策便說：“她不是很有本事嗎？不求人的嗎。”
“王爺，九夫人倒在院門口睡了，奴才只好將人安置在了前廳，有人在照顧著，王爺放心。”
慕容策知道她倒頭就能睡覺的習慣。“可是，一晚上也沒吃什么東西。”想著，不免為了她心疼一下。“你們都出去吧，讓三夫人進來。”
一個轉身，又想起來一件事，便說：“對了，去告訴二夫人和田管家，藏音閣的月例銀子，一應物品，要和其它夫人一樣。本王的夫人無論姓什么，怎么樣，也輪不到旁人來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