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原上轉了一圈以后就開車回家了,林醫生說拍攝的地方是在外地,需要兩三天的時間,明天就會去,婚期已經不遠了,我感覺契約也越來越真實,現在不僅僅是表演給李景珩看,而是因為我們彼此的確是真實的在做這件事。
拍婚紗照時告別了爸爸,和林醫生去了北方的一個人煙稀少的針葉林森林,我很喜歡針葉林那種挺拔的樹,秋天樹葉金黃,落葉滿地,風景很美,我們像是一群小朋友要去森林探險,內心的躁動不安,滿滿的期待。而拍婚紗照也的確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消耗體力和腦力,陽光穿透過無數的樹葉落在地上的陽光,整個森林存在著一種成長和溫暖的味道,清新的空氣會使全身放松,這就是被林醫生保護下的我對他的一種特有的依賴和感覺。
第二天本應該繼續拍的,但由于下雨不得不被告停止,可是雨也是天上落下的恩賜,為什么我們只接受陽光而討厭雨呢?像電影里說的,天空的另一邊是大海,在那里,地心引力是向上的,但有時引力變弱了,海水就會掉下來。林醫生提議我們去散步,他戴著帽子,十分優雅,我有時候會不經意的看著他,但又不想被他發現,我們像在電影里雨中漫步,感受著自然與身體的融合,我們彼此交流不多,愜意自然。
晚上回到酒店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林醫生敲門進來給我量體溫。
“來,我給你擦。”他輕輕地從我手上接過毛巾,站在我的面前,他換上了新的白色襯衫,依舊帶著一股特殊的香氣,然后我的臉隨著心跳的震動開始升溫慢慢發燙,人的感情果然是控制不住的。
“你的臉很紅,有點發燙,頭暈嗎?會不會感冒了?”他摸了摸我的額頭。
“不用,沒事。”我拉住他的手,心里想著,這應該不用吃藥吧。
“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森木,謝謝你。”
“也謝謝你,以后我生命中的每一個下雨天都是快樂的。”他摸了摸我的頭。
當愛情來臨,你看著他的每一個眼神都是充滿愛意,勇氣倍增。
就在這一個瞬間,我們彼此像是凝固在了空氣中,他慢慢地靠近我,這是第二次,他吻了我,而我腦子里依舊一片空白,每次他靠近我的時候我都會神經緊張,我真的喜歡上他了。
“每一次醒來都像是在做夢,晚上會高興的睡不著,永遠都不敢質疑這個女孩子在我身邊的真實性,我以為我會等她一輩子,現在她就在我的眼前。命運有時候真的很難猜測。”
林醫生輕輕地抱著我,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會有一股莫名的感傷。
我在想他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我所知道的,就只是應該在三個月的時間里吧。有時候整個晚上他都在我的床邊守著,模模糊糊中會感覺他握著我的手,早上醒來的時候,他站在窗邊靜靜地聽著音樂。
第二天早上睡醒了,看他在沙發上坐著睡著了。
我打算給他蓋上毯子,卻不料他醒了。
“你醒了,”他摸了摸我的頭,“先量一下體溫。”
“嗯。還好,正常的。”我看著他兩眼呆滯。
“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他問我。
我搖搖頭走到窗前,站在他喜歡站的那個位置,遠遠地望過去,沒有獨具一格的風景,只是烏云籠罩的天氣。應該是因為他站在這里過吧,心里會有一種很安靜的愜意。
“今天我們時間很充裕,拍完就去外面走走吧,下午回去。”
“好。”我喜歡他安排的一切。
日子行云流水,在生命的長河里不斷地向下流,高處時飛流直下,偶爾沉淀一下,但總是一直在向大海涌去,生命盡頭就是大海。在我最后一次閉上眼的時候,一定要轉過身看看我這一生走過什么地方,是激流勇進,還是默默地流淌,然后才緩緩的閉上雙眼,靜靜地離開這個世界。
和林醫生逛街的時候,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換上了很休閑的外套,第一次看到了不一樣的他,放下了所有的想法和束縛,原以為只有李景珩才會這樣孩子氣,原來林醫生也有童心未泯的一面,我身邊的這個人,當別人還在家里吃著零食打電動的時候,他要學管理處理爸爸酒店的事務;在應該貪玩的年紀努力的壓制自己的天性,接受殘酷的現實,自己一個人孤獨的生活。森木。
“我們去游樂園吧。”不知不覺得就說了這樣的話,我們都需要游樂園。
他呆呆的靜止的看了我幾秒,我們不約而同的笑出了聲。
在游樂園的時候就應該把自己當成一個孩子,不管父母在不在身邊,都要想象他們會在某一個地方等著自己,把我們該表達的情感全都放在游樂園。
“我們要把所有的都要玩一遍。”我說。
“沒問題。”他大笑著,我從未看他這么開懷大笑過,自己也很高興,終于可以能夠為他做些什么了。
“中午我們去吃兒童餐吧。”
“兒童餐?好啊。”
“我要兩份。”
“我也要兩份。哈哈。”
“好開心。”
“還要玩一次嗎?”
“真的嗎?”他開心的看著我。
“走吧。”
就這樣玩著,最后飛奔到機場,差點就錯過飛機,心里開心的不得了,像是經歷了一次驚心動魄的冒險,我們在回家的路上,靜靜地回憶發生的一切開心的事。
林醫生換上了正裝,這是一個行云流水的男人,他有很多不同的一面等待發掘,也吸引著每一個女性的眼睛。在飛機上,空乘小姐會對他格外的溫柔,會因為他的一句謝謝而臉紅,飛機里的女生會把余光放在他身上,我旁邊的這個人是很多人羨慕的擁抱對象,每到此時,我都會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正確的。
飛機在棉花糖的云層里,這是一個不同往常的世界,這里是上帝居住的地方,一片潔白,沒有什么悲傷痛苦血腥死亡,只有一片白白的云朵,只有一望無際的藍色天空,終于知道了人們為什么想要把靈魂上升到天堂,這里的確是靈魂最好的休憩地。
“森木,你的初戀是什么時候?”
“初戀?”
“嗯。”
“現在。”
我挺驚訝的看著他。“這么多年你都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收到過很多情書,不過我都沒有時間去看,也就更沒有時間談戀愛了。你呢?有喜歡的人嗎?”
我搖搖頭。
“嗯,的確以前沒看到過。”
“嗯?”
“累了就睡一會兒吧。”他湊過來他的肩膀,玩了一天也的確有點累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在夢里我第一次遮擋住了黑暗,在潔白的云朵里靜靜地呆著。
下了飛機后林醫生把我送回家然后回酒店了,好像他沒有一刻是在休息的,也不知道這樣的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沒有人告訴他什么時候該停下來,就像在漫無邊際的海洋里尋找休憩的彼岸,但只有一望無際的汪洋海水,除非自己游不動了,落入深藍海底,這才算是結局。我發現我能為他的做的微不足道,就算結婚這件事也是犧牲了他來彰顯我的偉大,結局并不盡人意。
再次回去的時候,家里比以前更冷清了,爸爸的書房里也越來越亂,地上的書一堆一堆的彰顯著自己文雅的凌亂靈魂,盡管我很想動手去排列整齊,可是這間房子里還有可以放的地方嗎。自己的房間也是這樣,雖然會時常看不順眼,但就是沒有勇氣去改變它,總是怕失去一些本來就不存在過的東西。這樣的人,別人當然會覺得自己不太正常,自己以為自己正常的活著,所以就沒有機會去考慮別人的眼睛,他們看人的角度,他們眼里的我的生活。就是莫名其妙。
房間花瓶里的那一束白玫瑰已經干枯了,花瓣變得很小很軟了,他們已經不在了,我把所有的白玫瑰都放在陽臺,和那些正在綻放的白玫瑰一起,至少這樣也不會覺得很孤單。窗外的雨瘋了似的落下,他們狠狠的拍打在地球上,一定是因為天空那邊的地心引力減弱了,如果有一天,那邊突然失去了地心引力,那所有的海水就會沖破云層把地球淹沒。就這樣的發呆的時候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回頭看了一下四周都沒有人,我還在神游中,突然就想到了魯迅先生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里提到的美女蛇,應該就是這情況吧。如果我答應了,就會被吃掉。
再次聽見穿外傳來微弱的聲音。
當我靠近玻璃時才看到外面的微弱的燈光下站著李景珩,他就站在樹的旁邊,站在雨中,藍色的襯衫把他的皮膚襯托的格外白,依然笑著,這個傻瓜。我示意讓他進來,他卻搖頭。我打開門走出去,看見被淋成落湯雞的李景珩,想一個落魄的乞丐。
“海頌,對不起。”在雨聲混雜的抱歉聲中,我拿著傘跑出去,當我站在他面前時,他的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不停的從臉頰落下。
眼前的李景珩是他最痛苦的時刻,面對這情況,我像換了一個人,我會有極大的限度來承受這個人帶來的悲歡,因為他好像比我更脆弱敏感。
我去爸爸房間找了一套合適的衣服給他,拿了一條干凈的毛巾。然后熱了一杯牛奶,不過,牛奶好像又多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拿來的。
遞給他毛巾的時候,他把我的手拉過去,然后一把抱住我。
“上次的事真的對不起。”
“你還沒說夠嗎?”
“如果不是我,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如果你真正感到抱歉,就過你自己的生活,別再來打擾我了。”
“海頌。你知道,我做不到。”他認真的看著我,眼睛很堅定。李景珩,我不知道。也不能知道。如果這樣,一開始我的決定就是錯誤的,本來想解開扭曲的鞋帶,后來發現越纏越緊,甚至會解不開。
“我愛的是林森木,我們也會結婚,你還不明白嗎?”
“海頌,我愛你,我真的接受不了,你跟任何人結婚。”他的情緒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
“我愛的是他。”
“可我愛的是你。7年了,如果說我真的錯過了你,除了那天晚上,除了現在,我一直在你身邊。一直都是,只是你沒有看見我。”
“那天晚上?”事情的轉折點就像變魔術一樣,突然會讓你心跳加快。
“其實每天放學我都會跟在你后面,有時候海叔會來接你,有時候我會一直跟著你回到家,這樣你就不會發生任何事了,可是那天,因為有事不能送你,意外偏偏就發生了。”
我看著李景珩的臉,像是看到了我自己,他一直在我的身后靜靜地看著我做的每一件事,也許我以前所有順心的事都會是他事先安排好了的,所以才會如此的安全,那我算什么?呆在溫室的花朵嗎?原來這個人給了我他的一切,與其說是他需要我,更多的是他一直在保護我,而我在不斷地傷害他,推他離開我的人生,我又算什么?無情無義。在這個時候,我終于為了我愚蠢的決定而感到殘忍和羞愧,現在我真的名副其實的傷害了李景珩,以前我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他好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現在是那么的可笑。
他說著自己所有的往事,“高一的時候,我父母離婚,沒錯,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把你當做另一個我自己,就算跟在你的背后我也會覺得很滿足,因為那種氛圍會很安靜,但當一種東西變成習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那么害怕失去,到最后才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你,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已經不能改變了。”我說。
“什么叫不能改變?”李景珩的聲音明顯的拉高了音調,里面包含著疑問和沖動。他開始強行的抱著我。
“李景珩,你放開我,放開我。”依然是用盡全身的力量去推開他,在沖動之下,打了他一個耳光。
然后他慢慢地放開我,看著站在一旁發抖的我。
“為什么你要選擇他?”
“因為他不像你。”人的情緒是受環境影響的,而現在的我只有剛才余留的憤怒和恐懼,我大步轉身走向樓去換衣服,眼淚不停的滴落在樓梯上,可能是被自己嚇到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腳已經軟了,身體像是被抽走了筋脈,已經支撐不起這幅皮囊。窗外的雨聲很大,甚至參雜著遠處的雷聲,以后還會怎樣,我不敢想。打開柜子快速的找了一間衣服換上,然后看了看手機,離結婚的日子還有四天。
下樓的時候,我故作鎮定,只能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李景珩換上了自己被雨淋濕的衣服,布料和身體緊緊地貼合在一起,活生生像一個人體衣架。
“你房間墻上的那幅畫是我哥馬場那兒吧,是林森木給你畫的?”他眼神有點復雜的看著我。
我看著他沒說話。
“你有那么一秒是想和我結婚的想法嗎?”李景珩說話時候的眼睛會一直盯著對方,他需要確信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誠的。
我從他面前走過,打開冰箱拿出水倒在杯子里。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沒必要強迫自己。”就在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差點嗆到自己。
李景珩低著頭抿著嘴,似乎這也是他最后被刺激的極限。
“給你,鑰匙。”他把這座房子的鑰匙放在桌子上,然后就低著頭離開了,我看他的表情都是模糊的,此刻他離開的速度是以光速來計算的,我們都在逃避彼此的眼睛和不堪一擊的神情交錯。人們很多時候都會遇上這樣的特殊情況,像韓寒說的,表達多了,表達就成了表演。但人們的右腦好像更能接受圖像連貫的表演,哪怕是無聲的,這樣給彼此一個臺階,進退自如。
我站在原地但卻真實的感受到了他打開門出去的每一個表情和動作,他不看我是因為他怕我看到他崩潰的淚水,他再次沖進黑暗的暴風雨里接受巨大的殘忍的拷煉,雨水渾濁粘稠,像怪獸的血液那樣惡心,把他團團圍住,讓他從心底的感到厭惡和憤怒。
想著這些,眼淚又不自覺得留下來,我和李景珩甚至林醫生都想保護著對方,不過這種自以為是的想法往往會在實踐中得到突然地沖擊,像巨浪一樣,把人拖進深海溺亡。
我剛從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爸爸就回來了,帶了我喜歡吃的蝦餃。
“家里有誰來過嗎?”爸爸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后把目光鎖定在了沙發上的那套衣服上。
“李景珩被雨淋濕了,我給他拿了您的衣服。”我佯裝輕松。
“哦,他人呢?”爸爸問。
“走了。”
爸爸看了一眼門口的雨傘,不多不少還是兩把,然后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打開冰箱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拿出了一瓶牛奶倒在杯子里喝了一口,然后慢慢的看著我。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心思太細膩了,總是敏感的很,還是活的大條一點的好。想當年我和你媽那一代男女關系就好處,日子還是得細水長流的過。”爸爸說完就安靜了,這比以前好多了,以前他提起媽媽會有怨意,現在卻都只是惋惜和懷念,已經晚了。
“爸爸,你準備好了嗎?離結婚就只有4天了。”我仔細地看著爸爸的表情。
“好啊,就只剩四天了。”他的語氣濃厚穩重,實際上卻表露出淡淡的憂傷。
“爸爸,結婚后我還是會在家里和您一起住的。”我打開柜子拿出餐盤輕輕地放在桌上,我最討厭的就是在房間里弄得太大聲,每一次物體間的觸碰,都像是子彈從耳邊穿過。
“別逗了,我就算是轟也要把你轟出去,哪有女兒嫁人了還住在家里的,笑話嘛這不是。”爸爸倚在沙發上笑著說。
“這有什么不對的,我走了,您一個人,我不放心。”
“這么多年都過來了,有什么不放心的。”爸爸剛說完這句話就變了表情,像是說錯了話怕得罪了我,又似乎是在遮掩自己多年的孤獨和怨恨。他又趕緊補充說道,“別管我,管好你自己吧,你走了,我也就輕松了,現在就換做是林醫生照顧你了。”他說這話像是把自己的女兒交給幼兒園老師一樣,充分暴露了我的頑皮和麻煩。
我也不再說什么了,這也不是生離死別,沒必要這么矯情。
接下來的三天里,每天回家我都像是從戰火堆里爬出來的,在戰場上我還可以瀟灑的在炮火的鳴響中壯烈的躺在地上死去,但在常一的牽引下,我不能橫尸在商場或者是美容院,幾乎是一上車就倒在他身上,受到了倒在棉花堆里那般的慰藉。常一這輩子一定是投錯了胎,本來該鉆到我媽肚子里的,后來沖進大氣層的時候失去了平衡,才導致這么大的失誤。在我的記憶里,只有少數的女生才會這樣頻繁的進入商場和美容院。
每當我感覺腳快充血的時候,我就會問他和石奧碩的事情,然后他就會很神奇的慢下來,找一個有情調的店,坐在我對面喝著咖啡,滿臉洋溢著幸福,和日本動畫片里的那些戀愛中的少女一樣眉飛色舞。我就一邊聽他說著一邊喝著一邊扭曲著臉錘著自己的腿。
“大學的時候我和石奧碩,森木都是一個學校的,森木和石奧碩高中就認識,石奧碩當時學的是獸醫,他特別喜歡馬,他們家那時就是我們學校的奶源,有一次他騎著一匹馬來學校上課,把馬拴在停車場,大家都笑他的寶馬,學校每次都會在全校的廣播上批評他,我覺得他騎馬挺帥的,那時候就只是單純的以一個同性的角度去贊美他,我從小性格就很悶,因為這個,我才去學設計。也是因為遇見了石奧碩之后,我才慢慢變得開朗起來。所以我很幸運,不是每個人都很很快或者很容易就遇上那個對的人。”
“你們是怎么認識的?”我覺得的他們的大學肯定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以此來填充我的靈魂。
“我們當時不想住在學校,就在外面合租了一套房子,恰好就我們三個,后來就住一塊了,石奧碩和我一開始都不明白自己的性取向,后來慢慢的就接受了,然后我們也開始交往,石奧碩后來對我說,他以前和森木在一塊兒的時候,對森木有過好感,只是這種事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后來就遇上我了。常一幾筆帶過,雖如此,我還是因為石奧碩對林醫生有過好感而覺得有趣,這要是讓林醫生知道了,石奧碩肯定會無地自容在馬場挖地洞的。”
“其實景珩剛上高中那年,李阿姨發現石叔叔在外面有了另一個女人,經常不回家,所以不久他們就離婚了,李阿姨是特別剛強的一個人,她拿著自己的那一份財產,去開了一家火鍋店,順便把景珩的姓也改了,景珩那時很少說話,李阿姨因為自己的事也沒怎么顧著他,但景珩的學習一直很不錯,后來慢慢的性格才變得開朗起來,只是我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常一看著我,兩個眼睛放光,我覺得他是看到了我背后的那張反光的油畫—圣母瑪利亞。
常一也說了很多他和石奧碩的事,他們開著朋友的房車游歷歐洲,認識了很多朋友,遇見了很多有趣的事;還有他們的愛情遇到的瓶頸,家人的極力反對,私奔等等,以及李景珩是如何幫他們離家出走的,如何支持他們的,因為這樣被他爸爸暴打,他媽媽會抓住把柄告他爸爸上法庭打官司的這些事,常一說這些的時候,的確是把兩代人的恩怨撇的很清楚的,他和石奧碩,李景珩是一代,父母的事與他們無關,就像在看一場免費的電影一樣云淡風輕,這樣反而會顯得他們比父母更沉穩堅韌。
除了這些,常一偶爾還會說到林醫生,說他是如何不要命的工作的,在大學一年級的時候就正式的交接管理酒店,不是在學校圖書館就是在酒店,有時候畫幾張畫就當做是給自己放了個長假,一天幾乎只睡三四個小時,大三拿到管理和心理學雙學位的時候就干脆搬到酒店,說是給常一和石奧碩更多的私人空間,然后白天去醫院實習,晚上回酒店處理事務,大學畢業就更忙了。每次想起這些都會像是在看卓別林的《摩登時代》,腦袋里會有強烈的黑白畫面,忙碌,讓人呼吸困難的緊張感。
常一最后一天和我去拿婚紗照的時候,他看著照片上的我們感覺像是看自己的孩子那般眼睛濕潤。他轉身看著我笑著說“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上帝恩賜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森木笑。你太偉大了,海頌。”然后他就過去抹淚去了。
第一次嗎?我想聽到這話也不會很開心。
常一選了幾幅讓我拿回家,其余的都會拿到林醫生家去,送我回來的時候,我請他到家里喝了杯茶,去我房間的時候,常一看到了墻上的那幅畫,雖然有點驚訝,但又舒緩了神情表現的情理之中。
“這幅畫是森木給你畫的吧,他當時在馬場說過,他要畫下來送給他喜歡的人。”常一倒在床上很委屈的說了一聲,“我心里不平衡。”
我笑了笑,把那件和李景珩參加舞會的那件裙子還給常一,
“對我來說它是一段痛苦的回憶,但對你來說它代表著一個人和一段故事,李景珩也是無心的,你不要怪他。”常一看著白色的包裝盒,也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嗯,這件裙子也算是我的第一個作品,是你賦予了它新的故事心的靈魂,”他接過盒子,然后站起來。
“你送我吧,我走了。”
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住,轉過身來像第一次見面那樣抱著我,像棉花糖一樣。
“森木這幾天在忙婚禮的事,他很愛你,不再是簡單的喜歡你,明天以后,你就會是最幸福的人。”然后他轉身走進車里,搖下車窗,海頌,明天我來接你。
我還沒來得及點頭揮手,他就搖上車床飛奔走了。
我對結婚沒概念就像對錢沒概念一樣,接下來的日子怎么過,我更不會想,只是剛才常一的話讓我有了從所未有的緊張,我也需要對林醫生負責,但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晚上,爸爸回來的時候,我還是坐在沙發上,腦子里一片空白。爸爸坐下來,嘆了口氣,一半喜悅,一半憂傷。我們坐了一會兒他才說到重點。
“海頌,爸爸對不起你,這么多年,我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很少時間照顧你,也沒給你一個完整的家,爸爸真的很抱歉。”說完他就彎著腰雙手捂在臉上抽泣著,在這種情況面前,再大的定力也不能讓淚水往回流。
“沒關系,我知道您也是為了我好,應該是我對不起您。”
其實在說這話的時候,我們既像是在懷念,又像是在一同接受懲罰,我們都在想如果不是這樣的結局,如果我們早一點醒悟。媽媽也就不會離開我,媽媽也就不會出事,媽媽現在一定和我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也許我也就不會經歷一次特殊的人生體驗。我們也清楚的明白,這不是實驗,可以上演千萬次。然后我們會自覺地接受自己給自己安排的譴責里不斷的回憶,不斷的折磨自己。
回到房間的時候,我關上門靜靜地站在房間的中央,剛上高中的時候,爸爸媽媽離婚,我跟著爸爸搬到了這里,生活了7年的時間,我人生中所有的幸與不幸都集合在這段時間里,現在我要離開這里了,面對陌生的環境生活也像是新生一樣,這對我是件好事。旁邊書架上的書堆的那么高那么滿,卻還是沒教會我怎么生活,只是有時候看著它們心里會覺得滿滿的,每一本書都占有我性格塑成的一部分,所以我舍不得扔掉任何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