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一路講著故事,一路飛馳,每到拐彎處,客車必然小幅度漂移,發出刺耳的剎車聲,二百里路程很快就到了,速度比以前的客車快了接近一半。
李宇離開這座城市,只有短短半年,但好像離開了一個世紀。
視野之中,一片破敗和生機交織的詭異。
一座座高樓,一片片小區,還是原先的模樣,只是破敗不堪,灰茫茫一片,好像死去的怪獸尸體。而那些樹木花草,卻茂盛的出奇,讓人有種身處森林邊緣的感覺。
綠化帶里的花草樹木,茂盛至極的枝葉伸展出來,遮擋了部分路面,小區里的樹木,長高了十多米,將樓棟之前的空隙填滿,有些樓房后面種植的爬山虎,已經將整棟樓都包裹進去,遠遠望去,好像一個綠色的大面包。
李宇在車站下車,車上的人已經很少了。
車站當然不是原先的汽車站,而是柴油大陸的車站,在城市的市中心的一個巨大廣場上。
這個廣場是這座城市的標志,好像城市的心臟位置,旁邊的高樓大廈,寸土寸金,現在都成了空房子。柴油大陸占據了幾座裝修奢華的酒店作為宿舍,將原先的一個大酒吧重新搞起來,比以前更加紅火。
現在還在城市內部活躍的,基本都不是普通人,李宇一路走來,遇到的都是灰能種,想來也是,現在城市沒水沒電,也只有灰能種才能生存。
柴油大陸的酒吧,是李宇的目標地點。
在古代,茶館酒肆,就是消息的集散地,現在這個世界,柴油大陸的酒吧,更是如此。這里魚龍混雜,聚集著各色人群,各種小道消息,陰謀詭計,幕后隱秘,都在這里醞釀發酵,悄然流轉。
李宇遠遠就聽到了酒吧內薩克斯和架子鼓的聲音,還有女性溫婉的歌聲,人們的說話聲被高亢的音樂聲音覆蓋,一點都傳不出來。
李宇拿出兩張百元大鈔,買票入內,挑了個角落里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帽子依然蒙在頭上,嘴上蒙著口罩,只漏出兩只明亮的眼睛。
破舊的學生包反過來掛在胸前,被床單裹住的打刀抱在懷里,沒有點任何酒水,耳朵盡力的捕捉各種聲音。
經過灰能的不斷改造,身體方方面面都發生了巨大變化,視力增強,聽力也是強大了無數倍。
舞臺上,一個穿著暴露的紅發美女正在唱著溫婉的情歌,后面頂著五顏六色頭發的樂隊盡情揮灑著熱情,場下座無虛席,碰杯的聲音此起彼伏,小聲的議論像雪花一樣飄飄灑灑。
李宇聽到很多關于靈參的議論,看來這件事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
“南部山區?”李宇聽到最多的地點就是南部山區,很多隊伍早已經在那里尋找靈參蹤跡,而酒吧內的好幾桌人,都在商議去南部山區碰運氣的事情。
城市的正南方向,是大片的山區,雖然沒有什么名山大川,但也是連綿起伏,峰巒疊嶂,林木森森。
一些交通順暢又景色宜人的地方,被開發成了風景區,每逢假日,大量的城市人群前往娛樂,燒烤,釣魚,劃船等花樣繁多,李宇都去過兩次,所以對南部山區這個詞并不陌生。
如果真的有靈參,那隱藏在深山里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李宇悄悄離開酒吧,卻感覺身后有一只尾巴一只吊著。
被跟蹤了。
“真是倒霉。”李宇暗罵一聲,繼續往前走。一路來,李宇腦袋上一只扣著衣服上的帽子,學生包破破爛爛,巨刀用床單裹著,飛刀都在衣服內側,外表完全是個災民的模樣,并沒有什么值得惦記的地方。
但李宇錯了,還是太年輕了。
當前在城市里生活的,幾乎都是灰能種,個個有幾把刷子,要么是團伙勢力,要么是獨行強者,只有少部分的陌生面孔在這里落腳,而他們,在某些以殺人越貨為生的團伙眼里,就是送上門的肥羊。
李宇雖然低調,但是個陌生人,還是個獨行的陌生人,自然引起了某些勢力的關注。
原先擁擠喧鬧的城市現在一片寂寥,這座城市原有人口六七百萬,現在有一萬人就撐死了。而這些人,也大都以柴油大陸的酒吧為中心,分散在不遠的周圍。
大片大片的樓房空著,如同鬼屋一般。原先一兩萬一平方的房子,現在隨便住,砸開們,進去,你就是主人了。
李宇沒有回頭,沒有慌張,假裝不知道后面的尾巴,優哉游哉,一路朝南走去。
前面是一座寫字樓,李宇打算去那里來個守株待兔。
這棟寫字樓大概二十層,外墻裝飾中規中矩,反光的塑鋼材料加上白色的條紋,簡潔大方,是那種中等檔次的存在。外墻上掛著幾幅巨大的廣告牌,失去電力的供應,已經無法發出以前的光華。
李宇進入寫字樓之后,迅速爬樓,一口氣爬到頂層,四處查看一番后,進了一間屋子。
好像一個小辦公室,有一套簡單的辦公桌椅,一個材料柜,墻上的掛鉤上,還掛著一條紅白條紋的領帶,已經布滿了灰塵。
李宇透過窗子,看到那條尾巴隱藏在遠處的一顆樹下,只漏出半個腦袋,賊頭賊腦的,一張大餅臉上滿是焦急,正不斷的搜尋著自己所在的樓層,顯然失去了目標。
“傻子一樣。”李宇看了一眼那條尾巴,心里暗罵一句,然后把起身把窗子打開,故意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給對方。
天漸漸黑下來,李宇拉上窗簾,點上一截蠟燭,省的對方找不到自己。
這間屋子是經過特意挑選的,緊靠樓梯左側,處于自上而下的第二層,再上一層就是天臺。而天臺距離另一棟樓只有五六米,縱身即可越過,進可攻退可逃。
夜逐漸深了,李宇吹滅蠟燭,慢慢走出房間,躲在前往天臺的樓梯上,眼睛盯著下方的樓梯,只要對方上到原先房間的樓層,肯定躲不過他的眼睛。
深夜漆黑,如同一團濃墨,伸手不見五指,三個一身黑衣的漢子,悄悄靠近那座寫字樓,去捕獲追蹤半天的獵物。
粗眉青年站在樓梯一半的位置,一動不動,連呼吸都若有若無,如同一座雕塑,手中拿著一把手槍,保險已經打開,子彈已經裝滿,靜待獵物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