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丹安定在C市的生活,如同一條溪流,雖沒有那么波瀾不驚氣壯山河地奔騰著,卻也一直幸福雀躍著往更遠(yuǎn)(yuǎn)的理想而流去。
所有的人都在為了愛和理想而奮斗著,日子就在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地指間中這樣飛逝而過……
轉(zhuǎn)(zhuǎn)眼間,又至歲末。
顧曉丹生產(chǎn)(chǎn)的日子也就在這江南最冷季節(jié)(jié)的二月的前后幾天。
新生兒各類用品家人早已置備齊全,還有些朋友送的嬰兒成衣,再加上巷子那些老鄰居送來的“百家衣”,顧曉丹發(fā)(fā)現(xiàn)(xiàn)嬰兒房的柜子已經(jīng)(jīng)堆放得滿滿。
可是每周末,只要李晴朗陪著顧曉丹去商廈里的胎教中心,他總是還是會(huì)乘著空閑去看下隔壁的幾家嬰幼用品店,再去看看給自己的笑笑再添置些什么物品。
“晴朗,真的不能再買了,已經(jīng)(jīng)很多了。”顧曉丹笑著眼前這個(gè)已經(jīng)(jīng)提前進(jìn)(jìn)入“女兒奴”狀態(tài)(tài)的男人。
“而且,你上周末買的那幾套……大的都已經(jīng)(jīng)大夠她到三四歲穿了……”
“真的嗎?”李晴朗顯然有點(diǎn)不相信,扭過頭來看著顧曉丹。
顧曉丹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雖然都說懷孕會(huì)變笨,但是休息在家整理拾掇那些衣物的人,這還不會(huì)看錯(cuò)。
“好吧,我們先走,等晚點(diǎn)她大點(diǎn),再帶她來……”話音未落,“曉丹,你看這個(gè)不錯(cuò),適合小女孩。”
沒等顧曉丹張口阻攔,李晴朗就又買下了那個(gè)不知道要幾年后才能用到的紅色毛線球的發(fā)(fā)圈……
顧曉丹在心里笑他一百遍“女兒奴”,不過還好,除了實(shí)力女兒懵懵地“寵”,其他方面李晴朗一如既往地還是“學(xué)(xué)霸”人設(shè)(shè)。
……
李晴朗扶著顧曉丹坐好,幫她綁好安全帶,捏捏她的臉蛋,溫柔的額頭一吻,再關(guān)(guān)好車門,回到駕駛位上。
車向鄉(xiāng)(xiāng)下開去……
回晴朗母親家過小年。孩子出生后,顧曉丹會(huì)有很長(zhǎng)一段時(shí)間不能再跟晴朗去鄉(xiāng)(xiāng)下探望母親,今天也是顧曉丹生產(chǎn)(chǎn)前最后一次來探望和陪伴。
雖然顧曉丹很想她也能搬來同住,但老人家身體和精神狀態(tài)(tài)不允許,同時(shí)她也早已習(xí)(xí)慣了鄉(xiāng)(xiāng)下無人擾的清寧環(huán)(huán)境,這城里的高樓大廈讓她不能靜心。
就算第二天在顧和德家里年夜飯,老人家也不打算前往,她害怕回到那個(gè)舊巷子,回到有父親的那段回憶里,傷心傷身體……
所有人也都能理解。
當(dāng)(dāng)然,今天晴朗和曉丹能回來陪伴她過小年,她心里自然也很高興,吳媽也提前做好了晚飯,和她一起等著。
~
年關(guān)(guān)前高興的“孤寡老人”還不止李晴朗母親一個(gè),還有安志雄,他也在家里等著一個(gè)人。
因?yàn)椤皟鹤印表n天琚今天要回來看他,他也早早刮干凈了胡須,還剪了精神的短發(fā)(fā)守在家里。
……
“爸。”
韓天琚這樣叫了一聲,聽得安志雄“老淚縱橫”,一時(shí)語塞,竟然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yīng)才好,也不好意思再如當(dāng)(dāng)初情急之下那般能喊出一聲“兒子”。
“安凱。”
已經(jīng)(jīng)喊習(xí)(xí)慣了安凱,安志雄又忘記了應(yīng)(yīng)該改口,或者他是有心這么喊,反正孩他親爹又不在,就讓自己再多占一會(huì)“兒子”吧。
“爸最近可好?”
“你最近都好?”
同時(shí)開口,尷尬,又同時(shí)都笑了。
“我挺好的。”韓天琚回答。
他親歷過一場(chǎng)生死,又迎來了逆轉(zhuǎn)(zhuǎn)的人生,從“安凱”變成“韓天琚”,回到了那個(gè)他本應(yīng)(yīng)該就存在的那個(gè)空間,回到了生父韓鐘國(guó)的那個(gè)家,還多了“母親”和“弟弟”……
這對(duì)于韓天琚來說,是三十年來從未曾想到的奇跡般轉(zhuǎn)(zhuǎn)折的命運(yùn)!
回到韓家休息和調(diào)(diào)養(yǎng)(yǎng)的一年,是韓天琚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父親的寬厚剛正,“母親”的慈愛與關(guān)(guān)心,還有別樣的兄弟之情,都讓他真的如同經(jīng)(jīng)歷了一場(chǎng)死后重生般的夢(mèng)境,只是這不是夢(mèng),是真實(shí)的觸手可得。
安志雄看得也歡喜,安凱這孩子,身形英朗,五官俊秀,以前總是痞子般的衛(wèi)(wèi)衣牛仔無所謂造型,現(xiàn)(xiàn)在這發(fā)(fā)型一打理起來,派克外套一穿上,人不但變得精致精神,連說話也都開始有了一副大戶人家公子的模樣,讓安志雄一種錯(cuò)覺,好像這不是他從前認(rèn)(rèn)識(shí)的那個(gè)安凱,真的就是韓天琚本琚。
“好好,挺好就好。”
安志雄連聲好,心里暖的,嘴上也不知道該繼續(xù)(xù)說些什么才好,是檢討自己過往對(duì)安凱的各種“虐待”,還是問問他在韓家過得好是怎么個(gè)“好”法?
終究不好意思開口這么問,但他心里卻寬慰得很——
韓鐘國(guó)那樣的人,才是一個(gè)真正合格父親的楷模,無論是對(duì)事業(yè)(yè)的用心,對(duì)于感情忠誠(chéng)和對(duì)家庭該有的責(zé)(zé)任心他從不缺少,尤其是對(duì)于孩子的寬容與愛更讓安志雄暗暗慶幸,得虧安凱是那韓鐘國(guó)的親兒子啊!
要是沒有那龍山湖事故和順先行刺兩起事件的巧合的發(fā)(fā)生揭開了安凱的身世,也許他現(xiàn)(xiàn)在就回到了方志遠(yuǎn)(yuǎn)身邊。有那樣一個(gè)心如蛇蝎父親,縱使是各種疼愛和萬貫家產(chǎn)(chǎn)在手上,也不知道他的未來又會(huì)怎樣的一番模樣……
安志雄也想起王柏琴提到的那老覃的“預(yù)(yù)言”,并不準(zhǔn)(zhǔn),不要任何人給“抵命”,這孩子也能回到生父身邊,命運(yùn)由人不由天,差點(diǎn)還拖累了恩人孩子李晴朗……
幸好幸好,圓滿圓滿。
~
在這歡聚的時(shí)刻,身陷囹圄的方志遠(yuǎn)(yuǎn)也有人前來探望。
只是這個(gè)人不是方志遠(yuǎn)(yuǎn)的“家人”,原本律法上并不允許這個(gè)非親屬關(guān)(guān)系的人前來探望因“惡”伏法之人,只是不知何故他能坐在那里,隔著那層觸不可及,用眼神去領(lǐng)(lǐng)悟方志遠(yuǎn)(yuǎn)最后的那道“指令”。
方志遠(yuǎn)(yuǎn)恨極了所有人,但是如果只有一次機(jī)會(huì),讓他掏出另把隱匿極深的“狠槍”去瞄準(zhǔn)(zhǔn)一個(gè)人,他的選擇就是——
不是自己的,那就毀掉,也不能把他送還到別人手里!
他想讓韓鐘國(guó)知道“失而復(fù)(fù)得”之后還有一種痛就叫“曾經(jīng)(jīng)擁有”!
看明白方志遠(yuǎn)(yuǎn)暗示的兩個(gè)字母,眨了兩下眼睛。不多會(huì)那個(gè)精干靈活的小身影又回到大千世界里去搜尋……
沒有一個(gè)人知道方志遠(yuǎn)(yuǎn)擁有這把更隱匿的“狠槍”,這也曾經(jīng)(jīng)在更早之前幫他放第一場(chǎng)火的人,也是當(dāng)(dāng)年那個(gè)要把煤球按在他臉上的那個(gè)小瘦子。
這會(huì)要是方志遠(yuǎn)(yuǎn)沒有身陷囹圄一切如初的話,去加害李晴朗事情他已經(jīng)(jīng)打算交給這把狠槍去做,羌坤的心太軟到已經(jīng)(jīng)對(duì)李晴朗都下不出去手!
方志遠(yuǎn)(yuǎn)也怪自己太大意,沒想到最后,連自己都栽倒在老羌鬼的“善心”上!
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