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佑,你來啦,來來來,進來家里坐。”
結依坐著道佑的車剛到家門口,就見到媽媽拿著炒菜鏟從屋里跑出來,一開口就暴露了她關注道佑多于親身女兒,結依用一臉的鄙視來回應對老媽這種行為的不恥。
“阿姨好!好的好的,我們這就來。”正在停車的道佑馬上搖下車窗,探出頭跟結依媽媽禮貌打招呼。
“哎——”似乎是因為聽到“我們”這個詞,結依媽媽顯得格外高興,提高音量應著話。
然后大家一塊進了屋,道佑被結依媽媽熱情招呼到客廳坐,結依本來準備往廚房走去幫忙,被媽媽攔住了,用眼神示意她好好在客廳招待客人就行,結依也就順從了。
“道佑吃點水果喝點茶,當這里是家里一樣,結依,給道佑遞水果,阿姨廚房還有2個菜咱們就可以上桌了哈。”結依媽媽依舊熱情地笑著。
“好,阿姨咱們不急的,您辛苦了。”
結依強忍著對媽媽這番“熱情”的無奈,然后叉了一塊水果,遞給道佑。
“好好好,結依,你開下電視,看看道佑喜歡看什么。”結依媽媽轉頭又叮囑結依。
“媽~”結依終于忍不下去了,“我們餓了啦!”
“好好好,馬上來馬上來!”結依媽媽走進了廚房。
“我媽這人就喜歡熱情過頭,你感到不舒服也不要在意哈。”結依對道佑說。
“沒事,我覺得挺好的。”道佑說。
“來,喝茶~”坐在客廳里的結依爸爸此時沖好茶了,將示意大家喝茶。
“謝謝叔叔。”道佑起身伸長身子,在茶幾上拿了一杯茶。
“結依你不喝嗎?”見結依不動,結依爸爸問。
“不喝了,我昨晚喝完茶失眠到半夜3點才睡,爸爸你們喝。”
“哦?之前沒聽你說過。”
“之前你泡的茶不會。”
“哦~那我得換換茶葉。”結依爸爸起身正準備拿其他茶葉罐子。
“爸,沒事啦,你們喝,我喝水就行。”說完結依想起什么,轉身問道佑,“你體質會不會對咖啡因過敏,我怕你喝了今晚也睡不著。”
“沒事,我天天喝咖啡慣了,睡眠時間都不夠呢,不會失眠的。”
“好,那你先坐會,我進房間換身衣服啊。”
“嗯。”
媽媽葫蘆里到底要賣什么藥,結依也一時說不好,不過一想到道佑也知道他們倆是好朋友關系,即使媽媽說多了什么,他也會理解,好吧,結依覺得這樣想一想也不怕了。
走出房間后,媽媽也差不多做好飯了,結依過去擺好碗筷,然后大家就被結依媽媽招呼著到餐桌上了。
“來~道佑,吃塊魚肉,這魚下鍋前還活蹦亂跳的。”結依媽媽熱情地給道佑碗里夾了一塊斬好的大魚塊。
“謝謝阿姨,阿姨你也吃,我自己來。”道佑開心地接過結依媽媽魚肉。
“沒事沒事,來,吃塊白斬雞,這雞肉啊,很嫩。”結依媽媽熱情依舊,似乎沒有放棄給道佑夾菜的想法。
看著媽媽熱情地給道佑夾了一塊一塊的雞鴨魚肉,碗里就要堆成山的時候,結依忍不住了,“媽,好了啦,你讓人家好好吃會飯吧!”
結依媽媽這才作罷。
“道佑啊,給你見笑啦,雖然我們結依這會大大咧咧,平日啊可溫柔的呢,剛畢業那會,知道她爸爸身體不舒服,就馬上跟公司請假回來照顧他,她心地可善良著呢......”
果真,推銷女兒這招終于來了。
“媽~咱們就專心吃飯吧,好不好?”
“哎咦,一邊說話一邊聊天,這樣才像一家人嘛!”
一家人,吼~這親媽敢情是打算今晚努努力,把女兒嫁出去的計劃啊!結依一臉不好氣,正準備補充,“人家道佑.......”還沒把后半句“怎么就跟我們一家人了?”講完,就被一旁察覺到她臉色異樣的道佑插話了。
“阿姨你好熱情啊,結依也把你這個優點很好地遺傳了。”
“是啊,結依讀小學的時候就喜歡帶著同學們來家里一起做作業了,我不在家的時候還會主動洗水果分餅干給同學們吃呢,要說我們結依啊,可真的太多優點了.......”
已經看穿了媽媽今晚這個飯局目的就是計劃把女兒推銷出去,此時的結依心里充滿了憤怒、生氣、傷心,又必須強忍著的復雜情緒堆積在胸腔中。
道佑倒挺配合結依媽媽,禮貌地聽著她講的關于結依小時候的點點滴滴,不時還被逗笑了。
這個晚飯一共吃了接近2小時,后來結依就不再接話了,她已經對她媽媽放棄了,覺得很心累也很心寒。
送走了道佑后,結依洗完碗后悶悶不樂走進房間,拿起手機,還是沒有男朋友高星的電話或者信息,心里更郁悶了。
“我看道佑這小伙子真的不錯,看他眼神,對結依也是有戲的.......”耳朵里傳來客廳里媽媽還在熱火朝天地講著道佑的事。
“媽~”結依再不忍不住情緒了,打開房間門拖鞋都沒穿沖到客廳,“如果能把你女兒拱手嫁出去了你就開心是不是?”
“我女兒嫁人了我當然開心啊!”
“好吧,”結依對于媽媽的態度感到很無奈,“這是我最后一次聲明,道佑和我只是普通的好朋友,媽媽你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就在今晚打住,我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等穩定了會跟你們說的,這個你們就不要操心了。”
那晚結依回到房間之后眼淚仍然止不住,躺在床上一直哭,她覺得很委屈,她知道她爸媽是愛的,可是方式不對,憑什么一到嫁人的年紀了就焦頭爛額忙著把女兒嫁出去,也不考慮女兒幸不幸福,愛不愛對方,活脫脫就是一男的就可以讓結依處一下的那種。
從那之后,結依媽媽就再也沒提過道佑的事情了,結依也跟道佑解釋了一下,漸漸也不再以“逃避家長催婚”的原因兩人常聚在咖啡廳了。
再后來是除夕夜,跟惠子和映美視訊祝福,跟便利店的同事發完祝福后,就跑到客廳跟爸媽一起吃蜜餞喝茶看央視春晚。
“結依,新年快樂!”電視上正在倒計時喊“5,4,3,2,1——”的時候,結依手機來信息了,一看,是高星。
有點高興,就如一把魔法掃帚一樣,一揮就把過去心中的陰霾不快一掃而空,不過,結依覺得還是不能得意忘形,于是簡單回了個“哦”過去。
電話馬上過來了,高星。
結依喜出望外,拿著手機跑到房間,干咳了好幾聲后才接起電話。
“喂~”假裝懶洋洋的聲音。
“結依你睡著了?”一條看不見的線,把想念了很久的幾十公里外的地方的那個人的聲音,傳輸過來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很沉靜的語氣,不過夾雜著一絲焦躁。
“沒呢,在家里跟爸媽看春晚。”
“哦。”
“哦~是不是沒有其他想說的,沒有的話我掛了,我還要去看春晚呢!”
“等等,”明顯語氣中帶有緊張,“還——還有其他的要說。”
“那你說吧。”
“嗯——就是,”依稀聽到電話那頭深呼吸的聲音,“想你了。”
“吼~”結依忍不住笑出了聲音,這個男人啊,他可是把這些肉麻的話惜字如金呢,這會特意打電話跟她講這些話,很可能是經過了無數個反思的夜晚,才鼓起莫大的勇氣說出來的。
“那我們開視頻見見面吧。”結依說完打開視訊。
接通后,手機那一頭的人頓時手足無措,一直害羞地摸著后腦勺。“其實,我不太適應視頻通話,”高星說完看了一眼手機里的結依,然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電話講話也是,我都比較習慣兩個人見了面面對面聊天。”
結依看著手機跟她同個時間不同空間中的那個人,突然就意識到了一點,他正在為她慢慢改變以往感情中的木訥。能邁出這一步,對高星這種人很可能是一件需要極大勇氣克服各種心理障礙的事。
“那~要不我提前回去?”結依就很想開高星的玩笑,半認真半玩笑地問起他。
“不用不用,難得回趟家,好好陪陪父母。”
“那我想你怎么辦?可以打視頻通話過去嗎?”
“可以。”電話里那個高高的木訥男人,咬著下唇思考了好一會,回答。
“哈哈,我知道啦!沒事,你給我發張你的自拍吧,我想你的時候看你照片就好了。”結依假裝嚴肅的語氣,其實她就是想鬧鬧他。高星手機里可是除了工作的建筑圖,其他一張日常人物圖都沒有。
“嗯。”高星點點頭。“你想打電話過來,隨時都可以,真的,我想清楚了,沒問題。”
“真的?”
“嗯。”
“好啦,知道了,那掛了,我去看春晚了。”
“嗯。”
結依按下電話里的“結束”鍵,接著又重新撥過去。
“嗨——”結依情緒高漲,高星說想他就可以隨時打電話過去,所以她就打回去啦,其實,回到家雖然每天生著高星的氣,不過還是會忍不住想她,結依理智地把它歸咎為是身體里的多巴胺在作祟,而不是出自她本心。
“嗯。”電話里的高星努力學著結依招手的模樣,也嘗試著使勁搖晃手。
“我打電話過來,是想告訴你,”結依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我也想你啦!”
再看向手機的時候,高星已經是高星得不行,努力憋著笑把臉都漲紅了,然后又一邊忍不住抬頭看著手機里的結依。
“以后我有事沒事就發語音給你吧,你聽聽就好了,也不用回我。”
高星點點頭,又馬上搖搖頭。
“好啦,HAPPY NEW YEAR!”
“HAPPY NEW YEAR!”
“那我掛了?”結依問。
高星搖搖頭。
結依看得出高星很努力在適應21世紀創造的“視訊通話”科技,“那不然我們繼續開著視頻,然后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嗯。”
于是結依把手機拿到客廳,在桌上找了個位置擺好手機,為了讓手機那邊的高星自然些,所以她繼續看著電視上的春晚,邊磕著瓜子。
春晚結束后,結依爸媽回屋子休息了,等結依簡單收拾完客廳,才想起手機還在跟高星視頻這件事,馬上跑過去拿起手機,一看,高星正一臉專注地坐在家里客廳的辦公桌上托著腮看著這邊的結依。
“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啦,快擦一擦。”結依又忍不住開玩笑。
“哦。”高星聽話地把手往旁邊的紙巾盒抽了一張紙,往嘴邊擦了擦。
“哈哈哈,你怎么這么聽話。”
高星也忍不住笑出來了。
“好啦,這樣視訊是不是適應些?”
高星點點頭。
“那以后想對方了我們先從這種視訊開始吧?打開視訊各自做各自的?”其實像今晚哪是各自做各自的,明明是結依做著自己的事,高星認真得像個觀眾一樣看著結依這邊的直播模式。
“那不早啦,就掛啦!”
“嗯。”高星點點頭,表情有點不舍。
“臉靠過來。”結依用手示意他靠近。
高星一臉不知所以地靠進去,“MUA~”結依隔空給他飛了個吻。
高星先是一愣,晃過神后又摸著后腦勺,傻瓜一樣得笑了起來。
“好啦,這次真的掛啦!”
“嗯。”
結依干脆地按下結束鍵,因為她怕再拖下去,她也舍不得關掉視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