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墻上的掛鐘指向了八點鐘,夜色籠罩京郊,隔壁老兩口和往日一樣上演財米油鹽的嘮叨。
范二他們一家,剛剛結(jié)束了和貝貝他爺爺奶奶的視屏通話,這是每周都會上演的固定節(jié)目。老兩口又一次在抗議為啥這么久還不回家一趟,他們想他們的寶貝孫子了。
在媳婦的眼神示意下,范二從茶幾下摸出一根煙,推開陽臺的玻璃門走了出去。
陽臺上,范二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手機,再次撥通了家里的電話,不過,這次不是開視頻了。范二看上去還是有幾分惆悵,雖然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畢竟十年帝都生活,不是想割舍就能割舍的,煙已經(jīng)只剩下一半,他很自然的將煙灰磕在花盆里。
”兒子,還有什么事嗎?“電話那頭傳來范二母親的聲音。
”媽,嗯……有個事,想跟你和爸說一下。“范二看著眼前黑夜里星星點點的燈光,例行的回答著每次電話都會問的問題。遠處市區(qū)方向。霓虹將天空照射的微微亮,帝都的夜晚,是看不到星星的。
聊了許久,都是家里長短。
”我想家了。“范二突然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的說。
”想家了,就回來唄,你們已經(jīng)快一個月沒回來了吧,嗯……,今天是周日,你們下個周末早上回來,我讓你爸給你們弄點好吃的。隔壁老張他媳婦娘家,好像準備打魚,我讓你爸明天去說一聲,給你們弄兩條新鮮魚回來。“
”臭小子,別忘了把我乖孫子帶回來。“電話里傳來范二父親的聲音,中氣十足。
電話那頭,開的是外音。
”我……,我們想冀州,回來找點事做。“那邊的熱情,讓范二有點沉默。
電話那頭,似乎有點詫異。
“臭小子,你那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短暫的沉默過后,說話的是范二的父親。
“爸,沒事,就是想回來試試。”范二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后長長的吐了出去,似乎這一刻將心里的包袱給吐了出去。
“兒子,你和紅麗商量了沒,她怎么說?”范二的母親問。
“說過了,她同意。”范二回頭看了一眼屋內(nèi)正在逗孩子的媳婦。
“貝貝呢?”作為爺爺,孫子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
“還沒跟他說,不過孩子還小,問題不大。”
“如果貝貝不愿意,你就說爺爺想他了。”在貝貝的問題上,范二父親給他兜了底。
“那就回來唄,你表哥早幾年就回來了,現(xiàn)在在市里做生意,過的也挺好的,還別說,他媳婦聽說又懷上了,準備生第二個了,說這次是個兒子。對了,兒子,你們準備啥時候回來?現(xiàn)在都十一月了。”
“年底吧,正好提前回去過年。”
“那周末還回來不,你爸他天天念著他孫子,耳朵都起繭了。”
“回。“
掛了電話之后,將煙頭扔進陽臺上的一個裝了半瓶水的礦泉水瓶子里,里面已經(jīng)沉沉浮浮的放了好些煙頭了,看來得換了。處理完煙頭,從身上摸出一盒口香糖,扔了兩顆到嘴里,作為資深煙民的他,戒煙是不可能了,但為了盡量不影響到兒子,嚼嚼口香糖,去去味還是能做的到的。
好一會兒,確認身上的煙味淡了之后,推開陽臺上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
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了,張紅麗靠在沙發(fā)的拐角處打盹,貝貝抱著玩具,依舊興致勃勃的在看動畫片,范二在另一頭拿著手機在刷抖音。
“叮!”,范二手機上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老九,打算回冀州?”對面的那人,似乎對范二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是的,剛定下來。”范二點開消息,回復了這位被他標注為CHU教官的人。
“方便?”
“方便。”
隨即,范二的手機唱起了那響亮而又熟悉的鈴聲。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打盹的張紅麗抬頭瞄了一眼范二,貝貝直接大聲叫了起來。
“爸爸,太吵了,出去打電話。”
范二起身,推開陽臺的玻璃門走了出去。
“教官好!”
“老九,不在帝都待了?”
“不了,家在那邊,還是回去好。”
“行,那我就不多勸了,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說。”
“你這回去,應(yīng)該是準備單干了吧?”
“嗯,沒錯。”范二看著樓下的燈火。
“幫我?guī)€人,不過沒那么快,還得等幾年。”
“什么人。”
“嗯……,你就當是我的侄子吧,他不知道我。”
“什么方向?”
“業(yè)務(wù)和管理方向,嗯……盡量讓他多接觸復雜點的人和事。”
“行。”
“好,那到時候再聯(lián)系。”
范二掛了電話,看著遠方的黑暗,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