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來人單膝跪地，垂頭不敢見謝嫦神色。

　　謝嫦沒有說話，依舊靜靜地看著遠(yuǎn)方。也不知道是想看什么。良久她緩緩開口：“葬了吧。你讓人捎去些碎銀到這丫頭家里。”

　　“是。”

　　河邊的冷風(fēng)颯颯吹走了謝嫦心上的陰霾。她覺得在冷意下自己變得格外冷靜。地上的血跡被下頭的人清理了，然而空氣中的腥味仍在。好一會兒，她騰身而起站在茅屋頂上看著京中恍若都沉浸在火海中一般的景象。

　　火紅色，十分耀眼。

　　然而她覺得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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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老大。看看——哪兒！”瘦高的男人指著不遠(yuǎn)處小小的身影，挑了挑眉興高采烈的樣子像是見著了財(cái)神爺，“那小丫頭水靈靈的。咱們賣了接下來的錢不就有著落了？”

　　旁邊一人提著酒葫蘆，一雙眼有些迷離想來喝了不少。他隨口一喝，順著同伴值的方向看過去，略微一愣隨手給了男人一個(gè)巴掌，“王八羔子，你是想老子死嗎？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那小丫頭片子穿得啥？你想死，別拉上老子。”

　　男人也不是不知事，便皺著眉頭打量。

　　云錦緞，只官宦人家中的嫡出姑娘方可穿得。其中若是普通的也就算了，然這面前的小姑娘身上著得衣服袖紋有麥穗、花瓶、鵪鶉的圖案，則不再是簡簡單單嫡女可用得的。

　　歲歲平平，非白衣所能想；非顯赫之人所能做。

　　男人臉上糾結(jié)，心里頭一面炙熱唾手可得的銀兩，一面怕小丫頭家里的勢力。終于牙一咬心一橫，“反正差郭老二的錢不還也是死。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富貴險(xiǎn)中求！媽的，老子這票做了！”

　　又看著提著酒壺的男人，眼睛微微發(fā)亮。

　　死道友不死貧道。

　　提酒壺的那人聽著同伴的話，覺得有些道理，于是腦袋一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酒葫蘆隨手扔到角落，踉踉蹌蹌地走過去。

　　“嘿，小娃娃可是走丟了？”

　　謝卓然抬眼擰起眉頭。來人自以為自己笑得很是和藹，然在她眼中只有“猥瑣”來形容。眼中閃過厭惡，也不搭理這人向另一邊走去。

　　另外一人見謝卓然要走，趕緊上前攔著“財(cái)神爺”，“小姑娘去哪兒呢。那巷子里亂得很，趕緊的回家吧。要不你說個(gè)地兒，咱哥兒倆送送你？”

　　謝卓然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有些嫌棄。今兒被自家老爹帶著出來逛花街，哪成想這位不靠譜的爹腦中大概是少了一根筋。哪里人多就帶著閨女直愣愣地沖過去哪里湊熱鬧。這不，終于沖出了問題了。她就這么不知不覺被人流沖到這個(gè)犄角旮旯的地方。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

　　至于回去的路，也甭提了。常年不過走謝府之中的幾個(gè)院子罷了，出府也是隨著謝家大人走，且也是屈指可數(shù)。四周有什么出名的稀罕地兒，不知道更別說這些角落了。而這地越發(fā)偏僻，適才走過的人無不是流氓痞子之類的，見自己的穿著兩眼發(fā)綠就像是惡狼見著肥肉般的。這個(gè)時(shí)候，她很感謝自家娘格外偏好云錦緞，而恰巧這緞子做成的衣裳顯得很是華貴。那些人自然知道分量。

　　也不知最近是不是好運(yùn)氣都用完了。這兩個(gè)從陰暗地跳出來的“蟑螂”開始尋著存在感。二人眼中的貪婪很明顯，甚至不需用腦子思量便曉得他們在計(jì)算何事。該慶幸的是，周圍還有點(diǎn)零零散散的過路人，這二人也不可強(qiáng)來。

　　謝卓然面上不顯，冷哼一聲倨傲姿態(tài)盡顯，“呵！就憑你們？你們曉得怎么走？可莫要說笑罷，東街道你們——？滾開，別擋本姑娘的路。”

　　說著小手作勢將擋路的男人推開，不料被人拉住了衣領(lǐng)。“小丫頭，走這么快作甚？說了送你便就知道地兒。不就是東街道嘛，這咱們兄弟二人知道。”

　　男人心思活絡(luò)起來。東街道雖有達(dá)官貴人，但也不足以讓他太過于忌憚。本就心里打著小算盤，這下子算是沒了什么顧及。

　　“對對對！這地方亂，遇到啥壞人總是不好的。”醉醺醺的男人連忙附和。

　　謝卓然對二人不知趣有些煩躁。略微思忖神情驟變，眼珠子一轉(zhuǎn)笑吟吟道：“那叔叔們可是壞人？”

　　二人對視一眼，覺有門兒！順口便說：“自然不是。”

　　“如此自然是最好不過。你們將我送到那邊，我家自會備上薄禮一份。”

　　謝卓然說完話后，故作天真地看著二人的神情。

　　二人又是對視一眼，對謝卓然的話有些心動，很快二人心中有了決定。

　　“不過咱們過去前，我兄弟二人要去尋個(gè)東西，小丫頭一起吧？叔叔路上還可以你買些子?xùn)|西。大家閨秀想來是沒見過那些玩意。”瘦高男人一臉陶醉的模樣，仿佛各種“山珍海味”已經(jīng)在面前了似的。

　　謝卓然有些心動，略微頷首算是應(yīng)了。

　　街道上依舊火紅一片，人來人往摩肩接踵。二人一左一右地走在謝卓然旁邊生怕她跑了似的。小姑娘東瞅瞅西瞅瞅——謝府中的東西精致，沒有絲毫瑕疵。而小販們所出的東西則不同。不是謝府一板一眼的精致，而是有所長各有所短。

　　她不禁想到四個(gè)字——隨緣而定。

　　大概只能用這種來形容。平脊的詞語不足以來形容她的內(nèi)心。

　　兩個(gè)男人見謝卓然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急不可耐。若非地方不對，二人恨不得將小丫頭抱著大步走。瘦高的男人笑著催促：“姑娘，咱們還得快些子時(shí)間也不早了。咱哥兒倆還得拿東西喱。”

　　謝卓然白了他一眼，揮了揮手顯得很不耐煩。停下腳步漫不經(jīng)心地左顧右盼，忽的她的目光停駐在一處小攤上。也不聽男人繼續(xù)催促，避著來來往往的人到攤位上。

　　二人見小姑娘這么出其不意，臉色被氣得鐵青，但依舊不能強(qiáng)行動手。急忙跟上像是家丁般的站在謝卓然身后。

　　栩栩如生的糖花甚是好看。淡淡的黃色糖漿晶瑩得透徹。勾勒出來的各種花立體得呈現(xiàn)在她面前。

　　賣糖花的是個(gè)七旬的老頭，見有人過來。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子，渾濁的目光粗略看了眼三人，“小姑娘來根糖花？老頭子只要見過，都曉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