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我搬了張小凳子,坐在天臺上,看著天上圓圓的明月,我的腦海里不禁浮現一句話——“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我給班長、三個舍友和秦葭葭都發了中秋祝福的QQ消息,班長和舍友們都回應了我,只有秦葭葭一直沒有回應,她依然很少玩QQ呀。
過了幾天,小宏給我轉發了一條新聞鏈接,并配了消息:“快看,出大事了。”
“啥事啊?”我回了一句。
“你看了就知道了。”他回復道。
點開了新聞,鏈接半天才跳轉到瀏覽器,新聞標題是《深海市一女孩爬山迷路誤踩捕獸夾困在深山兩天一夜才獲救》,我心想該不會是秦葭葭吧?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于是趕緊看下面的正文。
深海市一名十三歲的女孩小雅(化名)國慶假期到森林公園爬山,因走錯路而誤入人跡罕至的深山里,迷路的小雅在尋路的過程中,誤踩非法狩獵者放置的捕獸夾,導致腳部受傷,由于捕獸夾被鋼索固定在樹上,她沒辦法離開原地,手機也沒電了,只能忍著痛在原地等待救援,靠著一袋面包和一瓶水撐了兩天一夜,直到被前來搜救的消防人員救出,女孩暫無生命危險,經過救治后已被父母帶回,捕獸夾究竟是誰放置的警方正在調查中,記者告誡各位家長,未成年人到森林公園游玩需監護人陪同,請勿讓孩子獨自外出,深海衛視實習記者凌云輕于十月五日報道。
沒想到這篇報道是我小姑寫的,她剛回去上班的第一天就被拉去采訪了,不過這個并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女孩是秦葭葭嗎?
新聞有多張配圖,一張是女孩的腳夾在捕獸夾里,消防人員正在破拆捕獸夾,雖然都打了碼,但還是能看出血肉模糊的,看著就很痛,不知道這兩天她是怎么過的,一定很絕望吧。
還有一張圖是女孩躺在擔架上,醫護人員正在把她推上救護車,由于是未成年人,女孩的臉被打了碼,但是那衣服我很熟悉,就是那條草莓連衣裙,看來還真的是秦葭葭。
小宏發消息說:“我求證了小鳴,那女孩就是葭葭。”
“太可怕了,她竟然遇到這種事,不知道她是怎么撐過來的,真是個堅強的女孩。”
“我還想著跟她學散打來著,看來是沒機會了,希望她的腳能早點好起來。”
“假期結束她還過來上課嗎?”
“應該上吧,只是上不了體育課而已。”
“我們幾個班在三樓,上去可不容易,到時候我們幾個可得幫幫她。”
“那必須的。”
我給秦葭葭發了消息表示慰問,但是她中秋的那條祝福都還沒有回我,更別提我新發的消息了。
八天假期真短暫,很快就結束了,來到學校,看到女生宿舍的樓下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小汽車,估計是經過特許開進來的。
小鳴率先從副駕駛下了車,然后下車的是秦葭葭的父母,男人和小鳴陸續從后備箱拿出了一個行李箱、一對拐杖和一把折疊狀態的輪椅。
男人展開輪椅并推到車門前,女人攙扶著半條腿打著石膏的女兒坐到輪椅上,然后他們帶著東西,推著秦葭葭進入了宿舍樓內。
后面的事我是聽小鳴說的,因為秦葭葭現在的腿腳不方便,一時半會也好不了,不好爬樓梯,在父母和領導的商量下,她被安排到一個位于一樓的空宿舍里住,徐采薇自告奮勇,說要照顧她,在老師同意下也跟著搬了過去。
教室方面,她被暫時安排到一班上課,一班在高一教學樓的一樓,而且剛好有她認識的龍斯襲,領導說只要不影響班級紀律和其他同學的學習,可以一直待到腿好為止,但是考試還是得回去普通班考的。
聽到女兒可以去一班上課,這可高興壞了夫妻倆,畢竟能以普通班的成績去火箭班上課,是其他人所難以想象的,這可算因禍得福,在離開學校之前,他們對秦葭葭千叮囑萬囑咐,讓她一定要珍惜這難得的機會好好學習。
晚修中場休息期間,我們舍友三人跑到一班看秦葭葭。
我瞥了一眼一班的教室內,不愧是中考最優秀的一批人,盡管還在下課期間,依然是鴉雀無聲,全都在埋頭做題,不知道同為學渣的秦葭葭壓力如何。
秦葭葭坐在最后一排靠近走廊的后門旁,看著一本《體育與健康》發呆,校草坐在她的左邊,認真地做著習題。
小鳴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秦葭葭轉過頭,露出笑容:“你們找我?”
她轉著輪子往教室外移動,動作還不太熟練,碰到了墻,半天移不開,我們幾個剛爭著要去幫忙,校草先出了手,他推著輪椅來到走廊,然后又回去看書了。
被我們三個人圍著,讓她感覺有點不自然,她小手時而搭在輪椅的扶手上,時而放腿上,無處安放。
“傷疤是一個戰士的勛章,期待你早日康復,回到散打社教我們武術。”小宏說。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我一點都不想留疤哈。”秦葭葭說。
“我看到那個新聞了,一定很痛吧。”我關心道。
“沒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受傷,早就習慣了。”
“你真不小心,冒冒失失的。”小鳴責怪道。
“我又不是自己想受傷的。”
“你今晚怎么從大走廊上的樓梯?”
“這可累壞了薇薇姐,她又要扶我上樓梯,又要幫我把輪椅弄上樓梯。”
“早知道就應該找個都是平地的學校讀書。”
“下次我自己撐著拐杖過來吧,就不麻煩其他人了。”
“你今天穿的好像是電視上那種校服裙吧?”小宏說。
小鳴錘了他的肩膀一拳:“我妹都這種情況了,你小子還亂瞟,你個死變態。”
“我好奇地問一下都不行嗎?”
“這是我初中的校服裙啦,我的腿打了石膏,不是套不進去褲腿嗎?只能穿裙子了。”秦葭葭解釋道。
“我記得你們初中在青藍中學的,嶺東沒有穿這種校服的學校吧。”
“我是最后一學期轉學過來的啦。”
“原來如此,不對,深海市是統一校服的,也沒有這種校服呀。”
“我初中不在深海讀……”
“行啦,你管太多了。”小鳴對小宏說。
“一班的學習氛圍怎樣?習慣嗎?”我半天才說上一句話。
“他們下課還在學習呢,我動都不敢動,就怕打擾到他們。”秦葭葭說。
“有這么好的學習氛圍,下學期你肯定分重點班了。”
“得了吧,晚修看的啥書呢,還體育與健康。”小鳴說。
秦葭葭撓了撓頭:“我這不是研究研究關于傷后康復之類的知識嘛。”
“她至少看的是教科書,總比你看雜志強吧。”小宏對小鳴戲謔道。
“就你話多,走了走了,要敲鈴了。”小鳴自知理虧,轉身就離開了。
小宏也跟了上去,他喊道:“不管你妹了嗎?”
小鳴擺擺手道:“斯襲會幫他的。”
我想跟他們一起離開,但是看到秦葭葭還在艱難地移動,我趕緊回去幫忙,廢了一番力氣才把她推進教室內,校草這時才后自后覺從題海里抬起頭。
晚自習結束的時候,在教學區通向大走廊的樓梯上,我遇到了校草和秦葭葭,他背著秦葭葭往樓梯下走,輪椅還擱上面,我就過去幫忙拿輪椅下去。
我不知道輪椅怎么折疊,只好一整張抬下去,搬輪椅還挺麻煩,倒不是重,而是體積太大不好拿,我費勁地抬著,在剩下最后幾級臺階的時候,我踉蹌了一下,摔了個狗吃屎。
顧不上自己疼痛的身體,我趕緊過去檢查輪椅,還好并無大礙,秦葭葭和校草緊接著從我后面下來了,校草關心道:“你沒事吧?”
我一瘸一拐地推著輪椅到他們旁邊說:“沒事,差點摔壞了輪椅,嚇死我了。”
“注意安全。”
這時我心想秦葭葭怎么都不關心一下我,我好歹是為她而受傷的,等校草把她扶到輪椅上,我才發現她一直在哭,忍著不出聲的那種。
秦葭葭抽泣道:“對不起,都怪我冒冒失失的,總是為周圍的人添麻煩。”
“我沒事,才破點皮而已,你不用在意。”
“早知道就聽我爸媽說的休學一年好了,這樣就不用麻煩別人了,反正我比大家都小。”
“書還是要讀的嘛,我可不想成為你的學長,你不用太放心上,我們都是舉手之勞而已。”
“真是太對不起了。”
“哎呀,都說沒事了。”
“都怪我。”
“葭葭你不用擔心,我還有藥,待會我幫他擦擦。”校草溫柔地對秦葭葭說。
“好。”秦葭葭抹了一把眼淚。
她還是更聽校草的話,我勸了好幾句都沒用,校草才一句就勸住了她,這就是校草的魅力嗎?學不來學不來。
送秦葭葭回宿舍后,我和校草也回到了宿舍,另外兩個估計吃夜宵去了,還沒回來。
我坐在床上檢查傷勢,手掌只是有點紅,并沒有外傷,校服褲也只有蹭到灰塵的痕跡,我擼起兩條褲管,發現兩邊膝蓋破的皮滲出了絲絲血珠。
我用紙巾抹去血珠,正要把褲管放下,校草拿著藥水和棉簽過來了,他蹲地上就要開始幫我處理傷口,我對他說:“要不我自己來。”
“沒事,我答應葭葭的。”校草說。
他將沾了雙氧水的棉簽先后往我兩邊的傷口上涂,傷口沾到雙氧水立馬起了反應,像沸騰了一樣,冒出了好多白色泡沫,痛得我咬牙切齒。
“忍一忍就好了。”他用棉簽往我傷口上涂了紅藥水,再往傷口上涂了創可貼,然后起身拿著東西走了。
“謝謝你啊,你的家伙事還真齊全。”
“我社團活動容易受傷,所以準備了些。”
“不愧是校草,不打無準備之仗。”
“……”
“我一直以為葭葭是挺堅強的一女孩,沒想到我摔了一下她就哭了。”
“她是挺善良的一孩子,很愛哭的,少惹她哭就行了。”
“那么要怎么防止呢?”
“我也不太確定,目前只知道兩點,不要讓她覺得別人因為她而受傷了,還有……”他說第二點的時候,猶豫了。
“你應該想說她怕黑吧?”
“嗯。”
“還是第一次跟你說這么多話。”
“我也不是話少,只是有點輕度的社恐吧。”
“哈哈,發現了校草不為人知的一面,那你怎么敢去報名迎新晚會的街舞表演呢。”
“對于愛好,總要有勇氣吧。”
“說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