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義第二境的變化，震驚了閆旭和紅光老人。

　　“果然，越單純的人，越難跨過第二境啊。”閆旭感慨。

　　“因為好人，總要經(jīng)歷諸多不公。”紅光老人深有感觸，“而這些不公，或許能夠成就一個人，可是更多時候，卻是一道又一道的執(zhí)念心魔。”

　　“是的，一道又一道的執(zhí)念心魔，這張小義正是因為第一境醒來，明了話語權(quán)意義，才會扭曲出第二境的心性來。”紅光老人說道。

　　閆旭卻突然扭過頭來，冷冷看著紅光老人：“諸葛青云，你說張小義的第二境，真的錯了嗎？”

　　紅光老人也就是諸葛青云，被這一句話問沉默了。

　　他們廝混在修煉界，如何不知道修煉界是什么情況？

　　張小義錯了嗎，他殺戮或許有錯，可是那些錯，正如張小義所言，是別人惡念在先，他反擊在后。

　　修煉界，弱肉強食，殺人奪寶，人命如草芥，這不是胡言亂語，而是事實如此。

　　諸葛青云和閆旭，曾有感觸于張小義純良的心性。可是他們也擔(dān)心著這純良，修煉界是一個碩大的染缸，這種純良的心境，哪里能夠保存。

　　此刻在蓮花問心路第二境，張小義已經(jīng)開始征伐，他一人一劍，斬落諸多強者，鮮血落入大地，地面都因此塌陷。

　　山巒崩摧，大地陷落，這驚世大戰(zhàn)，可謂是滅世大戰(zhàn)。他們橫空大戰(zhàn)，世間一切在戰(zhàn)爭中毀滅。

　　一個又一個城池覆滅，多少人哭泣中走向死亡。這些帶著“正義”征伐張小義的人，一起成為屠殺當(dāng)世的屠夫。

　　“末法時代，不能修煉。眾生反而開啟平等盛世，如今開啟修煉，卻是殺戮橫行。”

　　有老人在流血，眾生在哭訴。

　　然則，已然殺紅眼的諸多強者，根本無法顧及下方。

　　終于，大戰(zhàn)結(jié)束，張小義勝了，來伐強者喋血隕落。

　　張小義步履踉蹌走在已經(jīng)殘破的大地，到處都是一片廢墟。

　　他行走在一座大城廢墟，這里曾經(jīng)有數(shù)百萬人口，可惜現(xiàn)在變得死寂。

　　到處都是尸體，到處都是死亡。

　　張小義突然聽到了一聲小孩子的哭泣。

　　“媽媽，媽媽……”這聲音劃過長空，直擊心靈，讓張小義顫抖，不敢去尋找這聲音。

　　他還是走過去，看到那個站在廢墟上的小女孩，她渾身都是血，在呼喚著“媽媽”。

　　看到張小義，小女孩恐懼大喊：“魔鬼，你是魔鬼……”

　　張小義后退，血淚相和流，他心神重創(chuàng)，所有的修為，道基在這一刻毀滅。

　　不過，他卻是笑了，笑得猙獰，笑得放肆，笑中帶著解脫。

　　“這般得來的強大，不要也罷了。”

　　他的軀體隨風(fēng)解體，這第二境隨即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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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花問心路上，張小義醒來，卻久久不愿意睜開眼睛。

　　“人心中的魔鬼，實在是太恐怖了。”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這一座大山，何其難除。”

　　張小義回味著這一世，從一個小小少年啟征程，到站在絕巔，到世間毀滅殆盡。

　　他的心從善良到麻木到冷漠到徹底黑暗。

　　他以為自己可教化世間眾生，以為殺戮可以換來新的太平。

　　誰能料到，換來的是毀滅。

　　那徹底衰敗的世界，那四處鋪滿的尸體，那波濤洶涌的血河。

　　一切都太真實，他還是一個少年人，可是仿佛真真實實，走過了一世。

　　“這是在告誡我嗎？”張小義終于醒過來，然后陷入沉思。

　　“我曾經(jīng)也只是個老師。那個時代別說殺人，就算只是體罰學(xué)生，也會被全民批判。”

　　“而新生的時代呢。神捕局的人當(dāng)眾殺人，追殺我和惜霜向文，我……也成為了一個殺人犯。”

　　張小義可以告訴自己，他這些都是被迫，是無奈。可是他清醒知道，他自己的確在這個過程中沉淪。

　　東山和龍哥打架時，他還會瑟瑟發(fā)抖，可是到九川山殺人時，他已經(jīng)面不改色。

　　“如果這樣繼續(xù)下去，也許我真的就成為滅世之人。”張小義回顧這段時間，感覺如同處在夢境之中，浮生若夢，殺戮幾何。

　　九川山一行，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能夠干出來的，他不僅殺人，還把別人身上東西都清洗干凈，這豈不是就是謀財害命。

　　張小義氣息變得不穩(wěn)。

　　如果此刻有一面鏡子，張小義的身軀在變化，他已經(jīng)不再是在蓮花鎮(zhèn)的模樣，而是變成了他真實的模樣。

　　那個剛剛十二歲少年的模樣。

　　空蒙戒指回歸，甚至就連雞娃和幽無天，都重新出現(xiàn)。

　　終于，張小義的氣息漸漸穩(wěn)定、凝實下來。

　　“一直想要重生，不就是想彌補那些生命中的遺憾嗎？這蓮花問心路倒也神奇，讓我體驗了兩世，無論是教師生涯，或者說是修者生涯，終歸已經(jīng)過去。”

　　“現(xiàn)在就是現(xiàn)在。我還活著，我還有機(jī)會彌補一切，改變一切。”

　　一縷縷霧氣涌入張小義的身體之中，然后沿著丹田進(jìn)入張小義的丹田，然后突然形成了一枚蓮子，剎那間綻放青色火焰。

　　平地，閆旭和諸葛青云互相看了一眼。

　　“青蓮選擇了他。”

　　“本該如此。”

　　“我等殘魄借青蓮存活，如今倒是終于找到歸宿了。”

　　張小義并不曾去注意丹田的變化，他眼神重新變得堅定，然后大踏步朝著問心路深處走去。

　　這不僅僅是問心，更是煉心路。兩度問心煉心，如今的張小義，可謂不存在任何心境上的困境，只是欠缺修為了。

　　云霧再一次吞噬了張小義。

　　張小義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汪碧水。

　　而他的身邊，全都是荷葉，水面清圓。

　　微風(fēng)吹拂，水面荷葉隨風(fēng)搖曳，一一風(fēng)荷舉。

　　張小義不記得自己是誰，他只知道自己是荷花，但是是一株與眾不同的荷花。

　　這一天，荷花綻放，清香撲鼻。許多采蓮人駕著小船，來采摘蓮花。

　　一個一身白裙的少女，伸手準(zhǔn)備將張小義這一株荷花采摘下來，白皙的柔荑卻突然停下來。

　　“咦，居然覺醒了靈智么？”